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随着城市的发展，昔日繁华的东街已经一去不复返。它因为保留着部分古老阁楼，无法拆建，已和北城区拉开不少距离。
也因其复杂地形，经常有人惹事生非。
除开这些，这里的商贩很是念旧，他们见过了东街的繁华，也见过了它的落魄，却始终不愿搬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天际都被一层暗淡的紫星色包围，远处那座年代已久的阁楼亮起了红灯笼。
东街的夜生活也正在慢慢降临。
顾长安沉默地行走在地形有些复杂的旧巷，听到一些动静时，她不自在地拉了拉书包带子。
她想，今天还能再见到那个人吗。
如果他不来呢？
如果又被混混堵住了呢？
顾长安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失望感，她抬头向前看去，眼前昏暗狭窄的小道是她每天的必经之路。
“踢踏踢踏。”
顾长安没有在意逼近的脚步声，继续向前走去，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还能再见一面，她一定一定要大着胆子和那人说一声谢谢。
谌希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他初中读的是私立学校，跟着一帮公子哥混的有些疯。那个圈子里的人都比较早成熟，打架、喝酒、烫发、耳钉样样齐全。
他那时只觉得新奇，顶着一头卷毛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帅，差点没被他爸打断腿。
初三的时候，谌希遇到了一个女生。
那人眉眼与沈知知有几分相似，但毫不夸张的说，她比沈知知漂亮些。
可是漂亮有什么用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谌希记得那会柳知心追了他好几个月，他敷衍了事，她便以为他对她上了心。
后来的一切都像套路一般，柳知心哭着和谌希说，她放弃了，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她以为她能等来谌希的后悔，事实上，她什么也没等到。
那时候临初一中漫天的流言都是——柳知心转身另寻他人，谌希爱而不得。
谌希他妈的就呵呵。
好友大林说：“人家得不到你，就毁了你，以后别人一提起你，就要想到柳大小姐。”
初三的谌希只觉得这女生太恐怖了，他承认他混球，但不至于，他希望和这人江湖不再见。
临初一中虽然公子哥多，但教育资源好的没话说，谌希凭借自己还算灵光的脑子，赶上了市重点高中青南的末班车。
在那里，他认识了沈知知、夏亦舒，两人掰正了他的三观，他也开始积极向上。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柳知心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带着她的谣言又出现了。
她大概是还没有真的放下谌希吧。
柳知心打听到谌希身边有个和自己几分相似的女生，忍不住得意，她自以为谌希对她念念不忘。
近几天，柳知心又通过关系，让好友串通青南的学生，大肆进行宣扬——沈知知是她的替身。
索性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到沈知知耳中。
收回思绪，谌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一群只知道嚼舌根的废物。
已经走到旧巷子附近了，一旁的胖子没忍住问道：“希哥，你真的不多找点帮手吗？咱这像是来逛gai。”
大林推推眼镜，开始了口头禅：“根据数据分析，段诚那小子怕打不过我们，一定会带上大部队。”
胖子苦笑：“虽然我皮糙肉厚，但我怕到时候被揍的太惨。”
“出息，”谌希一掌拍在胖子脑门上，“是你希哥退出江湖太多年了吗？”
胖子给予谌希一定眼神，然后拍拍脑门：“早知道我应该重金聘请我们班温玉，据说他打架贼厉害。”
话音刚落，胖子脑门又挨了一巴掌，谌希一听这名字就恼火，“别他妈给我提他。”
“我操，希哥，咱还没打架呢，你就先伤害内部人员。”
大林忍不住为胖子默哀一分钟，缓缓道：“胖子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到时，旧巷深处已经有四五个男生在等待了。
为首染着张扬酒红色头发的段诚轻蔑开口：“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怕了呢？”
谌希轻笑一声，瞥了眼对面各种发色的男生，悠闲道：“诶，段诚，你哪个高中啊？我实在好奇，哪个高中还收你们这种货色。”
“操，你吗的。”
谌希不怒反笑：“就这发型？你希哥三年前弄得都比这时尚。”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向他袭来。
谌希微转身躲了过去，反手也是一拳往段诚脸上砸。
段诚的小弟见状，刚想上前帮忙，便被胖子和大林制止，所有人都加入了混斗。
谌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他和段诚扭打在一起，道：“你不过就是柳知心的狗，她说往哪，你就叭叭叭的往哪，回去告诉柳知心，别他妈烦我，老子对她没兴趣。”
“操，你吗。”段诚在力气上占下风，只能口不择言。
谌希嗤笑一声，又揍了他一拳，“只会这句话，是吗？”
“……”
这混乱的斗争可能才开始没两分钟，另一边就穿来粗犷的男声。
“钱呢？就这么点？”
“就……就这么多了。”
阴恻恻的声音：“这么点连牙缝都不够塞，你说该怎么办呢？”
谌希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猝不及防被段诚打了一拳，他骂道：“操。”
段诚得意的闪着大白牙，他终于扳回了一局。
谌希懒得理会这个傻逼，“等会再跟你打。”
“哟哟哟，被打了一拳就受不了了，想逃跑啊。”
谌希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人了，骂道：“傻逼。你仔细听。”
微弱的女声：“我……不知道啊，要不你在这等我，我回家……拿钱。”
粗犷的男声：“你当我傻啊！”
段诚听后，神色大变，他骂道：“操。”
他们这群公子哥虽然混，但骨子里还是十分热血的，也见不得女生被欺负。
与此同时，谌希飞快地向声音处跑去，段诚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谌希到时，看到三个二十出头的社会混混正在慢慢逼近一个女生。
那女生只是一步步地后退，毫无抵抗力。
段诚后谌希一步到现场，看到眼前的场景，急脾气的吼道：“操，你们三个就这么欺负一个女生？”
那三个混混向声音处看去，等看清他俩后，其中一个开口道：“我劝你们俩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傻逼，虽然我也挺混蛋的，但我从不欺负女生。”段诚说着，张开双臂站在女生前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一个混混瞥了眼后面的谌希，微抬头，“兄弟，你呢，吃敬酒还是罚酒。”
谌希笑着走上前，语调漫不经心：“我家酒库多的是酒，但我还从来没吃过罚酒。”
“还和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废了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
“哎呀，我记得老巷子这边有家烧烤店的，怎么不见了。”女生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苦恼。
“搬掉了吧。”
“燕燕，我本来还想带你找寻童年味道呢，结果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还没让你吃上饭，不好意思啊。”
沈清砚没说话。
刚路过一条巷子，沈知知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到了细微的打斗声。
她立刻屏住呼吸，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有人在打架，”沈知知说的十分肯定，她立刻放下自行车，“燕燕，我们去看看。”
沈清砚来不及叫住她，那丫头就自顾自冲进了昏暗的小巷。
他心下一慌，立刻扔下车跟了进去。
因为动作匆忙，沈清砚根本没有将自行车挺稳，它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沈知知到时正巧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主，紧张地躲在两位少年身后。
她身前的两位少年不光要与混混周旋，还得时不时关注身后的她。
“谌希！”沈知知终于看清了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男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谌希转头望去。他眼中还来不及闪过欣喜，脸就硬生生地挨了混混一拳。
沈知知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心里的火“噌”一下被点燃了，“你竟然敢打我小弟！”
说完话，她迅速来到谌希他们身边。
三个混混看到是个女生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周旋。
谌希看中时机，一脚踹向男人心口，那男人来不及反应，猛地向身后退去，左脚又磕到了地上的砖头，大骂一声后，狼狈地摔倒在地。
男人还来不及起身，视线内出现一双干净的运动鞋，下一秒，他只感觉手指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你他妈——”
听到声音，沈清砚后知后觉的抬起脚，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缓缓开口：“对不起。”
沈知知不高兴，“燕燕，你和他道什么歉嘛。”
趴在地上的男人一下一下地呼着被踩疼的手指，他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感。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感觉……
其中一个混混看了眼沈清砚，恶狠狠地开口：“今天算你们走运！我们走！”
他们三对付两个男生已经够呛了，现在要是再加一个男生，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混乱终于结束了。
顾长安虽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却也得到了帮助，她小声的开口：“谢谢……你们。”
谌希刚想说不用谢，看清顾长安容貌时，脸上浮现几分惊讶：“你不就是今天课间那个女生嘛。”
他本来应该是不记得的，但课间的时候，沈知知一直盯着人家走远，他也就多了份印象。
顾长安闻言，小幅度地抬起头。
大约过了几秒钟，沈知知热情地向她挥挥手，扬着笑意：“嘿，顾长安同学，我们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