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忆、离瞳
看着父亲的离开,江铃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锦心,又看了一眼远去的父亲,竟也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离开了。
一下子乌泱泱的屋子竟然也变的有点冷清,只剩下两个丫鬟和一个年长的嬷嬷大眼瞪小眼。
“小姐——”其中一个看起来很伶俐的丫头,突然冲到了锦心的床边,跪在那里不停地掉眼泪,只见她梳着丫髻,和之前进来的那个丫鬟不同,她的发髻上簪着两片银色的叶子,还有紫色的小珠镶嵌,看起来更显得整个人精神。
见锦心一副并不想搭话的样子,这个小丫鬟眼泪就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像是失去了至亲一般的难过:“小姐——您真的连珍儿也不记得了吗?”
“珍儿?”锦心略微闭了闭眼,对着另一个丫鬟说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奴婢离瞳。”这个叫离瞳的丫鬟,甚至连多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完以后,就恭恭敬敬站在床侧。
是了,虽说不甚了解这个朝代的事情,甚至对于古代的礼仪文化不是很了解,但其实尊卑制度该是很明确的,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主仆关系,在有外人的时候,该也不会称呼自己为“珍儿”吧?
“珍儿?我们没这么亲密吧?”锦心冷声道。
离珍看着锦心有点诧异,但还是默默的退到了床侧,偷偷的做出像是抹着眼泪的样子,低呜了起来。
唉——大概又是自己的疑心病作祟了,都怪那个狗血的梦,搞得自己现在和惊弓之鸟一样,是个人有点不一样都要苛责,但也不至于被说哭吧?而且这不是有失体统的吗?
想到这里便有些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说罢,便躺倒在床上侧身不再看任何人了。
三个人待在原地面面相觑,也就沉默了几秒,便答是后便出去了。
等到安静下来以后,锦心很快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中间盘算着。
这一朝醒来有很多幸和不幸,说是幸是因着并没有如梦中死去,而且目前来看祸还未起萧墙,说不定引线都还没有埋,而且根据目前周围人的态度,自己还处于“不错的地位”?
不幸是,并没有外挂金手指可以获取前世记忆之类的,唯一获得的些许信息还是自己“梦中”几天的收集工作,也亏得自己的“八卦”精神,在那几天打听了不少的信息,可能当时也因着自己快死了,周围的人包括那些狱卒,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比自己一无所知的好。
但棘手的事,她并没有原本的记忆,这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她并不能未卜先知,没有了金手指光是知道了结局,想要破局需要更多的功夫,但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没有的直接来要强一些。
目前能确认的对立阵营只有江铃若,是不是敌人尚未可知,毕竟立场不同的人,难说对错,可能在对手看来,他们才是正确的,所以,只能确定是对立阵营,但铃若目前做了哪些事或者已经铺垫了哪些事,她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还是认全人,理清楚关系,最重要的是初步断定一下所有人的阵营,尤其是近身的这些人,几个丫鬟嬷嬷到底是哪个阵营的,这些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今天来看是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丫鬟分别是离瞳和离珍,嬷嬷还不知道名字,虽然这个叫离珍的非常热情,而且对于自己生病这事表现的很难过,但不以貌取人是基本,至于离瞳看上去就很冷漠也好坏未知,近期,总是要挖几个坑,测一测这些人的深浅的。
至于不近身的丫鬟婆子,虽说没那么要紧,但保不齐就有吃里扒外的,倒不是担心吃里扒外的人,而是不知道周围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敌在暗自己在明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眼下主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好的“站稳”。
翌日,天边的淡淡蒙雾刚刚开始消散,天边的阳光还没有普照到全部的南州,北江伯府的这厢已经忙乱了起来。
“小姐——”
千扉阁的女子正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清脆而略显娇柔的声音。
屋内的女子并没有给与回应,准确的说这种程度的呼喊,不足以让入睡很深,睡眠质量极佳的她醒过来。
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小姐”开始传来,声音已然不再如最初般娇柔,而是显得有点着急,甚至到了后来有点嗔怒。
江锦心其实在第三四声的时候已经有点醒了,只是并不想那么快回答或者起来,一是为了测试离珍的心性,二是真的起不来,看着窗外的光景大概测算了一下时辰,约莫是卯时,大概是五六点左右,虽说真的不算早,但对于她而言,确实还挺早的。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爱晚期,当然因为不怎么需要早起上课,至少不需要5点起床上课,她养成的生物钟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且之前“梦里”她是在牢里,更是没人管她几点起几点睡,她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更加肆意妄为,这一下子提前了生物钟,真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缓缓的支起身子,江锦心双手掩着面,上下磋磨了几下,似是有点发泄不出的情绪紧紧的闷在胸腔一般,低吼了一声,急促的突出一口气“呼”。
好吧……好吧!
终究是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中挪出了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其实站起来时自然反应,而站起身后确实茫然的,周围的一切优点陌生,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形。
大抵是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表示,径直开了门走了进来,旁边似乎有什么人的阻止声,很显然——无济于事。
“小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簌簌的传来,响起来的还有这一声有点划破天际的尖叫。
是了,就是尖叫,尤其是在这个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特别。可能有点不合规矩?
只见锦心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心,且说她一个并不是纯真的“本土人”都感觉到了这个离珍的“跳脱”。
该是好好记在一笔了,这中间大抵上是有什么缘故的,但眼下也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重要的事,让一切变得顺其自然一点。
匆匆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规矩而停止,而是在看见江锦心立在床边的时候更加“肆意”了:“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你招呼一声我们就会来了啊!”
锦心盯着离珍并没有说话,一是有点懵,有点忘了古代是可以招呼别人来服侍的,二是有点震惊,自己和丫鬟的关系原来这么好的?
“离珍,别失了分寸!”一声略带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小姐,是奴婢的失误,让离珍扰了您,奴婢一会儿定带这丫头下去好生教导一番!”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明知道扰了自己,却也不说立刻带下去的话,只道是一会儿“教导”,谁又知道是真教导还是敷衍了事,看起来,这嬷嬷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这嬷嬷的身份,倒也不怕她既做了自己的屋内人,又拿着外头的份利,两边都捞着好处。怕只怕是个奶娘之类的身份,却跟着别人姓了!
江锦心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其实是因为陷入了沉思而忽略了眼下的光景,可这沉默在离珍和于嬷嬷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离珍离的近,大着胆子瞥了一眼锦心,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竟发现眼前的小姐怎的死死的盯着自己?这阴鸷而肃杀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小姐……知道了什么?
一阵寒颤从头顶凉到了脚底,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
紧张之下不自觉的捏起了自己的衣角,胡乱的又看了一眼,却发现眼前人静默的站在那里,还是稚嫩天真的眼神。
所以……刚刚是自己看走眼了?
肯定是的!一定是清晨看不清楚光景的缘故了!
缓缓的江锦心坐回到了床边:“罢了,离珍你先下去,把离瞳叫来。”
这一声有点平地起惊雷了,不仅是眼前的离珍有点震惊的不知该走该留,就连门口的于嬷嬷都不自觉的晃了一下身子。
倒是门口的离瞳反应的比较冷静,也没径直走进去,而是在门口处的屏风处应道:“小姐,奴婢在。”
“嗯。”江锦心倒是也没心情管眼下这些人,只是疲于应付太多的手段,昨日她便觉着离瞳是个目前看起来简单的,话少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想着露脸也没有邀功的迹象,毕竟如果这样的人是暗桩的话,要么因为和主子关系不佳而打探不出什么,要么极其擅长伪装城府深沉,若是能转化成自己人……
锦心的这一阵沉默,也让离珍彻底放弃了垂死挣扎的打算,她默默地离开了,走之前不忘瞪了一眼跪在屏风前的离瞳,然而这一切离瞳并不知道,却被身后的江锦心看在了眼里。
倒也不是怀疑什么,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宜暴露太多,如果是离瞳话,要么是冷漠的不会发现有什么区别,要么就是心机的即使发现了也暂时不会说,对于目前的锦心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离瞳,你且过来吧。”锦心总算是在离瞳跪了有几分钟后缓缓开了口。
“是。”不仅词句短暂简洁,就连语气都不带一丝拉长音,“奴婢这就帮您洗漱梳妆。”
“嗯。”江锦心起身走到了梳妆台,缓缓的坐下,“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离瞳一边平静的唤来了待在门外的洗漱丫头,一边整理着锦心的头发,方便她进行洗漱,不急不缓的说着:“二老爷请来了大夫,给小姐看病。”
“看病?”江锦心低声重复了这句话,只是感到疑惑和不解,却也不是对离瞳说的,
但她却认真的回答了:“是,二老爷说是恰好在南州游历的神医。”
神医?神医!
江锦心记得她之前看人物史的时候有注意过这些能人异士,确实有一位可以称为“神医”的人,但其实她不觉得此神医就是彼神医,但心中不免也多了一丝期待和侥幸。
这厢里倒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洗漱和梳妆,那厢里倒是有点烦闷的气氛漂浮在偏房的空气中。
千扉阁东院——西偏房。
离珍愤懑的坐在了进门口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到了一杯子凉水,饮下了一大杯,说道:“于嬷嬷,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停顿了一下又到了一杯,“从来也不见这种态度,是不是发现了什——”
于嬷嬷一听她这么说,晃了一下身子,慌忙的看向了周围的环境,匆匆的关上了偏房的大门,拉着离珍就往里面走去:“你胡说什么呢!”顿了顿指了指外面,“怕是怕要隔墙有耳了!”
离珍也警惕的看了看窗外,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却也是悄悄的压低了声音:“小姐是蠢的,这么久都没发现,不会突然聪明的,嬷嬷且放宽心吧。”
“我看——不见得。”于嬷嬷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神飘忽了片刻,抬手敲了敲桌面低沉的说道,“这次醒来,我看她有点不一样了,虽说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嬷嬷——”离珍打断了于嬷嬷的话,看着脸色就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就是失忆了!说不定忘了自己就是身份尊贵的嫡女这件事了!”
于嬷嬷显然并不十分赞同:“有些气质并不会改变,但如今……”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小姐到底有没有变化,可能只是直觉也可能是错觉罢了。
“再看看吧!”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口,“但我们要更加小心,尤其是你,你可是知道的,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离珍显然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挥了挥手道:“嬷嬷,我省得了!省得了!”
说罢,像是找到了什么好借口一般,又回到了那副什么心事都没有的没心没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