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个疯子
那天晚上，秦照白带人去了帝都近郊的山上看夜景，带他去了帝都南城的夜市。
少年似乎从来没去过这些地方，一路上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一下。
omega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素来就漂亮的五官在夜晚的霓虹灯下，更是覆盖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如果说，之前的少年像是神明座下最受宠爱的天使，那夜晚的他就像是暗夜里的精灵，一举一动都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目光交错，也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alpha一直跟在少年的身后，看着他如同一尾漂亮的鱼一样穿梭在人潮之中，不动声色地为他抵挡周遭窥视的目光，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触碰。
只有在少年偶尔回头寻找他时，才会露出些许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夜市穿行，江诺然看着那些新奇的食物，想试试又怕浪费，就像个在橱窗外徘徊的小孩，让人忍不住想把全世界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试试？”秦照白看到omega第三次把目光飘向路边的摊，终于开口问道：“要什么味道的？”
漂亮的少年闻言转头看向他，表情惊喜，但随后就摇了摇头，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话。
“不了，我吃过晚饭了。”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理由的alpha愣了一下，只觉得面前的omega乖巧得可爱，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吃过晚饭还可以吃夜宵，去，选一个味道。”秦照白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在少年选好味道以后付了款。
没来得及付款的江诺然拿着手机有些茫然。
哪怕是两位父亲，也从来没给他买过这样的小零食。
冬州作为帝国最偏远的行省，本来物资就不丰富，加上从小生活的条件，让他几乎是和零食这种东西无缘的。
小时候在福利院，他作为一个beta，能得到的零食只是一些水果或者劣质的糖果，后来长大一些，他读书拿到的奖金，也都用来买学习资料和补贴福利院了。一开始是想要得不到，再后来习惯了，就不去想了。
哪怕是被接回了帝都，面对已经快要成年的自己，没有养育小孩的经验的爸爸们，能想到的也只是给他塞零花钱，怎么也想不到要带他去买这些小零食。
不管是在冬州还是在帝都，他向来都是乖巧沉默的，吃完晚饭玩一会儿就回房间学习，接着就睡觉了。在他十六岁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吃完晚饭还有夜宵这样的概念。
看着少年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意外的样子，秦照白的心情异常的好。
“走了，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哥哥请客。”
帝都城南的夜市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变成了一个观光景点，东西绵延将近两公里，一路上，秦照白已经摸清了江诺然的性子，也懒得再让他自己选，但凡他看过一眼的东西，alpha就扫码付钱，干净利落。
最开始还好，omega还有几分兴奋，到后面他实在吃不下了，就目视前方，连余光都不肯再施舍给路边的小摊一点，只埋着头往前走，像个被点燃的小炮仗。
可是他这个样子，秦照白也觉得异常的可爱。
到了最后，秦照白几乎是端着各种东西在他身后，追着哄着让人尝一口。
高大俊美的alpha皮靴皮裤，上身是黑色的背心，露出精壮漂亮的肌肉线条，黑色的碎发和狼尾，配上左耳黑金色的耳坠，又野又帅，荷尔蒙的气息让方圆二十米内跟他对上过眼神的omega和beta们纷纷脸红。
只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边那个omega身上，漂亮的omega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板鞋，可能是因为夜里凉，身上套着和alpha黑色皮裤同款的黑色皮衣，一看就是alpha脱下来给他的。
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夜市的灯光照耀下，像宝石般熠熠生辉。
alpha端着一碗章鱼小丸子，用竹签插了一颗递到他嘴边，低声哄着：“吃一口？就一口。”
少年摇了摇头，眼睛里水气弥漫，他在手机上打字。
“我真的吃不下了，半口都吃不下了。”
“那我帮你拿着，逛一会儿再吃。”alpha见状，笑着说道，眼神柔软得像是少年嘴边粉色的。
少年看着那颗章鱼小丸子，抿了抿嘴，抬头就这alpha的手咬了一口，然后低下头继续打字。
“秦照白，再吃我就要吐了，别买了，浪费粮食不好。”
陵疆少尊主生来尊贵，这辈子没缺过钱，他甚至都没有钱的概念。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总会有人准备好送上来，因此对他来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浪费粮食。
好吃就多吃几口，不好吃或者吃饱了就扔掉。
浪费粮食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这一刻，在繁华喧闹的夜市里，当少年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道。
“吃不完我帮你吃，不会浪费的。”
自己一定是疯了，秦照白心想。
两人从这头逛到那头，再走回来，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
秦照白停在路边的跑车边上，有几个穿着暴露的omega正在拍照，见他走过来，眼睛都亮了。
“帅哥，这车你的啊？”其中一个胆大的女性omega上前几步，半靠在车门上，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试图吸引alpha的注意。
谁能想到逛个夜市，就能撞到这种神仙alpha下凡呢？
秦照白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走到车门边，侧身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语气温和：“上车了。”
聚在一起的omega们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人，那是个身材清瘦的少年，半低着头，跟在alpha身后一言不发，非常乖巧。
等到几人看清少年的长相，全都愣在了当场。
靠着车门的omega默默地直起了身子，退开了几步，给两人让出了路。
少年太过漂亮，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像朵矜贵的玫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应该被好好保护，再加上他周身那股干净得像雪山一样又冷又仙的气质也让他们自惭形秽。
有这样的omega在身边，哪个眼瞎的alpha还会看别人一眼。
秦照白打开车门，看着少年钻进车里，如同来时一样给他扣上安全带，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这时，另一辆跑车经过，里面的alpha对着车里的江诺然吹了声口哨，将车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要过来搭讪。
秦照白一手搭在车门上，回过身对那辆跑车比了个中指，然后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带着漂亮的omega扬长而去。
凌晨两点半，江诺然悄悄地打开别墅门口的指纹锁，轻手轻脚地穿过门口的花园和喷泉，进了主屋。
一直到他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熄灭，秦照白才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叮咚——”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是omega发来的信息。
“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秦照白把车靠边停下，拿着手机打出一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之后，只剩两个字。
“晚安。”
第二天早上，江家别墅的餐厅里，江诺然打了个哈欠，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口煎蛋。
江越庭皱着眉刚想说话，却被自家爱人瞪了一眼，只好闭上嘴巴。
“然然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晏行安一边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一边问道。
江诺然点点头，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爸爸，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们说。”
看着手机上的字，男人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这是江诺然第一次，主动对他们开口说事情。
晏行安笑了笑，温声鼓励道：“什么事？”
把秦照白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江诺然没有注意到两位父亲的神色，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那天在电影院，他帮过我，后来也一直很照顾我，我想陪他去检查一下。”
江越庭下意识地就想反对，晏行安抢先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时间是定在周末吗？”晏行安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斟酌着语言：“你决定要去的话，爸爸们不反对，但是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也要看一看。”
“你分化的时间晚，整个帝国都没有这样的先例，李教授是信息素方面的专家，只不过他忙，我们一直没约上。让他给你检查一下也好，我们也好放心。”
听到爸爸们不反对，少年点了点头，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到教室，江诺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照白，后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在看到晏行安之前，他并不知道江诺然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他和晏行安的关系。但是在那天看到晏行安之后，他其实已经做好江诺然不会和自己一起去检查的准备了。
毕竟，晏行安向来不喜欢自己。
他没想到，少年的两位家长居然会同意这件事，等到江诺然说出家里的要求是要一份检查结果时，秦照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好，那我周末去接你。”
江诺然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开始做题。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
早上十点，秦照白开车从江家在城东的别墅里接到了江诺然。
离开时江越庭表情纠结，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偷了自家宝贝的小偷，要不是晏行安在一边拉着他，秦照白毫不怀疑，他会冲上车，跟着一起去。
“别紧张，跟平时的体检差不多，就是多了几个项目。”怕他紧张，秦照白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安慰道。
江诺然笑了笑，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嗯，我不紧张。”
他一笑，秦照白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alpha伸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少年，“想听什么自己放，过去要开半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
江诺然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手机，愣了愣，才点开他手机里的音频软件，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篇英语朗读。
秦照白：……
神tm的英语朗读，他在大周末的车上感受到了在学校晨读的氛围。
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少年拿出手机，开始看一篇英语材料。
汽车起步的间隙，秦照白透过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手一伸就把手机从少年手里抽了出来。
“在车上别看手机。”随意地把手机往中控台上一扔，alpha的语气严肃：“会晕车的。”
我不会晕车的！
江诺然在心里喊道，伸手就要去够方向盘边上的手机。
这个时候，红灯正好变成绿灯，秦照白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挡开少年伸过来的手：“开车呢，别闹。”
被他这么一说，江诺然悻悻地收回手，有些委屈地瞪了开车的alpha一眼。
秦照白看到他的反应，轻笑出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哄道：“乖，听话。”
不知道是车里的暖气太热， 还是头上的手掌太过温热，在alpha温柔的哄劝声里，少年的脸上飘起了漂亮的淡粉色。
秦照白一路把车开到了帝国医科大学的研究楼下，然后带着江诺然坐专用电梯到了十七楼的研究室。
程岷和李教授早就等在了那里。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流程，信息素和血液的采样，以及双方的各种数据。
针管插进后颈腺体时，江诺然本能地抖了抖，研究员小姐姐见状，笑着安慰他说：“放轻松，不会很疼的。”
少年点点头，乖顺地低着头，仍由她抽取自己腺体内的腺体液。
等到取样完成，研究员给他贴上促进愈合的腺体贴，少年才推门走出去。
门外，俊美的alpha靠在墙边玩手机，见他出来，递过去一根棒棒糖。
“走，哥哥带你去玩。”
江诺然接过棒棒糖，正想掏出手机打字，就听到alpha带笑的声音继续说道。
“放心，我跟晏叔叔说过了，只要我在晚饭前把你送回去就行。”
“走吧，想去哪儿玩，跟哥哥说。”
江诺然看着秦照白带着笑意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
“游乐园。”
江诺然觉得，自己可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