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通
讲故事的先生姓方，出身梨园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唱戏的。
方先生原本也该子承父业，却在很小的时候发烧烧坏了嗓子，唱不成戏了。
只能在戏班子里充当武打。
武打吃的是碗青春饭，年纪稍大反应和体力就都跟不上了
而且收入极低，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养家糊口了。
方先生是个要强的人，不想一辈子误在武打上，自己拜了戏班子胡琴先生学琴。
想着以后学成了，也能有份稳定的收入。
没成想胡琴行生的女婿担心被方先生抢了饭碗，设计将他赶出了戏班子。
唱戏是贱行，登过台就难找其他工作。
方先生只能靠着武打练出来的一把子力气在码头上做力工，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茶馆掌柜一次去周口探亲时，在码头被几个坏小子盯上了，得方先生提醒才避免被骗，方先生却被坏小子打得头破血流。
茶馆掌柜过意不去，将他送到医馆，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
这次要找说故事的先生，第一个人选就想到了方先生。
一来方先生唱过戏，嗓子坏了不能继续唱，底子还在那里，口齿比普通人清楚，上台也不紧张。
二来，茶馆掌柜也是可怜他一把年纪还在码头上做力工，想让他换个营生。
方先生劳苦挣扎了半辈子，终于等到翻身的机会，不敢错过这次机会，上台后拿出看家本领，将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讲的抑扬顿挫高潮迭起。
惊神木再次落下，客人们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面前的茶早已凉透了。
痛快，实在太痛快了！
客人们重新招呼小二上茶，迫不及待和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人分享听后感。
茶馆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闹。
直到此时，茶馆掌柜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招呼着方先生到后面，让小二买了几个好菜，喝上两杯庆祝开张大吉。
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一段时间，客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客人为了听故事，特意从南城过来。
客人多了，茶水的价格没变，销量却翻了好几番，再加上茶点、小吃的收入，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茶馆掌柜看着账面上的数字，心情复杂又激动。
他做了大半辈子生意，自认也是兢兢业业，却没有叶离一个点子赚的多。
“年轻就是好啊，年轻人脑子活络，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强多了。”
月底叶离来杂货铺补充凉茶，顺便给茶馆送新的故事。
茶馆掌柜主动拿上账本和叶离算账。
“这个月共赚子二十八两七钱银子，这是您的一半。”
叶离接过账本翻看两眼，递回给茶馆掌柜。
没接他的银子，反而又取出一百两银票交给他。
“劳烦老哥在南城打听着寻一处合适的地方，再开一家茶馆。”
“装修风格比照这一间，招牌上直接写明是分号。”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看到合适的铺面只管定下来。只是有一条，铺子必要买定的，租的坚决不要。”
茶馆掌柜内心一阵激荡，开分号是他梦里才敢想一想的好事，这就要实现了？
叶离倒不止是为了赚银子。
茶楼酒馆客流量大，古往今天都是收集各类信息的好地方。
他不确定以后能不能用得上，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叶离这边办完正事，买了点山楂糕回宫。
另一边，跟踪了叶离一路的两个青衣小伙计，也回到了赵无极面前。
向赵无极汇报完叶离出宫后的动向后，一个小伙计问赵无极，“老爷，您让我们跟着的那位，一个月也不过赚了几十两银子，我十三岁时就能做到了，用不着您如此上心吧。”
赵无极瞪了他一眼。
“你十三岁时月入百两是不假，怎么不说你投了五千两进去，再加上你和你爹两张老脸？”
“叶先生却只投入了不到两百两，就净赚五十两，足有四分之一。这样的赚钱能力，十个你绑一块也赶不上。”
“否则你爹也不用把你送到我这里从小伙计做起，学习生财之道了。”
小伙计不服气的撇撇嘴，到底没敢再说。
赵无极沉思良久，下了莫大决心，赶走小伙伴，给皇后写了一封信，托相熟的宫人送到皇后宫中。
皇后看过信后，也是好一阵沉思。
掌宫宫女，也是皇后在娘家时的贴身丫环青蛾，小声问道：“娘娘，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皇后对青蛾十分信任，直接把信递给她，抬手按了按眉心。
青蛾看过信后，面露惊讶，“老爷竟然对叶公公评价如此之高，还要与他合作做生意？”
青蛾不相信叶离的能力如此之强，认为是赵无极为了帮皇后拉拢燕月馨身边的人，才会故意给叶离发财的路子。
“爹不会向本宫隐瞒他的想法。”
皇后缓缓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随本宫去上书房，本宫也该向叶公公表达一番亲近之意。”
叶离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后穿衣服的样子。
突然一见还有点不习惯。
尤其是看着她一脸的端庄温婉，就不由自主想到她在龙床上的妩媚……
差点没崩住当场笑出来。
“叶公公近来可好？本宫宫里有些上好的山参，回头让青蛾送来，叶公公拿去泡茶喝吧。好歹比外面买的强一些。”
一国之母如此客气的和一个内侍说话，其他人不约而同悄悄看过来。
叶离可不想成为各人嫉妒的对象，连忙赔笑推辞。
“奴才多谢娘娘体恤。只是奴才福薄，可不敢糟蹋了这样好的东西。”
皇后表现的再温婉，骨子里的强势却是改不了的，主动送人东西，哪里容得别人拒绝？
“本宫说你用得你便用得，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本宫了。”
叶离只好低头感谢。
“娘娘当是来找陛下的吧，陛下正和大臣谈论国事……”
皇后还不真不是来找燕月馨的，如今“燕月馨”隔几天就往中宫住一夜，有什么话说不得？
“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回去了，叶公公需要什么只管往中宫要去。”
皇后本是一片拉拢亲近叶离的意思，没想到却给他惹来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