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她的匕首尖朝着凌夏浔
“老大,昨天我们为什么不出手?”
昨日薄时漠盛气凌人,守在花溪里的荼多多少少都受了点皮肉伤,凌夏浔却下令不让支援。命令她们只能在苏林别墅隔岸观火。荼四十六实在想不清楚。
偏偏昨天又根本就联系不上凌夏浔,她们不敢贸然行动,破了计划。
现在消息已经传回来,她们白忙活一场,荼四十六真不懂凌夏浔到底想要干什么。
荼四十六急于求知。
凌夏浔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他一路走到池塘边,随手拿起陶瓷缸,从里头捏起一点鱼食零零碎碎扔进池塘里,这池塘里还有红鲤鱼十多尾,从凌夏浔搬进这苏林别墅开始,被喂的越发肥大,乍眼看就像是撑大的红色泡泡。圆滚滚的。
泡泡没有强有力的壁,唯一能护着自己的只有脆弱的一层薄膜,又怕尖怕酸。
泡泡胀灭了。
或者被什么生生死死戳破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凌夏浔冷笑。
陆相挽就是他手里的泡泡。
是这池子里长得最标致的红鲤鱼。
凌夏浔咧着唇角,眼皮微阖微眯,他左手拿着装着鱼食的陶瓷碗,伸右手从桌面上的花瓶里拿过一枝细长条桃花枝去挑拨池水。池水涟漪,他一点点去驱赶那尾最肥大红艳的鱼,直至把鱼逼到了圆润的角落里。
这鱼肥大笨重。
从前凌夏浔就在这池水里挑拨逼范它多次,它至今早已麻木,凌夏浔爱它哪去,它乖乖摇着尾巴往哪游去。
这鱼也是生灵。
它习惯最后结果不死,所以毫不犹豫顺从。凌夏浔也才发现,那鱼,在偌大的池塘里被枝条轻轻敲几下脊背,就游到了角落。
凌夏浔重又把枝条放回花瓶里,他往下撒鱼食,那鱼和那群鱼又乖乖游了过来。
对恩宠敏感的鱼。
凌夏浔突然觉得它们卑贱恶心。
他瞬间没了对着它们的心思,鱼食不喂了,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睥睨鱼缩着着它们的唇,精神出走,回神他突然呵笑出声。
“呵。”
人都够贱了。
他能和一条鱼计较什么。
那座池塘墙壁,早就构定好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才是在睥睨的那个人。
而有些人和东西好好养着就是,界限得分明。比如鱼在池子里,他在池子外,不可混淆交换。
鱼没了水。
他溺在水里。
谁都是个死。
凌夏浔转身往廊庭走过去。荼四十六连忙走近跟上,接过凌夏浔递过来的陶瓷碗,随着他到廊庭下坐下。
他拍拍自己身上被溅起的水珠子,倚坐在茶几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场好戏掺和进去怎么看得清楚?”
这话算是在回她刚才的问题。
荼四十六从他身前绕道,走到他身后去拿茶几上的盖碗给他倒茶水,走过来递给他。话是这么说,可是……
“万一薄时漠真杀了陆相挽……”
荼四十六小心翼翼地推测出口,她讲这话不吉,怕凌夏浔不爱听犯忌。
凌夏浔接过盖碗,松弛得靠坐在茶几上上,看着荼四十六的眼神已经晦暗。他凝眸不动,这种打量例如长矛直直穿心。
荼四十六心跳像是被摁塞住,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连忙后退几步,低头不敢说话。
“薄时漠死在陆相挽手里,和小如一个结局最好。”
“要是陆相挽真被他杀了。”
“我也有办法叫他悔恨终身。”
他说话口吻暴戾。
只片刻不耐烦就把盖碗甩出去,狠狠砸落在荼四十六的脚边,陶瓷碎片划过她脚踝,温热的茶水溅在她脚背上,她却不敢动。连忙弯腰鞠躬。
凌夏浔站直。
他往前走,直到走到同荼四十六对齐的侧面,才又停步。
“以后记得。”
“你的主子只有小如和我。”
“别太把她当回事。”
“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
他扭头看着她的眼神狠戾。
“是。”
荼四十六立马回应。
凌夏浔抬脚迈步走远。
整个院子里,都是他暴戾急踹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荼四十六还站在原地。她慢慢转身看着凌夏浔走远直至他身影消失。
陆相挽和凌司如或者凌夏浔都不一样。她头一次见这样的人。
她的光环比较暖和。
她总爱动手做点心或者切洗水果和大家分享。凡是那个院子里她看见的人都有份。
她总随凌夏浔去花溪别墅。少不得被她热情邀请吃点东西。
不得不说,陆相挽做甜点的手艺确实很好。为人长相很温婉,也很容易打动人心。
不知不觉。
她总想替她说话。
时不时关心她的处境。
荼四十六来不及收拾廊庭里的狼藉,就小跑跟上去,她在凌夏浔屋子外的外墙边终于见到了凌夏浔。
凌夏浔刚刚才扔下手里的烟头踩灭。周围还有一丝余的白烟没有散去。荼四十六不敢走近,她站在两米开外。
“白小姐今天约您吃饭。”
“您昨天已经答应了。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凌夏浔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转身就走过来。
“走吧。”
两人地点还是约在雁尾楼顶楼包厢。
门被荼四十六推开的时候,屋子里一股栀子糜烂的味道突然有了出口就朝门外溢出去,凌夏浔随后迈步子进来,他微微皱了眉毛。比起木桶香的酒香,这味道厚重到发臭。
荼出去,他抬手示意不用关门。
他终于一步步往这边走过来,他和白年年面前的桌上转盘除了各自的几杯盖碗茶水,没有一瓶酒。
他才新奇。
上次见面之后,他为她的酒量感到惊叹,所以后来偶尔喝起葡萄酒也会想到她。
他散懒坐着。
白年年往后靠在椅背上,她嘴角带着不可抑制的笑,眼里星星圆圆的眸光一上一下在打量凌夏浔。
“凌董怎么又是姗姗来迟?”
她语气像是漂浮的鹅毛,轻飘飘的,夹着取笑调侃,不经意的笑托着撑着,一点意味听不出来。
凌夏浔今天心情不算好。所以他不打算陪白年年玩弯弯绕绕的游戏,他夹着眉,不耐烦的样子肉眼可见。
“什么事?”
白年年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轻轻把盖碗放下。她悠然自得地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转盘中间。
凌夏浔低眼只看几秒钟。
第一张照片是薄时漠直升机悬停在花溪别墅上空。
“昨天薄时漠开直升机降落在花溪别墅,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不少的媒体照片被不知名人士压下去,大家蠢蠢欲动,唯独警察不敢动。”
“现在游城的地皮,三分之一都在薄时漠手里,他的局势可比凌董要更加乐观。”
“这游城,大家可都说是要变天了。”
白年年阴阳怪气的语调,凌夏浔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甚至呵笑出声,眼角夹笑,手指指尖在桌面上轻敲。
“所以呢?”
他只问目的。
其实他也不好奇白年年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闲着打发时间,白年年身上也只有目的,他能稍微感兴趣。
白年年先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再抬头看着凌夏浔笑得魅惑,她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凌夏浔视线在她身上,从平视到仰视。
“我本来就是找游城掌权人做倚仗的,现在局势变化这么大,我怎么能不着急?”
“凌董不安抚安抚我吗?”
她笑媚。
全身故作撒娇的语气和样子。
凌夏浔可防着她。
事出有常必作妖。
他安然坐着。
手指在桌上轻敲。不紧不慢。
他呵笑。
“比如呢?”
白年年撩自己额角的碎发,撇到她耳后。一副纯良无害的眼睛轻轻眨巴几次。
“比如。”
她将‘比如’两字说得无比婉转甜美。
“杀了我的仇人。”
停顿之后,立马换成了咬牙切齿地碾磨出声。她语速极快,眼底瞬间浮起红水,从眼角溢出白色的珠花。
白年年拍桌。
外头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突然就涌进来一大帮男人拿着枪围堵着凌夏浔。
他身后的荼不见身影。
白年年从靴子里拿出来一把匕首,朝凌夏浔走过来。
“站起来。”
“转过来。”
凌夏浔双手举高不动做投降的样子,听白年年的命令转过来。他转身看见她,她的匕首尖已经朝着凌夏浔。
一切恨意都在她眼底浮起的血水中。
不欲废话,她手里握着的匕首即将狠狠捅进凌夏浔的喉咙。
“去死吧。”
她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匕首离凌夏浔喉咙只有两厘米距离。
窗外突然响起枪声。
子弹都朝着暗卫去。
她的手腕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被凌夏浔扼在手里,她的手腕受痛不断颤抖,最后匕首应声落地。
暗卫开了几枪之后跑了。
只留下白年年被窗外爬进来的荼用枪指着脑袋。
胜负已定。
她还不甘心,拼死还要再杀凌夏浔,宁可破釜沉舟一试。她从另一只靴子里掏出来匕首,可还没等抵住凌夏浔喉咙,就硬生生被凌夏浔踹出去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