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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一切都是她错付了(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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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学姐的先生?”

    她这话是看着薄时漠说的。

    语气兴奋异常,脸上也是惊奇。

    因为贺寂州不知道陆相挽是毕业于南城艺术大学的,加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学姐不学姐的,更是不知道先生在文雅的表达上还有丈夫的意思,所以仅仅只是顺着小姑娘看薄时漠的视线也看着薄时漠。

    但几秒之后,又因为知道薄时漠身边只有陆相挽是南城人,可以和这小姑娘扯上一点关系,所以他稍微动下脑筋联想一下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贺寂州冷笑一声。

    这还是头一回陆相挽的名声比他和薄时漠加起来都要大的,他很不能适应。

    “不认得我们,却认得陆相挽,真有意思。”

    “对,他是。”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摆烂又像是在赌气,边说边转身走回薄时漠坐着的那长沙发,稍微在空中跳起一点再在沙发上掉坐下,闹得动静略微有点大。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你见你妈妈最后一面是什么场景了吗?”

    小姑娘看在陆相挽的份上,犹豫之下还是张口了。

    “她是被人蒙着眼睛,塞了嘴巴给搬走的。”

    贺寂州听到了希望,原本坐下的时就背靠着沙发垫的腰立马就挺直坐起来。

    “见到是谁带走的了吗?”

    他问得太迫切,眼神里的铮亮有点吓到了谢柳都。

    “我当时躲在床底下,只能看到他们的脚踝。”

    “记得其中一个脚踝有三颗成三角形围着的痣。”

    贺寂州也不知道这样的证词有没有用,但好歹也算是有点进展和希望了呀。他偏头看一眼坐在一边的薄时漠,薄时漠的头倒是抬起来了,贺寂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方向应该也就是小姑娘站得那位置,就是他觉得薄时漠眼里轻飘飘的,有点在看又有点分明走神了的感觉。

    这证词,反正贺寂州是拿捏不清楚。

    他想着干脆就把人带回去了再说。

    “小姑娘,带你去北城和你学姐见一面怎么样?”

    能见陆相挽,谢柳都当然很高兴。

    就是,这南城的礼仪还是要遵循的,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答应和几个陌生男子去外地呢?这是绝对不行的,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弃见陆相挽的机会。

    她好犹豫。

    “这,我要和我家里人说一声。”

    贺寂州知道这事现在就可以算是落实了。

    语气很轻松的又靠在背垫上,微微抬手。

    “当然可以。”

    谢柳都告别之后就出门。

    薄时漠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收回来了,兀自偏头看着窗外。

    贺寂州往薄时漠身边坐近一点,拍拍薄时漠的肩膀。

    “我看啊,没戏了,这小姑娘啊,就只喜欢你前妻。”

    “你要不再相一个?”

    贺寂州指指窗外。

    看太阳的位置,时间应该还早,楼下的校招应该也没结束,贺寂州这是在调侃薄时漠,要他站在玻璃边再往下看看,说不定他还能找到一个满意的。

    薄时漠偏头瞪贺寂州一眼,又恢复神色淡漠的样子的走出门。

    在嘴贱这方面,贺寂州要是有心作,还真是没人能比他更能说。但贺寂州倒不怕薄时漠发火,他欣喜薄时漠神色上终于有反应,不再是像块木头端着还来不及呢。

    他追出门对薄时漠勾肩搭背的。

    “一天没吃饭了,出去吃顿饭。”

    薄时漠把他的手臂推下,他又重新搭上。周而复始的,直至薄时漠厌烦,放弃抵抗。

    凌司如一手扶着栏杆慢慢从楼上走下来。

    荼二十一走上去扶着她。

    自从那天见过那名产妇的死相之后,凌司如的脸色一直都不好,脸上长久的都是青白色,一看就就知道,是情绪不调,夜不能寐造成的,那日后,她日常精神也常常恍惚。

    “老大,你没事吧?”

    凌司如往外边走着。

    “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是。”

    荼二十一陪着她。

    两人到了医院,她特意遣散了闻声而来的医院领导班子,只留下了日常看护早产儿的医护人员。

    “这孩子怎么这么小?”

    凌司如弯腰下去看她,她的手就在保温箱外边,隔着玻璃摸摸里边的孩子,孩子的眼珠子转在她这边,一直在看着她呢。凌司如对她笑,她就哼哼几声。

    这医护人员年轻,平生也没见识过这么大的大人物,所以格外紧张,表现出来的,就是说话结巴。

    “这孩子,早产,先天的发育,不好,所以才,这么小。”

    凌司如直起腰来,视线还停留在小孩子身上。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发育良,好的话,再有,三周就可,以了。”

    “好。”

    凌司如笑着再看那孩子几眼就走出门。

    那孩子皱巴巴的,其实一点也看不出来长得漂不漂亮,好不好,但是很安静,不哭闹。凌司如后来每隔了几天都会去看看她。她觉得那孩子和她有缘,都是刚出生,自己的亲妈就跳楼的,还生父不明,这样的出生配置倒和她还挺像的。

    今天夜里凌司如又做梦了。

    她大汗淋漓的左右晃着脑袋,嘴里一直喊着“妈,妈,不要,不要”之类的胡言乱语。

    她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躺在血泊里,也在一声声的喊着她:

    “薄妮,薄妮”

    那是白宥宥给她取的名字。

    于是今天夜里,她又被惊醒了。

    还以是一群野鸟飞过她的窗惊醒了她。

    她坐起身开灯,往自己身后瞧了瞧,又伸手胡乱的往自己脸上抚摸。

    她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睁不开眼皮子被牢牢拽在梦魇里的感觉,或者又该怎么形容,自己睡醒起身,看见自己枕头湿透了一大片的惊慌。

    凌司如自认为已经没什么词汇可以三两句解释自己这好像还在梦魇里的一生。

    她起床抽了纸巾给自己擦额角上的汗,走到床的对面,在那打开了半扇窗,倚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开始回想往事。

    她记得在得知自己身世的第一个晚上。

    她好像也是这样。

    被梦魇缠住了。

    前三十年她只对凌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忠心耿耿,绝无二话,图的,就是自己一步步可以坐上凌亢的位置。

    她有野心。

    她有!

    她从来都承认自己野心勃勃。

    但是,那是建立在自己没资格继承这人上人的位子,除了只有努力往上爬这个选择以外。

    后来她发现自己有资格了。

    事情对于她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喂到嘴边的肥肉就算是她不张口,那她也只能是她的,她的,凌亢没得选。

    而自己这三十年的忍辱负重,满手血腥在他要断送她,他唯一的骨血,他独一无二的亲生女儿的名正言顺的,凌氏江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知道一切,都是她错付了。

    他爱白颂清,比爱自己的血脉更甚。

    更甚!

    她恨呐。

    她真的想知道到底凭什么。

    可是凌亢这辈子,能给她的答案永远都只有他爱白颂清。

    永远。

    所以她不能信服。

    她不服。

    再往回处仔细想想,为什么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她只知道在她起初刚得知身世的时候。

    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凌薄两家合谋逼死的时候。

    知道自己并非薄堪血脉,而是压死白宥宥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

    仇恨的种子就已经被深深的埋下了。

    发芽了。

    那天起,她就和凌亢势不两立。

    那天起。

    她突然就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舍弃自己从小一见钟情的艺术梦想去做杀人的侩子手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倘若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杀人。

    自己也和陆相挽一样,只是在艺术的世界里徜徉,所有的一切不用靠违背自己的初衷也可以全部得到的话,她也不会满手血腥,她绝对不会。

    她不爱杀人。

    可是她有野心。

    她的血脉明明就配得上她的野心。

    她的野心。

    是血脉遗传。

    她哪里有错?

    她哪里有错!

    凌司如仰起脸看着这黑漆漆的天空,全无一点星亮。

    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如低头仰天,仰头低头反复不断地,不断地大笑,她边笑边哭,不知道脸上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她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毫无顾忌的大哭大笑。

    哭笑到脸上麻木抽筋,她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慢慢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她的逻辑全然没有顺序。

    她倒序,正序,插叙,补叙。

    无论怎么排解,都没有一点能疏解自己的理由。她痛恨凌邱和所有对她和她妈妈的生死施以伤害和自以为是的人。

    倘若有的选。

    她宁可她妈妈能活着。

    没能生下她,怀着她。

    也不愿独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人世间这么失望的走一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生着,为什么还没死去。

    地上太凉了。

    她又坐回床上去。

    掏出手机播放陆相挽给她做的歌。

    一遍遍的播放。

    直至她睡着。

    直至她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按下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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