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余晖
国考牵动着整个大明帝国的心，现在的国考虽然不是科举出仕，但也是为国选才。这场国考仿佛一个战场，所有的年轻人以知识为马，以笔墨为剑，纵横其中勇争一流。
一连三天的考试，江离竟然感觉自己考得还错，至少很多自己会的都做了，自己不会的都填了，还有些看都看不懂的，自己写的阅卷老师应该也看不懂！
江离还有一个优势，他因为不会的很多，所以做得很快，做完后甚至有时间为每道题卜卦，其中还发现了不少错题。当然也发现一些自己搞不明白的选择题，自己算出来的答案和占卜的并不一样，所以江离果断选择了占卜，反正都不会，还不如相信占卜。
江守中听完江离的描述也很开心，考试嘛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就行，咱们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求个问心无愧便好！毕竟自家江离又不是靠国考上高级学院的，不是还有两周后的吏部遴选吗？
“儿子晚上吃什么？你老爸请客，好好犒劳犒劳你！”江守中帮着江离拿着行李走在江离身后。
“火锅！咱们去吃火锅吧！”江离如今也是背着棉絮，右手拖着行李箱，左手还提着一个布袋。
江守中连忙回答：“没问题，咱们老娘火锅走起！”
老娘火锅店很厉害，店如其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婆婆开的，她家的消费相当适合江家，锅底二十单人三十而且还是自助火锅，江离以前每次去就像是朝圣一般。
行李放在铺子里，两人直奔老娘火锅店。
夜晚灯火通明，江离坐在街边的凳子上看着树上的霓虹灯，和往来的车辆，他忽然发现洪县其实还挺繁华的。
联想到之前跟吴朋一起在武安河查案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萧条呢？
江离想到这便立马给吴朋打了个电话，自从上次在学校会客室见面后，江离也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江老弟，国考怎么样？”吴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还可以，我这个成绩你是知道的！”江离发吴朋的声音有些疲惫，接着说道，“加了多久了？什么案子？”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好好复习，别到了京城被刷下来！”
“还保密！用不用我帮忙啊！你也知道我这个成绩，复不复习都是一样，稳定得不得了！”江离特别豪气的说道。
吴朋依旧没松口：“这几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这边自己解决没问题的！”
江离见此也就换了个话题，不过还是没聊两句便挂了电话。
江守中从带火锅店里走了出来，端着一盘子西瓜，江家父子本来就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水果，这免费的西瓜还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这顿火锅江家父子等了两个小时，不过他们也吃了两个小时，所以两人也不觉得亏。
摸着肚子扶着墙往公园口走。
只是晚上江离睡的是铺子里的木质沙发，现在已经六月，晚上睡沙发还是有点热，主要的还是铺子里没有空调。
清晨江离五点不到便醒了过来，今天早上江离还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修行，所以他早起了半个小时。
江离先打算去灵江河堤，但是没想到河堤上晨练的人还不少，除了锻炼身体的还有练嗓唱歌的。这地方肯定没办法用，万一被钦天监的暗子看见了，自己不得被请去喝茶？
沿着河堤一路往南，江离就没有发现一个好地方，直到太阳升到正中，江离才找到一个可以上到顶的天台，上去探查之后倒是勉强可以用，但是他有点担心被别人发现！
再回铺子的路上，江离决定后面几天还是去学校图书馆复习，毕竟铺子本身就不大，乡下家里又着实有点远，外面凡是有桌子的都需要茶水费，思来想去江离最后才打算回学校。
一连四天，江离早上去天台修炼；白天去学校复习；晚上到铺子睡沙发。又到了一个周天，小考开始了，小考是小学升中学的考试，所以关注度低了不少，反正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有中学上。不过这些学校依旧按照高考的规格准备，学生们再次放假，不过江离依旧不放假。
学生都放假了，学校瞬间空了下来，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在中五教学楼的操场边，每年到了这两天他都会在学校里逛一圈，他用脚步丈量着洪县中学，见证洪县中学的崛起与腾飞。
之前的案子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已经阻碍了学校的正常发展，自己思想犹如这腐朽的身体一般，总是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遮风挡雨，但是风雨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抗的。
现在他灵敏的嗅觉嗅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气息，他再次感觉到时代要变了，新时代即将到来，但是新时代的大门拒绝了他们这些老人。
想到这林奕感觉右腿有些难受，便停了下来低头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右腿。
林奕其实清楚新时代的大门一直打开着，只是自己已经走不进去了，就像是现在他依旧没法用脚步去丈量自己的王国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两年学校新修了中一教学楼和自强操场，使得学校又大了不少！这才让自己这身体要走完这些路越发的艰难了。忽然他看见有一个人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江离同学？”老人有些诧异，这个不应该出现的考生怎么出现了。
江离转身一看连忙躬身行礼道：“校长好！”
“还真是你啊！你为什么没有回家啊？”林奕笑眯眯的看着江离，这人越老面容越善，笑起来也越有亲和力。
江离快步走到林奕身边说道：“我在学校图书馆复习，准备下下周的吏部遴选！”
“吏部遴选？好遥远的词汇，当年我上书先皇建议每三年进行一次吏部遴选，为天下的偏才开辟一条上升的通道，没想到我的学生竟然用上了！哈哈！时也命也！”林奕十分开心，自己定下的政策，让自己培养的人才有了出头的机会。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坚毅的脸庞，可惜年岁着实短了些。
心中微叹之后，林奕笑眯眯的看着江离，这些年他送走了不少特招生，但刑事方面江离还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想到这林奕接着说道，“江离同学可以陪我走走吗？我们可以聊聊，作为刑事特招生，我觉得你是一个睹着知微的人，看见的东西肯定比同龄人都要多！”
江离怎么敢拒绝上前扶着林奕的左手，连连自谦得到：“都是学校培养的好！”
林奕是很讨厌自己被人搀扶的，这让他总能想到自己已经老去，身体即将腐朽，但是今天他的确有些累了。
“你觉得学校怎么样啊？”老人这个问题问过无数学生，今天又问到了江离。
江离稍微思考后说道：“作为西河第一的中学，学生没有资格评价，但是作为学生还是希望学校蒸蒸向上的！”
“哦？那你说说，咱们有则改之嘛！”老人很豁达。
江离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学校已经到了瓶颈期了，并且学校正在往臃肿的方向发展！”
“是啊！这是一个组织强大后的必然阶段，主要原因还是上升通道的阻塞！”老人的话一针见血。
“不！我认为饼不够大！教育不仅仅是教书育人，而是传播知识，现在是信息爆发的时代，校长您知道我之前被网暴的事吗？”
老人点了点头：“哈哈！我可没点赞和转发！”
“没关系，那只是我的一次测试，一个学校不到五千人况且如此，整个大明帝国人口数十亿计，整个神州浩土又有多少人？如果其中大概有百分之五适龄儿童，如果一百个孩子有一个在我们的渠道学习，那么……”江离没有说下去，有些事得让他自己脑补！
“不对！教书育人并不是当知识的搬运工，而是让一个孩子成为一个有思想有才华的成年人，让他对国家对民族有益处的人！”老人没有按照江离设定的方向脑补，转头看向江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江离点了点头说道：“您说得对，我的办法只能让教育充满铜臭，但是教育作为塑造灵魂的伟大事业！不能为外物污染！”
“咱们的教育可以把最好的知识交给你们，但是却没有告诉你们怎么去使用这些知识，更没有去塑造他们的品格。总是希望你们自己去发现去尝试，这些年来我发现这已经成为了现在教育的一个弊端！”林奕凝视远方轻声说道。
“不过我相信你们或者你们的后代，会重新改革教育，让人人成龙的时代真的到来。”
老人走得很慢，他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过往，诉说着一些他那个时代的故事，从天启改制到南海风波，甚至还对海对面的大夏也表现得愤愤不平，说得激动的时候右手挥舞着拐杖连比带画口沫横飞。
江离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给老人当下捧哏，避免话头落到地上。
这个操场并不大，只是老人走得有点慢，两人便这么呆了一个小时，直到江离将老人送上了校门口的车。
汽车启动了，原本关闭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老人看着江离说道：“江离同学，你抬头看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天空，现在即将升起了你们这个时代的太阳，我希望你们能替我们照亮脚下这片土地！”
汽车缓缓驶离，江离却愣在了原地，抬头看向天空，一片火红，那是天边的残阳最后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