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019
气势恢宏的天坛前,早就不复刚才的肃穆安静,几乎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周边负责安全的禁军飞快的向着中心处收拢,同时嘴上大喊道:“保护皇上!”
成王面色惨白的紧紧靠在母亲身边,因为过于紧张,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至于妹妹敬和公主就更加不堪了,如今人已经吓的晕厥了过去。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死死的掐了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虽然也是花容失色但依旧努力保持冷静的陈贵妃,对着他低声吼道:“还不快去看看你父皇。”
成王哆哆嗦嗦的踩着一地的祭品和祭器,艰难的向着天坛上方出发了。
阮棠随着马车回到了皇宫,一路上,她都紧紧握着萧见琛的双手,半分不曾放开过,而令人比较安心的是:虽然他依旧双眼紧闭,无知无觉,但呼吸和心跳却一直都很平稳。
好端端的祭天,演变成如今的模样,皇帝陛下出奇的愤怒了。
“查,给朕严查。”他几乎用着狮吼的声音咆哮道:“朕要知道,究竟是谁要弑君。”
太子殿下依旧在昏迷不醒,御医告诉皇帝:“殿下这是被震伤了五脏六腑”。
皇帝闻言当下就是一叹,他说:“琛儿都是为了保护朕……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太子。”
御医:“是。”
萧见琛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整个麒麟宫也安静如鸡了三天。
这三天里阮棠一直都守在太子的床前,异能力不知道输进去多少了,可他就是不醒过来急的阮棠都想要拿只针使劲儿的扎他一扎了。奇迹发生在第四天的清晨,趴在床沿的阮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一双久违的清亮双眸。
“你个死鬼,终于舍得醒来了!!!”阮棠嗖的一下清醒过来,然后下一秒,就抱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的说道:“吓死我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萧见琛闻言唇角轻轻一扯,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阮棠明白他想知道的不是现在几点钟,而是距离天坛的那场爆炸过去了几天。
“今儿是第四天。”阮棠说:“你也算福大命大,幸好那天炸药的分量不够,要不然……”
别说是被震伤五脏六腑了,你怕是会直接变成四分五裂的拼图。
知道太子醒了,皇帝高兴之余,立刻就跑过来探望,与其一同来的还有成王。
看着那激动相拥的父子两个,成王暗地里使劲儿的撇了撇嘴巴,心里隐隐地有一种:他要是真被炸死在那天,该有多好啊的卑劣想法。
“父皇可查出此案的凶手是谁?”太子声音嘶哑地问道。
皇帝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严厉起来,他有些沉吟地说道:“经查,此事与或与红莲教有关。”
红莲教?
就是曾经那个在采选上装舞女刺杀过皇帝的教派?
一旁的阮棠在心里暗暗想道,这教派难道跟皇帝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不然怎么就专门咬着他杀呢!
然而,此时的太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红莲教的人几次三番对父皇下手,且每一次都差点成功,此事绝不简单,儿臣怀疑…有人内外勾结。”
太子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且很显然,他心里也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眼看父子两个居然有要讨论上的趋势,一旁的阮棠立刻就不干了。
“皇上。”她满脸干着急地说道:“殿下才刚醒,很虚弱的!!!”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脸是哦的表情。
“太子妃说得对。”转过头,他对着萧见琛正色道:“这件事情朕一定会调查清楚,你有伤在身,还是安心休息吧。”
萧见琛对其点了点头,果然安静了下去。
皇帝来的匆匆,走的也是匆匆,不过即便如此,他倒是没有忘记赏下许多补品下来,什么燕窝、鱼翅、鹿茸、灵芝之类的东西,简直就是不要钱似的给。阮棠见了,干脆就通知小厨房,用这些东西做一些药膳过来,什么燕窝粥,鱼翅粥,鹿茸糕,灵芝汤的,太子现在这么虚弱,一定十分需要这些东西的进补。
“担心了?”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太子终是轻声问道。
阮棠苦巴巴的嗯了一声。
然后太子就对她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别担心,那火药是孤让人埋在天坛底下的,剂量也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所以不会有事。”
阮棠闻言一愣,随即脸色骤然大变起来。只见她整个人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谨慎的看向四周,又扑到门口砰地声紧紧地关上大门,最后才又一脸紧张的返了回来。
“怎么回事?”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你好端端的,干嘛自己炸自己。”
“唔嗯。”太子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居然语气古怪地说了句:“算是个纪念吧,毕竟准备了那么久。”
阮棠完全听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孤很累,很虚弱。”然后太子这个卑鄙的家伙,明显是存心吊她胃口,只听其说:“现在要休息了,等之后再跟你解释吧!”
虚弱个屁啊!
这些天,老娘拼命往你体内输入了那么多的异能力,要虚弱也是我虚弱啊!
脸色惨白,黑眼圈浓厚的太子妃娘娘无比哀怨的看着萧见琛,愤怒的小火苗在其内心深处正熊熊燃烧着。
数日之后——
太子殿下身体“日渐康复”,这一日,打发走了皇帝派来探望的内侍,阮棠便一脸要债似的死死盯着某人,终于,后者长叹一口气,并说道:“过来吧,孤解释给你听。”
阮棠便满脸疑惑的坐在了床榻边上。
太子问:“齐国每逢三年就有祭天的传统,这你知道吧。”
“嗯!沈师傅讲过。”
“孤的这个计划,便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此时此刻,正在说话的太子殿下,口吻是非常平静的,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是惊涛骇浪的。
太子告诉阮棠,他原打算在天地坛底下,埋入能够炸平半个京城的火药,然后在祭天的这一日,彻底点燃,到时候在场的整个齐国皇室,宗室,文武百官们,大家全部跟着一起上西天。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比疯狂的想法。
“为什么啊?”阮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太子闻言则轻轻的笑了下:“大约是因为孤这些年太疼了,所以就想让他们也疼一疼。”
萧见琛指着自己的双腿:“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你说过,是中毒。”
“不错。”太子说:“可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阮棠摇头。
“就是孤的那位好父皇啊!”太子浅钱的笑了起来:“当年母后身怀六甲,父皇为了杀她,特地在其每日的饭菜里下一种叫做赤银的慢性巨毒,最终母亲在生我之时力竭而亡,而我也因为在胎体中感染了那赤银毒,导致全身上下开始慢慢地腐烂。”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疼。
皮肤疼,肉疼,神经疼,骨头疼,可以说整整十岁之前,他都是在绵绵不绝的漫长疼痛中度过的。再后来,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体内的剧毒也越发的厉害,于是不仅仅是疼了,而是烂,从脚趾开始,一日一日不停的烂着。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连屋子都不能出,只能像一只肮脏的死老鼠把自己罩在一个巨大的斗篷里,躲在最阴暗的角落中,慢慢地感受着自己被蛆虫包围的绝望之感。
“别说了。”阮棠流下泪来,此时此刻,她再也不觉得皇帝是好人了,正相反,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大、也最虚伪的恶人了。
伸出手她圈住了萧见琛的脖子,并紧紧的抱住了他。
“不会再疼了,我会治好你的。”阮棠哽咽地说道。
是的,对于萧见琛来说,怀里的这个女儿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知道。”优美而有型的下巴轻轻地蹭了下那柔软的发丝,萧见琛说:“所以我放弃了那个计划。”这一次,他要亲眼看着,那个害了自己母亲,害了自己的男人,是怎样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一次性接收了太多信息,让阮棠的小脑袋瓜都开始有些爆炸了,所以太子没有选择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给了对方一个相对消化的时间。
十几日之后,东宫对外宣称,太子殿下的身体已趋于痊愈,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是,太子的双腿竟已能够站立行走起来。
这可是众目癸癸之下,许多官员都看到的场景,绝对假不了。
“据说是那日天地坛爆炸,太子为了保护皇帝,情急之下激发了身体的潜力,打通了腿部堵塞的经脉,所以才能行走的。”
“太子至孝啊!”
“因祸得福”。
“朝堂局势,怕是又要生变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这次的事件,太子萧见琛可谓是生生的刷了一波至孝的名声,简直是风评大涨。而刺杀时间,朝廷也终于有了结论,毫无疑问,锅子又被甩到了红莲教的头上。据说皇帝的鹰犬连红莲教是怎么获得的硝石和硫黄,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埋进天地坛的,全都查的清清楚楚。当然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饭桶,要不然应该是防患于未然,而不是事后诸葛亮。
千秋宫——
容贵人处。
“你说什么?”女人的脸上充满了愕然地神情。她急惶惶地站起身来:“你没有听错?”
“娘娘,千真万确啊。”侍人回答道:“陛下以及下旨召大将君立即回京。”
“哥哥常年驻守威北城,那里少不得他,如何能回?”
“天使已经出发,若不回便是抗旨。”
容贵人闻言瞬间跌坐在床上,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闪现过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