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小姑姑

    王蔓云正抬头忧愁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时,学校方向传来了很清晰踩踏雨水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朱英华。p> “小华！”p> 王蔓云震惊了,但也瞬间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追出来。p> “阿姨，我送你回家。”朱英华把手里的伞移到王蔓云的头顶，挡住了倾盆而下的大雨。p> 王蔓云低头看向小少年的裤腿。p> 因为奔跑被溅了不少泥,就连鞋也全湿了。p> 朱英华的视线随着王蔓云的视线下移,看着自己的狼狈裤腿,嫩呼呼的脸上泛起红润，避开王蔓云的视线,不好意思道：“忘记挽裤脚了。”p> 王蔓云的鼻子有点酸楚,心里却很甜蜜。p> 忘记挽裤脚，说明一下雨朱英华就追了出来,根本就来不及顾及自己。p> “阿姨,回家吧，吹风了,冷。”p> 朱英华知道王蔓云的身体不怎么好,不敢让人在风雨中多待。p> “好。”面对小少年的好意，王蔓云没有辜负，也没有说什么煞风景让对方回去读书的话,而是开心地伸手揽住小少年的肩膀，语气愉悦：“走,我们回家。”p> 雨伞有点小，如果两人不紧挨在一起,必定两人的肩膀都要被雨淋湿。p> 被揽住肩膀的小少年全身都僵住了,脑子有点空,不知道该迈哪一只脚。p> “小华,伞高一点，打我头了。”p> 王蔓云感觉到了小少年身子的僵硬，笑着解围。p> “嗯。”p> 朱英华赶紧把手里的伞抬高一些。p> 他比王蔓云矮，伞打低了，确实容易打到个高的头。p>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两人准备回家时，又听见了劈里啪啦踩踏雨水的声音，循声看去，不管是王蔓云，还是朱英华，都笑了起来。p> 朱英盛与赵军赶来了。p> 两个孩子挤在雨伞下跑得跟刚刚的朱英华一样狼狈，别说是裤腿上，就连后背的衣服上都是撩拨起的泥点。p> “妈妈，等等我。”朱英盛担心王蔓云他们没有看到他，赶紧用力喊着，那大嗓门，逗得看守军分区大门的战士都是一哆嗦。p> “慢点，别摔了。”p> 孩子既然追出来了，王蔓云当然是要等的，叮嘱朱英盛两人留意脚下。p> “嘿嘿，妈妈，你不会再赶我们回去吧？”p> 跑近的朱英盛笑嘻嘻看看王蔓云，又看看大哥，他有预感，妈妈不会赶他回去上学了。p> “裤腿都湿了，暂时不上了，走，回家，我们回家喝红糖水，吃粽子。”王蔓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朱英盛的小鼻子，招呼几个孩子回家。p> 赵军一路上都在笑，今天的他特别开心。p> 因为两个小叔叔很关照他，干奶奶对他也非常温柔。p> 回到家，王蔓云拿出干毛巾给几个孩子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然后赶紧去烧热水。p> 今天的雨下得大，就算有伞，大家的身上多少还是被淋到不少，得赶紧洗个热水澡，换套干燥的衣服才行。p> 朱家不缺木柴与煤，等孩子们从楼上拿了干衣服，水已经烧好。p> 朱英华比两个小的都大不少，在浴室里照顾两个孩子完全没有问题，暖呼呼的热水澡洗完，三个孩子清清爽爽站在了客厅。p> 赵军与朱英盛一般大，换上朱英盛的衣服虽然有点小，但还是够蔽体。p> “好香，好香，妈妈，做什么好吃的。”p> 朱英盛从进门起就好奇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那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馋得他刚刚洗澡的时候不仅遐想了很多，还流了不少口水。p> “卤了肥肠，不过还没卤好，还得再几个小时才彻底进味。”王蔓云笑着打开锅盖从锅里夹起一块干豆腐放进盘子里。p> 这一锅卤肥肠里不仅仅只有肥肠，她还加了干豆腐，海带，魔芋豆腐这些东西。p> “试试咸淡。”p> 王蔓云把干豆腐用筷子巴拉几下，给三个孩子一人喂了一块。p> “好吃，太好吃了，特别香。”p> 朱英盛是最先评论的。p> “盐巴够了，咸淡刚刚好。”赵军也说出自己的感受。p> 王蔓云看向小少年。p> 少年的表情很认真，细细咀嚼着，仔细品味着，好一会才说道：“香是很香，但口感层次还欠一点，得再卤一会。”p> 他的评价是最中肯的。p> 王蔓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卤的菜，当然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是最佳口感。p> “雨太大了，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小华，你去给赵军的奶奶打个电话，说明你们回家了，中午赵军就在我们家吃饭。”p>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放下筷子的王蔓云吩咐朱英华。p> 还有一个多小时学校就要放学，不早点打电话通知赵家，赵家去接赵军就得白跑一趟。p> “好，这就去打。”p> 朱英华领着两个小孩出了厨房。p> 打完电话，三个

    孩子也没有顾着玩，而是开始了学习，逃课了，但课程却是不会落下的。p> 王蔓云在厨房里收拾猪蹄时，就听到了孩子们在客厅里小声学习的声音，很放心。p> 学校里，不管是朱英华的上课老师，还是朱英盛的上课老师，两人此时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p> 他们被骗了。p> 请假的学生并没有按时回来，反而是一走就再也没见踪影。p> 告状！p> 这事一定要告家长，让家长把这骗人的小孩狠狠揍一顿。p> 朱英华他们可不知道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了老师的‘眼中刺’，三人学习完，见外面的雨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对视一眼，露出笑容。p> “文斌哥肯定要淋雨了。”朱英盛笑得幸灾乐祸。p> 这几天他们四人一起上下学，这会就蔡文斌不在他们身边。p> “老师肯定要跟家长告我们的状。”p> 朱英华见弟弟还有闲功夫笑话蔡文斌，抛了个地-雷。p> 朱英盛的脸皱了起来。p> 赵军也有点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今天请假时，他跟小小叔是相互打掩护的，朱英盛说肚子疼，想去厕所，他就说陪同照顾。p> 老师真要告状，他肯定也会被罚。p> “我爷爷打人可疼了，用皮带打！”赵军记得赵德贵用皮带抽赵建业的样子，他爸疼的那模样，记忆犹新。p> “皮带打！”p> 朱英华与朱英盛都震惊地看着赵军。p> 他们从小就被爸爸惩罚，但从来没有动过皮带，最多拿小竹条一顿抽。p> 不过也很疼。p> 记忆回归，朱家兄弟的表情不太好看了。p> “我没被爷爷用皮带打过，我就见他用皮带打过我爸。”赵军见两个干叔叔表情怜悯地看着自己，脸红了。p> “这还差不多。”朱英盛松了一口气，要是赵叔叔敢用皮带打赵军，他就让爸出面求情。p> 朱英华可没有弟弟那么乐观与幼稚。p> 他知道赵军没被赵叔叔用皮带打过肯定是因为还够不上挨打的标准，但保不齐哪天就过线了，就这小身板被皮带抽一顿，估计得躺床上半年都下不来床。p> “小军，从今天起，我跟小盛轮流给你补课，你要是跟不上学习进度，我们俩都会揍你。”朱英华决定给赵军弄点保障，毕竟对方可是拜了自己的。p> “补……补课？”赵军的脸绿了，他最怕学习了，每次上课都超级难受。p> “你敢嫌弃？”p> 朱英盛听出哥哥的意思，见赵军犹豫，直接捏起小拳头。p> “不……不嫌弃，我太高兴了。”p> 赵军欲哭无泪，还不敢讲真话，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悲催的人了。p> 朱家两兄弟说到就做到，根本就不需要课本，由朱英盛默写出今天堂课老师讲的内容，给赵军补习。p> 基础不牢，先过了老师今天这一关再说。p> 王蔓云原本以为三个孩子早就学习完在玩游戏，结果她刚把猪蹄炖上，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读书声，是赵军。p> 对于孩子的学习，她从来没有操心过，也不打算问。p> 十一点半，子弟学校放学，朱家也正式吃午饭。p> 朱正毅并没有回家，只有王蔓云带着几个孩子吃。p> 经过几个小时的卤制，肥肠味道还欠点，但不管是干豆腐，还是海带、魔芋豆腐，味道都已经非常好。p> 王蔓云切了满满一盘上桌。p> 再配上粉蒸排骨，炒青菜，一大三小吃得心满意足。p> 饭后，是朱英华带着两个小孩去厨房洗碗的。p> 大件的东西王蔓云都收拾好了，孩子们只洗几个碗与盘子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p> 学校里，不少家长带着雨具接孩子。p> 要不是雨下得实在是太大，哪家家长都懒得接，皮实的孩子就应该皮实养。p> 蔡家是警卫员来接，蔡文斌披上雨衣，就急匆匆往初中部走。p> “文斌，小华他们几个都回家了。”p> 警卫员赶紧追上前把朱英华几人早就回家的事告知。p> “他们先回去了？”p> 蔡文斌惊呆了，也难以置信，不信自己被抛弃了。p> 警卫员一看蔡文斌的表情就猜到怎么回事，赶紧把王蔓云送伞了。p> 蔡文斌这才心情好一点。p> 不是被抛弃就好。p> 回家路上路过朱家时，蔡文斌想进去找找那两兄弟说道说道，但看了一眼脚下的泥，最终还是默默回家。p> 中午，雨还没有停，赵军就跟朱英盛一起午休。p> 睡醒，之前还倾盆一样的瓢泼大雨已经不见了踪影，太阳露出笑脸，要不是树枝上还能看到一点水珠，都以为之前的大雨是假象。p> 不过端午的气候就是如此，人们早就习惯了。p> “小军，过来，试试衣服。”p> 客厅里，王蔓云招手让赵军过去。p> 之前见小孩穿朱英盛的衣服小了点，中午她就没睡，而是把衣服改了改，放了几个边，等赵军再次穿上，居然合身了。p> “去学校吧。”p> 王蔓云满意地让几个孩子去上学。p> 六十年代的端午节可没有放假一说，节日只要不是遇到周末，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p> 背着书包，三个小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p> 家里太多好吃的。p> 厨房里炖着软糯的猪蹄，卤着香喷喷肥肠，这让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的几个孩子嘴里泛起了馋意，最后被王蔓云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粽子。p> 她家包的粽子小，不会撑着孩子们。p> 下午上课时，不管是朱英华所在的班级，还是朱英盛这边，班主任与上午上课的老师都来了。p> 看着老师那黢黑的脸，朱家兄弟俩神情很平静，只有第一次闯祸的赵军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朱英盛。p> 见小小叔一点都不慌，他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p> 老师与班主任齐来，当然是来兴师问罪。p> 朱英华与朱英盛也没说假话，直接把自己要送妈妈回家的事说了出来。p> 听完，两边班级的老师都沉默了。p> 母慈子孝是美德，孩子母亲身体不好，不能淋雨，孩子担心母亲明情况，这也算是突发情况。p> “你又是怎么回事？”p> 老师找不到惩罚朱家兄弟俩的切入点，视线扫向赵军。p> 道：“那是我奶奶，我奶奶对我可好了，我当然也关心。”p> 老师脸色都变了，司令什么时候换的老婆。p> “那什么，安老师，你别乱想，朱英盛的妈妈是赵军的干奶奶，正式拜过的。”班主任见老师的脸色难看，赶紧站出来解释。p> 安老师的脸扭曲了一下。p> 回想起见过的王蔓云，他是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王蔓云辈分这么高。p> “老师，你今天上的课我回去后都有认真补习，不信你可以考我。”赵军自信地开口。p> 被朱英华与朱英盛高压学了一个多小时，他记得特别深刻，此时一点都不怕老师考。p> 安老师对赵军刮目相看了，这小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既然这么自信，那行，就考考，“赵军，只要你考核过关，我就不告家长了。”p> 赵军认真背着小手点头。p> 安老师一连出了几个难度比较低的题，这算是赵军的正常水平。p> 赵军很容易就回答对。p> 安老师这时才不动声色加大难度，没想到赵军也能答出，这就有点意思了。p> 视线看了看一旁的朱英盛，安老师有了猜测。p> 也放弃再考赵军。p> 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估计连自己会怎么出题都被朱英盛这小子猜中，再考下去就没有意思了，但安老师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p> 伸手摸了摸赵军的脑袋，脸色由阴转晴。p> 这样的变化不仅是赵军感觉都了危机，就连朱英盛也提高了警惕。p> 他总觉得此时的安老师有点像狼外婆。p> “不错，今天出的题都答出完这番话才跟班主任满意地走了。p> 朱英盛与赵军目瞪口呆。p> 主动学习与被动学习是两回事，也是两种心态。p> “小小叔。”p> 赵军抱着朱英盛哭了。p> 回过神来的朱英盛只能无奈摸着赵军的圆脑袋，唉，强者就是这么练成的。p> 还没到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赵德贵与叶文静就知道了学校里的事，也知道了孙儿的进步，两个老人顿时笑得眼角都是褶子。p> 大儿子离开后，孙子越来越好了。p> 真是多亏了朱家。p> 要不是担心送礼有人猜疑，赵德贵都想往朱家多送点好东西感谢。p> 王蔓云可不知道学校里孩子们的情况，下午四点，她就忙碌起来晚饭，这是她穿到这里来过的第一个节，又是与朱正毅成为夫妻的第一个节，非常重视。p> 松鼠桂鱼大家都喜欢，得做一份，牛肉不吃容易坏，做个炒牛肉。p> 当朱家周边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时，学校放学了，朱英华四人在学校门口集合，然后打打闹闹回家。p> 过节咯，吃大餐！p> 孩子们回到家时，朱正毅还没有回家，为了等朱正毅，两个孩子在半个小时内往院子里跑了不下八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p> 眼看太阳偏西得厉害，朱英盛终于跑到王蔓云面前神情紧张，“妈，爸爸今天是不是不能回家吃饭了？”

    虽然美食引-诱着他，但他更想朱正毅一起吃这顿饭。p> “没接到电话，按道理说你爸应该能回家吃饭。”王蔓云内心也有点忐忑起来，因为她知道军人的时间有多身不由己。p> 也许头天说好的，第二天就能无声无息爽约。p> “我们去大门那边看看。”朱英华也坐不住了。p> “半个小时，

    没等到人就回来吃饭。”王蔓云看了看手表，同意了。p> “好。”p> 朱英华带着朱英盛去军区大门口，这会已经六点多，路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往家里赶的市民，大家都着急回家过节。p> 没人愿意在路上逗留。p> 朱家兄弟俩在大门口等了一会没见到朱正毅的车，又跑去朱正毅上班的师部办公室，结果那边的值守战士说朱正毅今天不在办公室上班。p> 兄弟俩这下不知道该去哪找了。p> 只能磨磨蹭蹭往家属区走。p> 就在即将进家属区时，兄弟俩不甘心地回头看向大街上，他们猜测朱正毅可能去了驻地那边，可那边好远，他们根本没法去。p> “哥，我们去江边看看吧？”p> 朱英盛想去江边看看，虽然找不到人，但能看到驻地的方向。p> 朱英华见弟弟神情落寞，同意了。p> 两人快速穿过街道，穿过复杂的弄堂，来到了江边。p> 宽敞的江边有堤坝，还有广场，平时到处都是人的地方此时几乎没什么人影。p> “也不知道爸爸今天能不能回家吃饭。”朱英盛郁闷的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头，他力气大，石头很容易就被他踢出去很远。p> “哎呦。”p> 朱英华还没回答弟弟的话，就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呼痛声。p> 遭了，石子砸到人了。p> 朱英盛紧张地看向哥哥，他不是有意的，他是见没人才踢的石子。p> 朱英华没空教训弟弟，而是带着弟弟来到痛呼声传来的位置，桥洞。p> 只见三个脸上脏兮兮的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p> 可能是今天的雨下得太大，桥洞根本就没有挡住全部雨水，三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被淋湿，才不得不紧紧依偎在一起。p> 而这些都不是朱家两兄弟神情大变的原因，他们脸色不好看的原因是几个女孩的手都捂在最小的那个女孩头上。p> 指缝里，已经能见到一点红色。p> 远处的地上，肇事的石子正静静地躺着。p> “哥，怎么办？”朱英盛愧疚又着急，他真不是故意的。p> “带她们去医务室。”小少年的朱英华很沉着，知道此时不是追究事情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把受伤的小女孩送去治疗。p> 你们“别过来。”p> 秀秀见朱家两兄弟靠近，一脸警惕地护在两个妹妹身前，看向朱英华的目光中有坚持，也有害怕。p> 她才七岁，朱英华这样的小少年身型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但就算打不过，她还是勇敢地护着两个妹妹。p> “呜呜……姐姐，疼……”p> 最小的珠珠因为害怕，因为疼，哭了起来。p> “珠珠不哭，不哭，吹吹就不疼了。”秀秀与珍珍赶紧给妹妹吹头上的伤口。p> “不能吹，她流血了，需要消毒包扎，不然容易发烧生病。”朱英华及时提醒两个女孩的鲁莽行为。p> 秀秀与珍珍顿时吓得抱紧了珠珠。p> “我们没……没钱。”秀秀察觉到朱英华兄弟俩没有恶意，才小心翼翼开口。p> “钱我出，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便那么一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踢到你们妹妹。”朱英盛脸上都是愧疚，主动道歉与把事情说清楚。p> “不……不跟你们走。”p> 秀秀很有警惕性，虽然没有感觉到朱家兄弟的恶意，但谨慎还是让她不愿意轻易跟人走。p> 朱英华与朱英盛都犯难了。p> “哥，要不我回去叫医生来？”朱英盛跟朱英华商量。p> “今天过节，医务室值班的人少，估计医生忙不过来。”朱英华的眉头微微皱起。p> “那怎么办？”p> 朱英盛更着急了，他担忧地看了珠珠头上一眼，血好像更多了一点。p> “去外面的诊所，我背小孩去，你回去叫阿姨来。”朱英华进行了安排，他们手里没钱，需要大人出面。p> “好。”p> 朱英盛点头。p> 然后兄弟俩看向秀秀几人。p> “那边有个诊所，就在马路边，很安全，我把小妹妹背过去治伤，再晚就会流更多血，血流多了会死人。”朱英华看着秀秀认真沟通。p> 石子踢到头，不管出不出血，都是大事。p> 秀秀跟珍珍一听会死人，吓到了，也顾不得不能跟陌生人走，赶紧让朱英华背上珠珠，就一起跑向不远处的诊所。p> 至于朱英盛，见哥哥说服了几个小女孩，也赶紧拔腿就往家里跑。p> 他跑的很快，两条腿快被他轮起火花。p> 眼看离家属区大门越来越近，就见一辆熟悉无比的车即将开进大门，“爸爸！”朱英盛冲向吉普车。p> 正开车的朱正毅被突然冲出来的小儿子吓了一跳。p> 但沉稳还是让他在撞上人时及时把车停下。p> “爸，快，快跟我走。”朱英盛顾不得跟朱正毅解释，一脸焦

    急地跺脚。p> 朱正毅察觉有异，开门下车直接把儿子背了起来，“指路。”p> 凭借父子间的默契，他领会到了朱英盛的意思。p> 朱正毅腿长，几分钟就穿过弄堂跑到了诊所，路上，朱英盛也一边指路，一边把情况说明。p> 察觉是意外，朱正毅暂时没有责怪儿子。p> 只是到了诊所，不仅出了诊费，还安抚了几个一看就受到惊吓的小女孩。p> “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家。”p> 经过检查，珠珠头上的伤不深，就是被石子划开一个小口子，消了毒，用纱布包上就可以离开了，朱正毅作为朱英盛的家长，肯定要把责任负到底。p> 没想到随着他这一问，三个小女孩不仅没有回答，还警惕又恐惧地看着他。p> 朱正毅察觉到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使得几个女孩产生了害怕，解释道：“囡囡，别怕，叔叔是军人，不会害人，只会保护你们。”p> “军人？”p> 秀秀看向朱正毅的胳膊，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看到红色袖章，眼里的害怕才减轻些。p> 孩子的神情朱正毅都看在眼里，猜到了原因。p> 看来吓到孩子的是袁兴国那样的人，因为那些人穿的也是绿色军装，跟他们军人的区别就在那些人胳膊上戴着红色的袖章。p> “囡囡，你要是不信叔叔，跟叔叔去军分区门口，叔叔家在里面。”朱正毅欣赏小女孩的警惕性，但看着三个孩子身上的湿衣服担心。p> “姑姑，小姑姑。”p> 珠珠突然轻轻叫了起来，她虽然小，但也记得头几天找王蔓云的事。p> 秀秀与珍珍及时捂住了妹妹的嘴。p> 她们才不会去找小姑姑。p> 作者有话要说p> 王蔓云正抬头忧愁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时,学校方向传来了很清晰踩踏雨水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朱英华。p> “小华！”p> 王蔓云震惊了,但也瞬间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追出来。p> “阿姨，我送你回家。”朱英华把手里的伞移到王蔓云的头顶，挡住了倾盆而下的大雨。p> 王蔓云低头看向小少年的裤腿。p> 因为奔跑被溅了不少泥,就连鞋也全湿了。p> 朱英华的视线随着王蔓云的视线下移,看着自己的狼狈裤腿,嫩呼呼的脸上泛起红润，避开王蔓云的视线,不好意思道：“忘记挽裤脚了。”p> 王蔓云的鼻子有点酸楚,心里却很甜蜜。p> 忘记挽裤脚，说明一下雨朱英华就追了出来,根本就来不及顾及自己。p> “阿姨,回家吧，吹风了,冷。”p> 朱英华知道王蔓云的身体不怎么好,不敢让人在风雨中多待。p> “好。”面对小少年的好意，王蔓云没有辜负，也没有说什么煞风景让对方回去读书的话,而是开心地伸手揽住小少年的肩膀，语气愉悦：“走,我们回家。”p> 雨伞有点小，如果两人不紧挨在一起,必定两人的肩膀都要被雨淋湿。p> 被揽住肩膀的小少年全身都僵住了,脑子有点空,不知道该迈哪一只脚。p> “小华,伞高一点，打我头了。”p> 王蔓云感觉到了小少年身子的僵硬，笑着解围。p> “嗯。”p> 朱英华赶紧把手里的伞抬高一些。p> 他比王蔓云矮，伞打低了，确实容易打到个高的头。p>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两人准备回家时，又听见了劈里啪啦踩踏雨水的声音，循声看去，不管是王蔓云，还是朱英华，都笑了起来。p> 朱英盛与赵军赶来了。p> 两个孩子挤在雨伞下跑得跟刚刚的朱英华一样狼狈，别说是裤腿上，就连后背的衣服上都是撩拨起的泥点。p> “妈妈，等等我。”朱英盛担心王蔓云他们没有看到他，赶紧用力喊着，那大嗓门，逗得看守军分区大门的战士都是一哆嗦。p> “慢点，别摔了。”p> 孩子既然追出来了，王蔓云当然是要等的，叮嘱朱英盛两人留意脚下。p> “嘿嘿，妈妈，你不会再赶我们回去吧？”p> 跑近的朱英盛笑嘻嘻看看王蔓云，又看看大哥，他有预感，妈妈不会赶他回去上学了。p> “裤腿都湿了，暂时不上了，走，回家，我们回家喝红糖水，吃粽子。”王蔓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朱英盛的小鼻子，招呼几个孩子回家。p> 赵军一路上都在笑，今天的他特别开心。p> 因为两个小叔叔很关照他，干奶奶对他也非常温柔。p> 回到家，王蔓云拿出干毛巾给几个孩子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然后赶紧去烧热水。p> 今天的雨下得大，就算有伞，大家的身上多少还是被淋到不少，得赶紧洗个热水澡，换套干燥的衣服才行。p> 朱家不缺木柴与煤，等孩子们从楼上拿了干衣服，水已经烧好。p> 朱英华比两个小的都大不少，在浴室里照顾两个孩子完

    全没有问题，暖呼呼的热水澡洗完，三个孩子清清爽爽站在了客厅。p> 赵军与朱英盛一般大，换上朱英盛的衣服虽然有点小，但还是够蔽体。p> “好香，好香，妈妈，做什么好吃的。”p> 朱英盛从进门起就好奇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那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馋得他刚刚洗澡的时候不仅遐想了很多，还流了不少口水。p> “卤了肥肠，不过还没卤好，还得再几个小时才彻底进味。”王蔓云笑着打开锅盖从锅里夹起一块干豆腐放进盘子里。p> 这一锅卤肥肠里不仅仅只有肥肠，她还加了干豆腐，海带，魔芋豆腐这些东西。p> “试试咸淡。”p> 王蔓云把干豆腐用筷子巴拉几下，给三个孩子一人喂了一块。p> “好吃，太好吃了，特别香。”p> 朱英盛是最先评论的。p> “盐巴够了，咸淡刚刚好。”赵军也说出自己的感受。p> 王蔓云看向小少年。p> 少年的表情很认真，细细咀嚼着，仔细品味着，好一会才说道：“香是很香，但口感层次还欠一点，得再卤一会。”p> 他的评价是最中肯的。p> 王蔓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卤的菜，当然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是最佳口感。p> “雨太大了，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小华，你去给赵军的奶奶打个电话，说明你们回家了，中午赵军就在我们家吃饭。”p>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放下筷子的王蔓云吩咐朱英华。p> 还有一个多小时学校就要放学，不早点打电话通知赵家，赵家去接赵军就得白跑一趟。p> “好，这就去打。”p> 朱英华领着两个小孩出了厨房。p> 打完电话，三个孩子也没有顾着玩，而是开始了学习，逃课了，但课程却是不会落下的。p> 王蔓云在厨房里收拾猪蹄时，就听到了孩子们在客厅里小声学习的声音，很放心。p> 学校里，不管是朱英华的上课老师，还是朱英盛的上课老师，两人此时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p> 他们被骗了。p> 请假的学生并没有按时回来，反而是一走就再也没见踪影。p> 告状！p> 这事一定要告家长，让家长把这骗人的小孩狠狠揍一顿。p> 朱英华他们可不知道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了老师的‘眼中刺’，三人学习完，见外面的雨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对视一眼，露出笑容。p> “文斌哥肯定要淋雨了。”朱英盛笑得幸灾乐祸。p> 这几天他们四人一起上下学，这会就蔡文斌不在他们身边。p> “老师肯定要跟家长告我们的状。”p> 朱英华见弟弟还有闲功夫笑话蔡文斌，抛了个地-雷。p> 朱英盛的脸皱了起来。p> 赵军也有点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今天请假时，他跟小小叔是相互打掩护的，朱英盛说肚子疼，想去厕所，他就说陪同照顾。p> 老师真要告状，他肯定也会被罚。p> “我爷爷打人可疼了，用皮带打！”赵军记得赵德贵用皮带抽赵建业的样子，他爸疼的那模样，记忆犹新。p> “皮带打！”p> 朱英华与朱英盛都震惊地看着赵军。p> 他们从小就被爸爸惩罚，但从来没有动过皮带，最多拿小竹条一顿抽。p> 不过也很疼。p> 记忆回归，朱家兄弟的表情不太好看了。p> “我没被爷爷用皮带打过，我就见他用皮带打过我爸。”赵军见两个干叔叔表情怜悯地看着自己，脸红了。p> “这还差不多。”朱英盛松了一口气，要是赵叔叔敢用皮带打赵军，他就让爸出面求情。p> 朱英华可没有弟弟那么乐观与幼稚。p> 他知道赵军没被赵叔叔用皮带打过肯定是因为还够不上挨打的标准，但保不齐哪天就过线了，就这小身板被皮带抽一顿，估计得躺床上半年都下不来床。p> “小军，从今天起，我跟小盛轮流给你补课，你要是跟不上学习进度，我们俩都会揍你。”朱英华决定给赵军弄点保障，毕竟对方可是拜了自己的。

    “补……补课？”赵军的脸绿了，他最怕学习了，每次上课都超级难受。p> “你敢嫌弃？”p> 朱英盛听出哥哥的意思，见赵军犹豫，直接捏起小拳头。p> “不……不嫌弃，我太高兴了。”p> 赵军欲哭无泪，还不敢讲真话，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悲催的人了。p> 朱家两兄弟说到就做到，根本就不需要课本，由朱英盛默写出今天堂课老师讲的内容，给赵军补习。p> 基础不牢，先过了老师今天这一关再说。p> 王蔓云原本以为三个孩子早就学习完在玩游戏，结果她刚把猪蹄炖上，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读书声，是赵军。p> 对于孩子的学习，她从来没有操心过，也不打算问。p> 十一点半，子弟学校放学，朱

    家也正式吃午饭。p> 朱正毅并没有回家，只有王蔓云带着几个孩子吃。p> 经过几个小时的卤制，肥肠味道还欠点，但不管是干豆腐，还是海带、魔芋豆腐，味道都已经非常好。p> 王蔓云切了满满一盘上桌。p> 再配上粉蒸排骨，炒青菜，一大三小吃得心满意足。p> 饭后，是朱英华带着两个小孩去厨房洗碗的。p> 大件的东西王蔓云都收拾好了，孩子们只洗几个碗与盘子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p> 学校里，不少家长带着雨具接孩子。p> 要不是雨下得实在是太大，哪家家长都懒得接，皮实的孩子就应该皮实养。p> 蔡家是警卫员来接，蔡文斌披上雨衣，就急匆匆往初中部走。p> “文斌，小华他们几个都回家了。”p> 警卫员赶紧追上前把朱英华几人早就回家的事告知。p> “他们先回去了？”p> 蔡文斌惊呆了，也难以置信，不信自己被抛弃了。p> 警卫员一看蔡文斌的表情就猜到怎么回事，赶紧把王蔓云送伞了。p> 蔡文斌这才心情好一点。p> 不是被抛弃就好。p> 回家路上路过朱家时，蔡文斌想进去找找那两兄弟说道说道，但看了一眼脚下的泥，最终还是默默回家。p> 中午，雨还没有停，赵军就跟朱英盛一起午休。p> 睡醒，之前还倾盆一样的瓢泼大雨已经不见了踪影，太阳露出笑脸，要不是树枝上还能看到一点水珠，都以为之前的大雨是假象。p> 不过端午的气候就是如此，人们早就习惯了。p> “小军，过来，试试衣服。”p> 客厅里，王蔓云招手让赵军过去。p> 之前见小孩穿朱英盛的衣服小了点，中午她就没睡，而是把衣服改了改，放了几个边，等赵军再次穿上，居然合身了。p> “去学校吧。”p> 王蔓云满意地让几个孩子去上学。p> 六十年代的端午节可没有放假一说，节日只要不是遇到周末，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p> 背着书包，三个小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p> 家里太多好吃的。p> 厨房里炖着软糯的猪蹄，卤着香喷喷肥肠，这让刚吃完午饭没多久的几个孩子嘴里泛起了馋意，最后被王蔓云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粽子。p> 她家包的粽子小，不会撑着孩子们。p> 下午上课时，不管是朱英华所在的班级，还是朱英盛这边，班主任与上午上课的老师都来了。p> 看着老师那黢黑的脸，朱家兄弟俩神情很平静，只有第一次闯祸的赵军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朱英盛。p> 见小小叔一点都不慌，他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p> 老师与班主任齐来，当然是来兴师问罪。p> 朱英华与朱英盛也没说假话，直接把自己要送妈妈回家的事说了出来。p> 听完，两边班级的老师都沉默了。p> 母慈子孝是美德，孩子母亲身体不好，不能淋雨，孩子担心母亲明情况，这也算是突发情况。p> “你又是怎么回事？”p> 老师找不到惩罚朱家兄弟俩的切入点，视线扫向赵军。p> 道：“那是我奶奶，我奶奶对我可好了，我当然也关心。”p> 老师脸色都变了，司令什么时候换的老婆。p> “那什么，安老师，你别乱想，朱英盛的妈妈是赵军的干奶奶，正式拜过的。”班主任见老师的脸色难看，赶紧站出来解释。p> 安老师的脸扭曲了一下。p> 回想起见过的王蔓云，他是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王蔓云辈分这么高。p> “老师，你今天上的课我回去后都有认真补习，不信你可以考我。”赵军自信地开口。p> 被朱英华与朱英盛高压学了一个多小时，他记得特别深刻，此时一点都不怕老师考。p> 安老师对赵军刮目相看了，这小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既然这么自信，那行，就考考，“赵军，只要你考核过关，我就不告家长了。”p> 赵军认真背着小手点头。p> 安老师一连出了几个难度比较低的题，这算是赵军的正常水平。p> 赵军很容易就回答对。p> 安老师这时才不动声色加大难度，没想到赵军也能答出，这就有点意思了。p> 视线看了看一旁的朱英盛，安老师有了猜测。p> 也放弃再考赵军。p> 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估计连自己会怎么出题都被朱英盛这小子猜中，再考下去就没有意思了，但安老师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p> 伸手摸了摸赵军的脑袋，脸色由阴转晴。p> 这样的变化不仅是赵军感觉都了危机，就连朱英盛也提高了警惕。p> 他总觉得此时的安老师有点像狼外婆。p> “不错，今天出的题都答出完这番话才跟班主任满意地走了。p> 朱英盛与赵军目瞪口呆。p> 主动学习与被动学习是两回事，也是两种心态。p> “小小叔。”p> 赵军抱着朱英盛哭了。p> 回过神来的朱英盛只能无奈摸着赵军的圆脑袋，唉，强者就是这么练成的。p> 还没到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赵德贵与叶文静就知道了学校里的事，也知道了孙儿的进步，两个老人顿时笑得眼角都是褶子。p> 大儿子离开后，孙子越来越好了。p> 真是多亏了朱家。p> 要不是担心送礼有人猜疑，赵德贵都想往朱家多送点好东西感谢。p> 王蔓云可不知道学校里孩子们的情况，下午四点，她就忙碌起来晚饭，这是她穿到这里来过的第一个节，又是与朱正毅成为夫妻的第一个节，非常重视。p> 松鼠桂鱼大家都喜欢，得做一份，牛肉不吃容易坏，做个炒牛肉。p> 当朱家周边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时，学校放学了，朱英华四人在学校门口集合，然后打打闹闹回家。p> 过节咯，吃大餐！p> 孩子们回到家时，朱正毅还没有回家，为了等朱正毅，两个孩子在半个小时内往院子里跑了不下八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p> 眼看太阳偏西得厉害，朱英盛终于跑到王蔓云面前神情紧张，“妈，爸爸今天是不是不能回家吃饭了？”p> 虽然美食引-诱着他，但他更想朱正毅一起吃这顿饭。p> “没接到电话，按道理说你爸应该能回家吃饭。”王蔓云内心也有点忐忑起来，因为她知道军人的时间有多身不由己。p> 也许头天说好的，第二天就能无声无息爽约。p> “我们去大门那边看看。”朱英华也坐不住了。p> “半个小时，没等到人就回来吃饭。”王蔓云看了看手表，同意了。p> “好。”p> 朱英华带着朱英盛去军区大门口，这会已经六点多，路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往家里赶的市民，大家都着急回家过节。p> 没人愿意在路上逗留。p> 朱家兄弟俩在大门口等了一会没见到朱正毅的车，又跑去朱正毅上班的师部办公室，结果那边的值守战士说朱正毅今天不在办公室上班。p> 兄弟俩这下不知道该去哪找了。p> 只能磨磨蹭蹭往家属区走。p> 就在即将进家属区时，兄弟俩不甘心地回头看向大街上，他们猜测朱正毅可能去了驻地那边，可那边好远，他们根本没法去。p> “哥，我们去江边看看吧？”p> 朱英盛想去江边看看，虽然找不到人，但能看到驻地的方向。p> 朱英华见弟弟神情落寞，同意了。p> 两人快速穿过街道，穿过复杂的弄堂，来到了江边。p> 宽敞的江边有堤坝，还有广场，平时到处都是人的地方此时几乎没什么人影。p> “也不知道爸爸今天能不能回家吃饭。”朱英盛郁闷的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头，他力气大，石头很容易就被他踢出去很远。p> “哎呦。”p> 朱英华还没回答弟弟的话，就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呼痛声。p> 遭了，石子砸到人了。p> 朱英盛紧张地看向哥哥，他不是有意的，他是见没人才踢的石子。p> 朱英华没空教训弟弟，而是带着弟弟来到痛呼声传来的位置，桥洞。p> 只见三个脸上脏兮兮的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p> 可能是今天的雨下得太大，桥洞根本就没有挡住全部雨水，三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被淋湿，才不得不紧紧依偎在一起。p> 而这些都不是朱家两兄弟神情大变的原因，他们脸色不好看的原因是几个女孩的手都捂在最小的那个女孩头上。p> 指缝里，已经能见到一点红色。p> 远处的地上，肇事的石子正静静地躺着。p> “哥，怎么办？”朱英盛愧疚又着急，他真不是故意的。p> “带她们去医务室。”小少年的朱英华很沉着，知道此时不是追究事情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把受伤的小女孩送去治疗。p> 你们“别过来。”p> 秀秀见朱家两兄弟靠近，一脸警惕地护在两个妹妹身前，看向朱英华的目光中有坚持，也有害怕。p> 她才七岁，朱英华这样的小少年身型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但就算打不过，她还是勇敢地护着两个妹妹。p> “呜呜……姐姐，疼……”p> 最小的珠珠因为害怕，因为疼，哭了起来。p> “珠珠不哭，不哭，吹吹就不疼了。”秀秀与珍珍赶紧给妹妹吹头上的伤口。p> “不能吹，她流血了，需要消毒包扎，不然容易发烧生病。”朱英华及时提醒两个女孩的鲁莽行为。p> 秀秀与珍珍顿时吓得抱紧了珠珠。p> “我们没……没钱。”秀秀察觉到朱英华兄弟俩没有恶意，才小心翼翼开口。p> “钱我出，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便那么一

    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踢到你们妹妹。”朱英盛脸上都是愧疚，主动道歉与把事情说清楚。p> “不……不跟你们走。”p> 秀秀很有警惕性，虽然没有感觉到朱家兄弟的恶意，但谨慎还是让她不愿意轻易跟人走。p> 朱英华与朱英盛都犯难了。p> “哥，要不我回去叫医生来？”朱英盛跟朱英华商量。p> “今天过节，医务室值班的人少，估计医生忙不过来。”朱英华的眉头微微皱起。p> “那怎么办？”p> 朱英盛更着急了，他担忧地看了珠珠头上一眼，血好像更多了一点。p> “去外面的诊所，我背小孩去，你回去叫阿姨来。”朱英华进行了安排，他们手里没钱，需要大人出面。p> “好。”p> 朱英盛点头。p> 然后兄弟俩看向秀秀几人。p> “那边有个诊所，就在马路边，很安全，我把小妹妹背过去治伤，再晚就会流更多血，血流多了会死人。”朱英华看着秀秀认真沟通。p> 石子踢到头，不管出不出血，都是大事。p> 秀秀跟珍珍一听会死人，吓到了，也顾不得不能跟陌生人走，赶紧让朱英华背上珠珠，就一起跑向不远处的诊所。p> 至于朱英盛，见哥哥说服了几个小女孩，也赶紧拔腿就往家里跑。p> 他跑的很快，两条腿快被他轮起火花。p> 眼看离家属区大门越来越近，就见一辆熟悉无比的车即将开进大门，“爸爸！”朱英盛冲向吉普车。p> 正开车的朱正毅被突然冲出来的小儿子吓了一跳。p> 但沉稳还是让他在撞上人时及时把车停下。p> “爸，快，快跟我走。”朱英盛顾不得跟朱正毅解释，一脸焦急地跺脚。p> 朱正毅察觉有异，开门下车直接把儿子背了起来，“指路。”p> 凭借父子间的默契，他领会到了朱英盛的意思。p> 朱正毅腿长，几分钟就穿过弄堂跑到了诊所，路上，朱英盛也一边指路，一边把情况说明。p> 察觉是意外，朱正毅暂时没有责怪儿子。p> 只是到了诊所，不仅出了诊费，还安抚了几个一看就受到惊吓的小女孩。p> “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家。”p> 经过检查，珠珠头上的伤不深，就是被石子划开一个小口子，消了毒，用纱布包上就可以离开了，朱正毅作为朱英盛的家长，肯定要把责任负到底。p> 没想到随着他这一问，三个小女孩不仅没有回答，还警惕又恐惧地看着他。p> 朱正毅察觉到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使得几个女孩产生了害怕，解释道：“囡囡，别怕，叔叔是军人，不会害人，只会保护你们。”p> “军人？”p> 秀秀看向朱正毅的胳膊，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看到红色袖章，眼里的害怕才减轻些。p> 孩子的神情朱正毅都看在眼里，猜到了原因。p> 看来吓到孩子的是袁兴国那样的人，因为那些人穿的也是绿色军装，跟他们军人的区别就在那些人胳膊上戴着红色的袖章。p> “囡囡，你要是不信叔叔，跟叔叔去军分区门口，叔叔家在里面。”朱正毅欣赏小女孩的警惕性，但看着三个孩子身上的湿衣服担心。p> “姑姑，小姑姑。”p> 珠珠突然轻轻叫了起来，她虽然小，但也记得头几天找王蔓云的事。p> 秀秀与珍珍及时捂住了妹妹的嘴。p> 她们才不会去找小姑姑。p> 作者有话要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