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乌头，计谋
原本宁静的夜宴，在这一声惊呼声，以及李禾乾肉眼可见黑沉的脸色之中染上了丝丝的血色。
“速去请太医，看看怎么回事？”李禾乾挥了挥手，让李公公先去了，看着自己眼前一盘盘精美的膳食，突然惊觉是不是中毒了，后知后觉的担忧了起来。
李公公既是李禾乾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自己去的，不过他也是手脚快的，吩咐人去请了太医，又着人下去看了情形。
当然，免不得的便是那句“护驾”，和从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侍卫们。
不过侍卫倒只是在李禾乾的附近而已，如今想要出这大殿已然是不可能了，虽然只是在门口出现了一些侍卫，但很明显，如今大殿的周围已然是布满了弓箭手了。
太医来的很快，甚至来了好几人，很显然是太医院有几位值守的太医，便来了几位。
在太医们的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约是院首模样的人站到了殿中，恭敬的回话道：“陛下，是中毒，不过究竟如何中毒还未可知，需要进一步的查验一下。”
“准！”李禾乾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了一般，尤其是看着太医正在查着同自己差不太多的晚膳，简直就是乱如麻。
早知道就该让人试菜的，今日也是心一急，一直想着看那些人之间究竟如何，结果倒是忘了。
实则倒也不是自己忘了，而是让李公公免了，真是大意啊！
此刻在大殿之中脸色惨白的，可不止是李禾乾一个，而是几乎所有的人，毕竟大家吃的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吃多吃少的问题。
甚至能看到一些贵女已经是凑在一起掩面啜泣了，要不是那一块都是贵女坐在一起，大约是真的会被自己的长辈说上两句的。
直到院首说出了那句：“无恙！是胡小娘子因为不适，单独要的莲子羹出了问题。”
才让包括李禾乾在内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可也仅仅是舒了一口气，说起来绝不可能是自己吃了毒，那么便是有人要谋害……
“查！给朕好好查！”李禾乾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他要的赏花宴，如今竟是出了如此的事情，若是被记上一笔，将来也是隐患无穷。
一想到此处，李禾乾的眼中就飘过了一抹厉色。
太医院来的虽然只有三人，但确实也算是老太医了，都是手脚麻利的，一人帮着查验其他的吃食，一人勘察着胡小娘子，还有一人在记着和查阅着。
正此时，忽有一人跪在了大殿之上，便是胡小娘子的父亲——礼部侍郎，胡铭。
而巧合的是，此人正是方才同五皇子有过龃龉之人，他这一跪便是驱散了周围原本惊恐的人们，随之换上的便是看戏的表情。
“陛下！小女横遭此祸，实属蹊跷，微臣有罪，但请陛下定要抓住元凶！还小女一个公道！”
胡铭说着便偷偷侧眼看了一下一旁的五皇子李锐，而后者则不自主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此刻觉得自己甚是骑虎难下，方才众目睽睽来刁难他的是这胡铭，如今出事的是他的女儿，自己便是满身是嘴也是说不清了。
而自己呢，也不能像市井泼妇一般前去理论，也只有等太医出了结果之后，才能看看有没有扭转的办法了。
正当李锐正在想着法子的时候，一阵惊呼的女声从江锦心不远处传来：“这，这是什么！”
顺着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朝那处看去，只见一位女子颤颤巍巍的在遮掩着什么，而遮掩之物便是手中的帕子。
其实不仔细看的话，谁都不会注意什么，但是如今这紧张的局势，便是一点细小都会被发现。
而此时被太医拿在手中的帕子也被发现了，是沾染了同胡家姑娘一样的毒药——乌头。
实际上呢，也确实不止是乌头，但太医也知晓，在场的人都是不通药理的，其中的关联在如此境遇下没必要细说，后头自会做出详细的记录。
光是说出是乌头便是够了。
“陛下，微臣不敢妄加揣测什么，只是乌头虽是可入药之物，却也是没必要随身携带的。”
“此绢帕之中的乌头像是已经研磨成粉，且查验之后并无其他成分，可以说其中只有乌头。”
“至于其他人，微臣不好一一查验，但想来此物虽是常见，却也并不好取，若是有其他怀疑的，陛下也可交于微臣查验一番的。”
院首的这话说的很取巧，既没有说这毒是此人下的，亦不否认，但若是想要否认，便让李禾乾查一下别人。
这下倒是好了，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结果呢，就是让众人都瑟瑟发抖，保不齐就来查一查自己。
而被查的那人，已经被带到了殿中，被侍女压着跪在了地上，是的，此人是一名女子，还是一名江锦心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江铃若。
“小女子冤枉啊！”江铃若一下子快要扑倒在了地上，眼泪如同瀑布般直冲而下，源源不断。
一旁的江清泉脸色已然是十分不好了，但却也是没有说话的。
而剩余的人虽然方才还胆战心惊的怕自己被查，这会儿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确实，如今已经有了重点怀疑的对象，想来是不会刻意把事情搞大的，因而方才还凝重的气氛，在这一瞬间便热络了起来。
指责加之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上头的李禾乾显然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他虽然信了太医的说法，但是眼前这个“凶手”似乎有点意外，若是此番是牵扯了什么大员，恐怕他还能信上一点。
不，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什么小女儿家的手段呢？保不齐就是有什么私下的恩怨，不过是想趁着今日浑水摸鱼罢了。
一想到此处，李禾乾的双眸便清明了起来，道：“你可知，谋害他人是个什么罪名？竟然在宴会上如此胆大妄为！江清泉，你真是好教养啊！”
接着便是果盘摔落到地上的声音。
江清泉一个健步跪倒在了江铃若的身边，抱着拳称着自己的不是。
而不远处的江锦心却是有点愁容满面。
是的，她心里实则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的，但是只是想法而已。
而且，虽然她希望江铃若因此受到惩罚，但眼下的情形就是可能整个北江伯府都会受到牵连。
其实受到牵连也不算要紧，父亲定然是不在意的，甚至会拍手叫好吧？毕竟李禾乾一直想拿捏北江伯府的错处，正愁没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
这不就是来了？可——此事不行，此事若是认下了，便是错在江铃若，错在北江伯府。
不管是眼下还是将来都是足以让人诟病的事，而如此一来便真的成了“把柄”了，而且是属于随时可以拿出来直接端了他们北江伯府的“把柄”！
就眼下而言，此事断然不可以。
所以，必须要想出办法，把这件事毫无痕迹的遮掩过去，但自己毕竟是在宫里头，纵使初一、十五他们很强，但不可能在宫里来去自如，那么自己便只能倚靠自己了。
乌头的话，应当确实是江铃若带来的，那么能想到的是她应当是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嗯，至少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但想要害死自己定然是没这个胆量的，毕竟不管是不是她，父亲是定然能查到的，一旦查出来，她和柳倩如定然是逃不了。
这种自损一千伤敌一千的做法，她们应当是不会做的。
所以，江铃若必然是只准备了会让自己丢脸的乌头量，大约也就是头晕眼花的失仪。
至于“偷情”这种戏码，先前既然已经用了，这次用的可能性就很低，当然也不排除。
那么问题来了，江铃若首先不像是有这个脑子能想到这一茬的人，毕竟她和柳倩如从来都不通药理，先前也没有这么做过。
二来这样精确的计量，若是没有专人调配，必然是不能用的，既然如此，要不是背后有人指点，要不就根本是别人准备的！
至于究竟如何，眼下不可能去问江铃若，江锦心也是不得而知了，但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毒一定不是江铃若下的。
这一点她很确信，既然准备了乌头用来让她丢脸，那么虽然不一定懂得其中的用量，却也不可能不找人去查问。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带着能毒死人的量，而先前胡小姐死的如此之快，乌头的量一定是很多，甚至——可能都不是同一种乌头。
她很庆幸，自己之前找离知了解毒药和配置香囊的时候，问了许多相关的毒药，其中最详细的便是乌头和番木鳖了，虽然她确实不懂得更多，但是皮毛还是知晓的。
思及此，她便想到了对策，正在想着，一个念头突然的一闪而过，她眸色一紧，才惊觉出了不对，还未想到对策，又有话语传了过来：“我记得这个小娘子似乎是五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