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名正言顺地走出老樊办公室后，沈知知轻呼口气，她抬眼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听着热闹的欢呼声，心情突然很好。
感觉到手中捏着的纸笔时，眼底闪过懊恼。
沈知知转头向办公室望去，原本低头的男生似乎有感觉一般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沈知知只感觉小心脏“突突突”地跳的特别剧烈。
她感觉自己有些狼狈，她应该别过头，但她什么也不做，只呆呆看着他。
最后，是男生先移开了视线。
沈知知摊开手掌，黑色水笔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手心。
她想，她一定有机会将东西还给他的。
办公室里的男生合上书本，站起身。他身形瘦削但不羸弱，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
老樊正埋头改作业，听到动静，笑着和他搭话：“温玉，写完了？”
男生点点头，说了句告别的话，径直向办公室外走去。
他的声音十分有特点，冷清中又夹带着薄荷感，十分清亮。
温玉手持门把，开门的那一霎那，脑海里蓦地浮现刚才女生的全部样子。
有她畏畏缩缩踏进办公室的样子，有她因为找到本子狂亲的样子，有她向他借笔时憨憨的样子，有她认真思考题目时的样子。
也许是他记性够好，那些场景竟然可以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重复。
但这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这，温玉转动门把，不动声色地走出办公室。
如果沈知知知道自己狂亲练习册的画面会被男生看在眼里，她一定会羞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不是她，她没有。
教室里只有夏亦舒一个人，她正坐在座位上涂涂画画。
沈知知心情愉悦地转悠着笔，脚步轻巧地来到夏亦舒跟前。
“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这原本也不过是句很平常的问候，哪晓得夏亦舒一个激灵，猛地扑在桌子上，她试图用肉乎乎的身子盖住图画。
夏亦舒保持着趴桌子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扭转脑袋，冲沈知知嘿嘿一笑。
沈知知眯了眯眼睛，半弯下腰，和她同款嘿嘿笑：“画什么秘密呢？不给我看看？”
“哎呀，我正在创作一副世间最美的画，我给它取名叫《青梅竹马》那感情好啊。”夏亦舒打着哈哈。
听到“青梅竹马”四字时，沈知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用死亡眼神直视夏亦舒。
经过一番扭打，果不其然，便签纸上画的正是沈知知和沈清砚。
那上面是两个卡通小人物，矮小扎马尾的女生穿着青南蓝白校服，高大提着两个书包的男生穿着长枫灰色校服。
“我艹，我不服，我凭什么这么矮！”
夏亦舒求生欲十分强烈：“这不是卡通形象嘛。”
说实话，夏亦舒画的挺不错的，纸片上的两人十分可爱，让人一眼就能脑补出一副温馨画面。
沈知知还是有点不甘心：“那燕燕呢？他为什么高我这么多！”
“他本来就高，”这话夏亦舒根本没过脑子，等她反应过来，连忙转移话题，她掏出抽屉中的午饭，安抚道：“诺，知知，你先吃饭，身体重要。”
沈知知想到今天早上和燕燕相处的不愉快，忙凑到夏亦舒身边，“舒舒，你这张画能不能给我？”
夏亦舒瞥了她一眼，笑道：“惹你弟弟不开心了？”
从认识到相处的大半年以来，她对眼前这个好友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沈知知不赞同地看了夏亦舒一眼，“燕燕不是我弟弟，他比我大。”
那说来是一件极其乌龙的事情，那会沈阿姨和沈清砚来看她时，两家因为都姓沈，又是楼上楼下，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
沈知知那时候听沈阿姨和她老母亲谈论时，误把沈清砚一月十九号的生日听成了十一月十九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自己比沈清砚大。
“好的好的，不是你弟弟，”夏亦舒根本不在乎这个点，她撑着脑袋，笑着说：“知知，沈清砚在长枫也算个风云人物了，成绩好，长得好，我听我好几个初中同学提起他呢。”
沈知知吃饭的手一顿，得瑟道：“我们燕燕本来就长得好，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啧，沈清砚本人都不这么吹，你真臭屁。”
沈知知吐吐舌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第一燕吹。”
夏亦舒看了眼大大咧咧，丝毫没把她话中的重点放在心上的好友，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沈知知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太直女了！而且是那种没救的直女！
这时候，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些人。
“气死了，本来局势大好，就差一分！”
“是啊是啊，三班要是不换人，我们就赢了。”
“我靠啊啊啊，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
“年级第一你都不知道？”
“……”
夏亦舒一听，猛拍脑袋。
“艹，知知，我为了陪你，错过了巨多帅哥的篮球赛！”
沈知知有点摸不清头脑，疑惑道：“啥？这大中午的举行篮球赛？这是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干吗？”
夏亦舒：“……”
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直女。
“虽然我们班输了我好难过，但是啊啊啊啊三班那个真的好帅。”路过沈知知课桌的女生和旁边的女生分享道。
“是啊是啊。”
帅哥？篮球赛？
沈知知听到他们对话后，第一时间想到小说男主温玉，那个被灌输了太多太多美好字眼的少年，那个女主顾长安的白月光。
“有温玉帅吗？”
话音刚落，沈知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说话的两个女生齐刷刷地看向她。
“学习委员还认识温玉？”
沈知知惭愧，她一点都不想当什么学习委员，老樊偏要她当，她本来可以更拽一点，但为了班干形象，只能稍稍安分。
“不认识，略有耳闻。”
那女生激动的回道：“巧了，我们刚刚说的三班那个男生就是温玉，嗷嗷嗷，太帅了！”
艹。
这么巧。
沈知知突然也挺想见见温玉的，进青南已经大半年了，她居然还没有见过男主！
“知知。”耳边传来夏亦舒阴测测的叫唤声，她疑惑地转头。
“整天和我腻歪在一起，啥时候认识的温玉，此等帅哥也不介绍一下？”
沈知知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根本没见过，只能胡扯：“我不认识他呀，我就是大老远看到过他一次，感觉很好看。”
夏亦舒一脸怀疑，“这你能念念不忘那么久？”
沈知知不在乎地耸耸肩，“那不是很正常嘛，帅哥谁不爱呢。”
夏亦舒打趣道：“那你觉得是你家燕燕好看还是温玉好看？”
“我晓得个锤——”沈知知立马住嘴，拜托，她又没有见过温玉。虽然他是男主，他很帅，他很牛掰，但是她们家燕燕也不差好吧！
“都帅都帅。”
恍惚间，沈知知看到了桌子上的黑色水笔，其实她想说，她今天遇到的那个男生也很帅。
不知道怎么的，想着想着，心跳的贼快。
沈知知瞥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才惊觉，那个一直快快乐乐的少年不在。她问夏亦舒：“谌希呢？”
“你没听到吗？我们班和三班打球，我们班输了，他估计在哪里自闭呢。”
沈知知深知男主光环的强大，摆摆手，“哎呀，不就是一场球赛嘛，尽力了就好。”
夏亦舒双手放在她肩上，语重心长道：“那么，现在有请我们沈大心灵导师去开导开导他。”
沈知知手握剧情，知道男主和男二撞上时，男二会有多惨。她和谌希这么久的朋友也不是白做的，心里有些不忍。
“我倒是想飞奔去安慰他，不过上哪找他呢？”
“这还不简单，”夏亦舒打了个响指，朝远处的男生喊道：“大林，谌希在哪里？”
“教学楼天台自闭着呢！”
夏亦舒转过身，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友好道：“还有三十分钟上课，你加油。”
天台的铁门被人虚掩着，缓缓推开后，少年正双手抱头躺着，他可能在看蓝天，也可能在睡觉。
沈知知默默走到他身边，他摘下了眼镜，紧闭双眼。
风吹动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尽显姣好容颜。
沈知知知道啊，谌希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有强烈的好胜心，又敢于斗争。
所以命运真的会在暗中标好所有人的道路吗？
她不知道。
正当她还在想些什么时，耳边传来少年慵懒的声音。
“知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谌希半眯着眼看她。
沈知知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膝，“来了没一会，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谌希坐起身来，风吹动他的白衣，脸上洋溢着爽快的笑容，“没睡，享受生活呢。”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好像都变了味道，沈知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姐，你不会是来安慰我的吧？”
见沈知知不说话，谌希突然笑出声，他迎着风，脸上尽是肆意。“我没事，怪我大意了，不过三班温玉那小子确实有几把刷子。”
沈知知盯着他的脸，突然也笑了。
三班温玉那小子确实有几把刷子。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咋这么搞笑呢。
谌希咬牙切齿道：“下次不会那么轻敌了，你是不知道，温玉没来时，三班那帮孙子被我们打的特惨。”
沈知知见谌希完全没有了自闭的可能，和他打趣道：“怎么滴，人还一个顶俩？”
“错，何止顶俩，他们班的球几乎都是他进的。”
沈知知安抚道：“好了好了，再接再厉嘛。咱该上体育课去了。”
阳光下，男生和女生有说有笑的向铁门走去，门合拢的一瞬，留下一串银铃的笑声。它慢慢被风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