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软禁
“定武侯,朕”
长孙雄图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本欲出声痛斥的他却对上了严镇看过来的目光。
目光中满是冰冷。
袍子拂过剑锋,宝剑的寒芒和大红色的官袍是那么刺眼。
长孙雄图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好在严镇并没有弑君之意。
宝剑被他擦拭后收回鞘中。
“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严镇凝视着他,沉声问道。
“朕”长孙雄图跌坐在龙椅上,好似一个输得无法翻身的赌徒,“无话可说。”
“老臣告退。”
严镇拱了拱手,腰间剑鞘与玉佩碰撞发出清亮的声音。
“陛下好好休养,臣告退。”
赵物浑浊的老眼依旧看不出喜怒,他和严镇一同转身离开。
长孙雄图瘫坐在龙椅上,呆呆地注视着两人退出大殿之外。
殿外阳光明媚,高高的垂脊将阳光尽数拦住,留给殿内一片阴冷。
很快便有浑身披甲的兵士步入大殿,他们握着兵器,朝一旁侍奉的太监们走去。
“陛下,回宫安歇吧。”刘瑾此刻格外善解人意,“接下来的这些,您”
“放肆,朕乃九五至尊,大魏帝王!何物看不得!”长孙雄图嘶吼着回过头,死死瞪着刘瑾,“朕就坐在这里”
“一步都不走!”
嘶吼中,他的身体剧烈起伏。
“哐!”
他头上的帝冠滚落在地,打了几个滚。
刘瑾低头将其拾起,恭敬地捧着帝冠置于桌案后,默默退到一旁。
然而长孙雄图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帝冠上,他直直地看着那些涌入大殿的兵士。
刀光剑影中,所有知情的和不知情的太监几乎毫无抵抗,纷纷毙倒在兵器之下。
一时间,大殿上血流成河。
“还请陛下回宫安歇。”
为首者是一名校尉,他露出一口白牙,笑意森然。
紧接着,他和他身后的兵士连身上的血迹也不擦,径直走出大殿后兵分多路,沿途惨叫声不断。
在这往日代表皇权的地方此时却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可怖。
“走,走,回养心殿。”
这群兵士离开后不知多久,殿外惨叫声几乎已经听不到后,长孙雄图如梦初醒一般死死拽住刘瑾的衣袖,挣扎着说道。
刘瑾面无表情,只是搀扶着已经瘫软的长孙雄图朝后宫走去。
一路上,宫女和太监的尸体不计其数,而且四周都有兵士站岗,这些人看到长孙雄图来了,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不过现在的长孙雄图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事,他两眼呆滞,浑浑噩噩。
“定武侯来我这里做客,老朽真是不胜荣幸。”赵物感慨道。
只见他轻轻招了招手,一旁的老仆便将一壶茶放到了赵物面前,而后缓缓退出,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严镇见状挑了挑眉,看来事情不简单。
“对于贵客,老朽一向是亲自斟茶。”
赵物颤颤巍巍地起身倒茶。
严镇点头致意,并低声言语。
“你我之间不必这些繁文缛节,眼下火烧眉毛,国事要紧。”
“那还请定武侯稍待,我给自己也倒一杯。”赵物笑了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严镇见状不禁失笑。
待到二人坐定后,他又将屋内布置扫了一眼,尽收眼底。
严镇对赵物也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这位比自己年纪稍小的文官府邸并不奢华,不过倒是十分雅致。
其桌案之上文人喜欢的那些雅致物一件不缺。
而赵物端坐在太师椅上,他背后的松鹤延年图则是给这位老文官添了几分平和。
“大印不在这里,对吧?”严镇问道。
官居一品,他自然很清楚刚刚宫殿之中赵物的话根本站不住脚,所以干脆单刀直入。
“传国玉玺自然还在太子手中。”
赵物品了口茶,随后他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严镇的目光中带有些许期盼之色。
“老朽今日请定武侯来此,原因无他。乃是想问问这大魏的未来,究竟该怎么办?”
“先帝草草下葬,长孙霆又极有可能死于长孙雄图之手。”
严镇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眯眼说道:“这几日市井杂音不少,舆情更是汹涌。”
“老夫虽赋闲在家,却也曾官居一品。于我自己而言,还是有一份责任在的。所以既不能坐视火烧到自己身上,更不能注视着这大魏慢慢滑入深渊。”他摊了摊大红官袍,露出两截精壮小臂。
说话间,他的眼中似有一团火,在静静燃烧。
“我今率众前去,心中已存死志。弑君之名老夫并不在乎。”
严镇轻抚胡须,喃喃道:“男儿不为国事而死,反苟活于世,坐看山河腐朽”
“这又岂是人臣之道?”
他的目光坚定,显然是上殿质问魏帝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定武侯此举却是糊涂啊!”赵物一听此言,顿时拍着大腿惋惜,“若是另立新君,何须身背弑君之名?须知弑君罪名一旦临身,九族亲友俱要因你获罪,届时侯爷扶上去的魏帝可不会来袒护一个敢于弑君的权臣。”
“哼!”
严镇一听这话,顿时冷哼一声,他大袖一扫,背过身去暗暗讥讽道:“难不成凭借牙尖嘴利就能使大魏免于灾祸么?今日我已调兵软禁他,是断不可能再将其放出去的。”
“侯爷火气不要太大,老朽也并非要替长孙雄图说情来来来,还请您品鉴一番我府上的茶。”赵物一张老脸上满是笑意,手捧茶杯缓步走到严镇身旁,递了上去。
“侯爷想大魏更好,老朽当然也想,你我目标本就是一致的,但弑君的罪名,侯爷不能背。”
面对严镇的咄咄逼人,赵物倒是显得十分和气。
“那要谁来背?”严镇霍然回头,如同一只猛虎审视面前之人,“我不出头,便没人出头!”
“自然是百姓来背。”
赵物伸出另一只满是老斑的干枯手掌,缓缓做出了一个翻覆的手势。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
严镇呵呵一笑,他接过赵物手中茶杯将里面茶水一饮而尽,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嚼了嚼茶叶,一抹思索之色在他眸中萦绕。
“定武侯既知舆情汹涌,可知其内容?”赵物见严镇将话听进去了,顿时趁热打铁道。
“无非是民众欲替太子长孙玉鸣不平,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长孙雄图给自己兄长按的罪名实在太过离奇。”严镇将自己所知复述了一遍,“当然也有关于魏帝传国玉玺丢失并非正统继位的言论。”
说到这里,严镇微微摇头。
“民意虽强,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调动起百姓愤怒的力量。”
“那若是老朽告诉你,长孙雄图乃是弑父继位呢?”赵物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他抿了口茶,自信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