第5章 少爷
门外进来一个侍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少爷,府衙的许捕快求见,这是她的令牌。”
小翠代为接过,随后道:“公子,可要叫许捕快进来伺候?”
姜秋白从小翠手中拿过擦手布,垂眸漫不经心的擦着手,“叫她进来做甚?我今日身子不适,就叫许捕快在外候着吧。”
“这……公子,许捕快到底是官府的人,何况……”小翠担忧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阴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他抬眸一笑,艳若桃李,红唇微启,语气中尽是漫不经心:“怕什么?许捕快若是不愿干,尽管让她回官府去便是了。“
小翠无奈道:“是,公子。”
说罢,转身出门去。
许言到了姜府,和看门的家仆们说明来意,出示了捕快的名牌,便一路畅通的进了姜府。
跟着引侍到了姜公子的小院门口,院门却是紧闭的。
“多谢姑娘引路。”许言对带她来的引侍微微颔首。
那引侍冲她笑了笑,道:“许捕快客气了。”
说着,环顾周遭,不见人来开门,公子住的偏,四下没什么人,引侍便悄悄掩唇对面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捕快道:“公子貌美,脾气却不大好,许捕快可要多担待。”
许言礼貌笑了笑,道:“那是自然,陈大人交代过,我定然全顺着姜公子,必定不会惹他不快的。”
心中想得是,姜公子美名在外,想必也不会为难她一个按规矩办事的捕快。
引侍同情的看了许捕快一眼,这许捕快显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即便是好生哄着,她们公子这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哄得住的。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许捕快。”引侍微微一笑,暗道一句保重,便和许言告辞了。
世家公子大都温婉亲和,这姜公子约莫也是如此,许言想,她虽然甚少和这样的世家公子打交道,但若是心地宽和的公子。
想来,若是有哪里不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
许言把姜公子想成一个好人,毕竟若不是个好相与的,事情便太难办了。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
她连门都进不去,敲了好几次,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侍从。
“敢问姜公子可在?我是府衙指派来保护姜公子的捕快许言。”她说着,解下腰间的令牌出示给男侍从看。
男侍从皱眉接过令牌,仔仔细细扫她一眼,道:“姑娘且在此稍候,等奴先去请示公子。”
许言点点头,“多谢。”
男侍从拿走她的令牌转身便把门关上了。
许言微微皱着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门口站着。
等了好半晌不见来人,如今天上全是乌云,已经落下几滴雨水到她脸上。
她心中有些不耐烦,走到院落的门口处,上头有低矮屋檐,堪堪可以遮挡一二。
“嘎吱。”一位青衣圆脸的男子推门出来。
那男子一见门口站着的人,微微一愣,随后挂起了笑,道:“让许捕快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言又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重话,尤其是对男子,她只能道:“无妨,不知道姜公子可以什么吩咐吗?”
小翠看她一眼,心中有些感概,这捕快生的这样好看,公子却要让人家在此处淋雨。
“公子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接见许捕快了,男子院落不好让女子入,只好请姑娘在院外守候公子了。”小翠温婉歉意地说。
许言笑了笑,看不出半点高兴,有些意味不明,“保护公子乃是许某份内之职,只是如今快要下雨了,公子能否借许某一把纸伞遮雨?”
“对不住了许捕快,前些日子院子里的伞都被小九给扯坏了……啊,小九是公子最喜欢的鹦鹉,可聪明了呢。”
要她在外站着又不给伞,成心想让她淋雨?难不成这位姜公子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啧,什么温柔知理,善良美丽,原来全是放屁啊!
“原是如此……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呢?”许言问到。
“许捕快叫我小翠便是,我打小便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
“小翠,可否问问公子我何时能下值?若能早些,我也好去医馆看看,省的明日来不了。”许言微笑着说,似乎对姜公子的刻意为难没有半点不高兴。
小翠带着歉意道:“许捕快,这我需得去问问公子,只是公子如今卧病在床,等公子醒了,我便来告知许捕快。”
看着许言那张漂亮又冰冷的脸,小翠忍不住开口给自家公子说几句好话:“许捕快莫要怪公子,公子素来和善,并非刻意为难,还望许捕快担待。”
睡了?身体不适?
许言不知道此人口中哪几句话可信,又或者是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话。
但她既然担了这职位,在陈春那里许下了保证,也不会被这一点点难为劝退。
毕竟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的人生也不能折她分毫,这些为难虽惹她有些不快,但她也只当是世家公子整治下人的小把戏,并不放在心上。
“自然。”许言冷冷的答道。
小翠知晓许捕快此时心中必定不快,换谁来吃个闭门羹还要在外淋雨,恐怕都不会快活。
只是这许捕快虽然面冷,却竟未发脾气,真叫小翠有些吃惊,毕竟许捕快虽然不能对公子如何,折辱谩骂一下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下人却是可以的。
可她没有这么做,小翠想,或许她和表面不一样,说不定是个好脾气。
他笑着和许捕快告辞,转身回了院子。
公子穿着一身白色裘服,外头披着一间月白锦袍,黑发落在他肩侧,半倚在床头,细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块木牌。
小翠看着这般闲适的公子,长睫微垂,脖颈玉白,犹如一只狡猾漂亮的小狐狸。
与外面那位倒是很相配呢!
小翠摇了摇头,许捕快只是捕快,哪里能与公子相配,门不当户不对,夫人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如何了?”姜秋白开口问道,却不抬眼看人。
小翠老老实实的把与许捕快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公子。
姜秋白随手放下那木牌,“竟不发脾气,还真是古板无趣,没有半点个性。”
他看着那木牌上的许言二字,想,该如何让这人知难而退,主动请辞呢?
小翠见公子微恼,不敢开口答话。
不一会听见公子道:“你说此人容貌好,那依你看,是她美,还是本公子美些?”
小翠仔细思索了一下,公子皎若月华,只从外貌上看是不可多得的温婉多情的美人……至于许捕快,她一身黑色官府,腰间是紫色腰带,悬挂着一小条流苏,面如冠玉,眸若含霜……
公子美,可许捕快若要说,是冷峻帅气多些,于是他从心回答道:“若比美,杭城无人能比得上公子,许捕快也是比不上的。”
小公子对这个答案显然满意,唇角勾出笑,却是娇憨明媚,全然不似他的心思那般阴郁。
“那许捕快想来也一般,好了,你先去外面候着吧,本公子困了……”姜秋白带着笑意说,“至于她何时下值……等我睡醒了,自然会告诉她。”
姜秋白素来是在自个院子里吃饭的,而他的母亲会陪着柳夫郎和姜宝儿一道,柳夫郎嫌他碍眼,他也不愿意凑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公子有起床气,无人敢来叫他,这觉便睡的久了些。
他一睁眼,天已黑了,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
“小翠!”
“嘎吱。”小翠端着脸盆推门进了屋,公子这院子不大,东西是齐全的,饭菜也热着。
姜秋白洗了个脸,便在桌前吃起了饭,不经意似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少爷,已是酉时了。”小翠微微低头答道。
“嗯。”姜秋白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许捕快可走了?”
“回少爷,许捕快还在院外候着。”
小少爷眉尾一挑,颇有些兴趣似的说道:“还没走?”
他放下筷子,道:“如此,一会我便出去看看她。”
倒要看看,此人是什么脾性。
小公子里头穿着一件素雅极了的修身白袍,外头披着一件白色云纹锦服,头发披散着。
吃过晚饭,又稍稍收拾片刻,他这才出门去。
如今天色暗,小雨淅沥,先前一场大雨下过,翻出泥土清香和植株杂草的气息,空气也格外潮湿。
走过一小段路,二人便到了小院门口。
门边有一小块屋檐,公子便在那檐下站着,等着小翠收了伞,打开小院的门。
公子金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那些个脏乱东西,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更别说碰了。
小院门口挂着两盏照明的红色灯笼,此刻有些细风吹得它们摇曳着,散落的光影似乎是破碎的。
门外站着一位黑袍女子,长发用紫色镀铜发带束起,微微斜靠在离门不远处的墙壁上,怀中抱着一把长剑。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在她额头两侧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光影漾在那张漂亮立体又无甚表情的脸上,好半晌才见这人懒懒的抬起眼看人。
她早听见声响了,可这位公子,她实在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