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他悔悟的太慢了(必看)
天明的时候,凌司如提了一篮筐的蘑菇从山后回来。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就停在她大铁门的门口。
杏色大风衣加白衬衫配黑色休闲裤的薄盛来就倚在车头,双手交叉抱胸,嘴角带笑就看着她从山上的台阶一步步下来,再一步步朝他走近。
凌司如披散着头发,搭理都没搭理薄盛来,她径直绕过车头,在一旁的门铃边摁开了大铁门的指纹锁,铁门开得快,关得也快。几十秒钟不到的工夫就要落锁。凌司如走进去,薄盛来从后面追上,在大铁门不远处伸手拦在她的身前。
凌司如在原地站定不动,转头看他。
“有事?”
“来给你送遗产转让协议。”
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一份透明文件夹夹着的白纸黑字,往前伸就要递给凌司如。
但凌司如看也没看,更别说是接过。
只是哑笑一声,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你应该知道,我不需要的吧。”
薄盛来干脆就把文件夹放在她装蘑菇的篮子里。
然后双手交叉抱胸。
“你想不想要是你的事。”
“我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了才是我的事。”
薄盛来笑得小人得志,凌司如冷眼看着他,起码她现在的肢体语言上没有要和这份白纸黑字计较或者推脱的样子。她转过身面对薄盛来站着。
她看着薄盛来的眼睛。
问得问题是她突然起意的。
“凌亢是谁杀的?”
冰凉的没有起伏的话吐出的很严肃。
薄盛来眼珠子乱转几次最后定定看着凌司如的眼睛。
“我不知道。”
凌司如昨夜里去查尸体的时候,心里已经算到了九分九,再加上薄盛来的微表情,和这几个字的回答,凌亢是谁杀的,她心里已经有十成的把握,所以没有必要再问。
她转过身迈着步子走远。
薄盛来跟在她后头走上台阶走进前厅。
“我的股份什么时候到手?”
“你去问薄时漠。”
凌司如想也不想就回答。
“我没有他的私人号码。”
难道她就有薄时漠的号码了吗?凌司如倒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地位这么崇高。
“巧了。”
“我也没有。”
凌司如一连拒绝两次。
薄盛来认定她在推辞,说话不算话,面上一下子就冷下来,装也不装。
“过河拆桥可就没意思了。”
凌司如背对着薄盛来,站在珍珠帘子底下,她一只胳膊撑在她胸线高度的柜子上,一手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根木钗子单手随便往发后一挽,就挽成整齐的丸子发型。
她转过身来看着薄盛来。
眼里是冰冷的,
“一座不牢固的桥,还真就担不起我知恩图报。”
薄盛来压眉之后短暂思考几秒,又假笑表示自己可冤枉。
“我们的协议里只有你抓捕凌亢,我得到股份。可没说我要转在你这边。”
“我最后也给了你善意的提醒。”
“高傲的凌大小姐。”
“自己不当回事就算了,怎么能冤枉别人是马后炮。”
凌司如眉毛轻压。眼里的神情很反感。
但呵笑一声之后也不接话。
会反咬一口的狗还真是不论是谁,在他那里都落不着好,他一如既往的能装,她不会没事到多管闲事去揭穿,但也不至于做什么配角去陪他装和演戏。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也不见为净。
她吹一声口哨,薄盛来就看见她的身后突然就冒出来几个女人。
步步朝着他走过去,气势威压的很重。
“说得很好。”
“我们的协议里也没有说,由我,来帮你讨回股份。”
凌司如刻意咬重“由我”两字。
荼二十一和荼十九挡在薄盛来的面前,对他摆出向外请的姿势。
“薄二少。”
“这边请吧。”
薄盛来的视线防备的转向荼一眼,再抬眸去看凌司如的身影,就已经再不见她和那篮子蘑菇的影子,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就剩几串珍珠帘子在左右晃荡。
薄盛来往前一步想要硬闯。
却被荼眼疾手快的架着往外推。
大铁门关上,于是事不了了之,他虽气急败坏但也聪明的知道要从长计议。
跑车开了最大的马力,噪音报复性的轰鸣许久,车子最终驶离。
等到天稍微再晚点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贺寂州出差回来急匆匆的就是往州庄里头走。
见路上仆人在打扫庭院,惊慌失措的就是快走到她面前问许懿在哪。
“太太在哪?”
仆人有点懵,有点被贺寂州骇人的气势惊吓着。说话就哆嗦口吃。
“在,在,后,后花园。”
贺寂州快走到后院,他哪也不去寻,直直奔着那间花房去。
那是间偌大的玻璃花房,占地几乎是五百平方米,在那间花房里,许懿只养了许多许多的秋水仙。她总爱在花房里给它们浇水,对着它们发呆,她说过这里可以对所有仆人开放却只严禁贺寂州踏入。
贺寂州此时就站在连着前厅的屋檐底下,和那间玻璃花房之间隔了偌大的草坪地。
雨朦朦胧胧还在下。
他冒雨走过去,玻璃门没关,但他只是倚着玻璃门站着。
“你前几天做什么去见凌司如?”
许懿从前被凌司如带走过,这样的前车之鉴让他不得不紧张,赶回来的时候见着人安安稳稳还在,他顿时就没了刚下私人飞机时的那种紧张迫切,连带着问话的语气温和了很多。
但是许懿忽略他。
她刻意不回答。
贺寂州和她对视,明显看见她的眼睛从恍惚变成有神,笃定她听见了自己的问话,气不过她不看他忽视他。说话的口吻一时没遏制住,变得凶巴巴的。
“我问你话呢。”
许懿站起来,坐在一边的老爷椅上。
“你问我就一定要回答吗?”
贺寂州暗搓搓的深呼吸,他不想再把场面弄得更难收拾。所以他先把语气和态度放软。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
许懿跟着他的话尾巴回答,不容置疑的口吻一时堵住了贺寂州没说完的话。
许懿不想和他再待在一处,她打量玻璃门,玻璃门很大,她若是从他眼前走过去,就算不是刻意躲避,也不会碰到贺寂州的一丝一毫。
她起身走过。
贺寂州拽住她的手臂。
“许懿。”
“后天是薄老爷子的葬礼,你去不去?”
她刚想挣扎,就停下了动作。
“去。”
她满心满眼都在高兴可以和陆相挽见面,心思已经飞远了,一时也不挣扎。
贺寂州见她突然这么乖,突然就有了想试一试,得寸进尺的心思。
“你亲我一口,我就带你去。”
许懿高兴扬着的嘴角顿时垮下来,她恶狠狠瞪贺寂州一眼,然后冷着一张脸挣脱贺寂州的手走开,独自撑伞走进一片雨蒙蒙里。
“爱去不去。”
她说完就走。
贺寂州站在原处,看许懿走远没有跟上去。
他对她比起从前更多了很多的无措,或者认真说,是从看日记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很后悔,但他就是没办法放手。他不知道倘若真的有朝一日他废物到连这样见面生厌的局面都维持把控不住,他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他看着她走远的身影,不知不觉思忆起从前,他眼角的猩红骗不了人。
可是一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他悔悟的太慢了。
雨水从屋檐滴拉下来成几乎相连的透明串珠,又被大风吹得滴落的失了原地的重心轨迹,打在站在玻璃屋顶边际的贺寂州脸上。他拂去不知泪水还是雨水的眼边的湿润,眼里沉闷闷的没有生机。
“先生。”
他的手下走过来给他撑伞。
他抬手表示不用,一人在愈来愈大的雨势里独自冒雨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