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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8 章 第六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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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装好大个逼,我们都没听明白,还咧着个大白牙笑,俩人看他都跟看邪神似的。

    我文绉绉地问他:“何解?”瞎子又笑:“不是告诉过你,我还有光感,把光打到最亮,我能暂时看到一点东西。”

    “那我们直接把手电打到最亮不就行了。”我吸着冷气,摸一摸头,一看全是血,幽怨道:“你早说还用得着我这么奉献头发,都要被它扯秃了。”

    瞎子笑而不语,酒精灼烧过后的地面泛着一层乌黑,焦灰的颗粒在光中飘扬,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焦味,我踢开包包人,伸手去摘瞎子的眼镜。

    他的敏感度似乎又下降不少,我手伸长,直到摸到他眼镜边框,他才有所察觉,一把抓住我的手,啧啧道:“怎么还对我有企图。”

    “看你有没有彻底瞎掉。”我没好气道。

    瞎子笑的像个盲流子:“少看,我会害羞。”

    我心沉一沉,目露凝重:“你眼睛是不是恶化了?”

    瞎子还是笑着不言语,自顾自的走开,摸到墙边上,头靠着墙壁,对我摆个手势:“你们先打扫战场,完事再喊我。”而后取下墨镜,闭着眼歪头打起盹来。

    看着瞎子被光投在地上的长长影子,我莫名有几分不安。

    我不禁开始沉思。

    联想到他刚刚有几分深意的笑,心头突突一跳,仿佛一颗丢进湖心的石子,我不由得按住胸口,微微深呼吸一口气。

    在内心不断激起的涟漪里,我忽然张皇地意识到,他之所以不肯早用强光来破除困境,或许是因为这种出其不意的作弊方法极其伤眼。

    他拼尽全力换来的一秒生机,已经倾尽他现在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这样伤感的话,他是不会对我们说的。

    在我看来,瞎子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他总是在调侃在玩笑,嘴角常弯,笑看人世翻转离合,浑身充斥着一种漠不关心的洒脱,宛如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

    他专注,却从不回顾,他世故,又对所有纠缠视若无。

    在他身上看不到纯粹的伤悲,更无谓完全的喜乐,他是水墨画中湖面的倒影,是天青色里的一缕淡绿,没有鲜明的色彩,处在绝对的中间。

    我想拍拍他的肩,可安慰于他而言,大概是无用的调剂。

    让千军万马先去把刘丧拽上来,我蹲在瞎子身边,故作轻松道:“我一直在想,佛室里的虫子是怎么冒出来的,虽然有虫人的背后黑手,但墓室存在千年,要有虫子,佛像佛龛早被啃的精光了,不可能就我们那么倒霉刚好遇上,一定是有什么契机,才会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确实。”瞎子用手垫着后脑勺,翻个身面对我,双眼没有睁开,像与空气对话:“你想想,佛室在我们进入的前后,有没有产生过什么变化。”

    “好像没有,不过我没来得及仔细看。”我皱眉沉思。

    “你确定吗。”瞎子的语气不像疑问:“你真确定我们第二次进去的佛室,没有多出什么,或者不见什么。”

    听他意有所指,我思考片刻,不知怎么,脑中突然跳出胖子抱着佛像大大咧咧的身影,以及空空如也的佛龛,我疑惑道:“难道是那几尊被胖子拔走的佛像?”ww

    瞎子摊摊手:“也许。”

    我望着瞎子,他的鬓发被燎的微卷,侧脸蹭着灰,尘埃在他脸上更像装饰,他好像全无察觉,只低着头,眼睫毛浓密的像一簇小灌木丛,在眼睑落下根根分明的阴影。

    最终,我不忍地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算是抚慰,他就不说话,只是笑。

    “我在下面认真听了会儿,整条机关管道只有在这里有个小开口,其他甬道都是封死的。”

    被拉上来的刘丧边走边对我们道。

    我沉吟着摩挲衣服上涂抹的朱砂,细小的颗粒感在指尖硌来硌去,渐渐染出一片深红。

    “这里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地狱道或饿鬼道,它就是鬼。”刘丧用脚拨动旁边的尸体。

    “不准踢。”千军万马怒目而视:“这是我们的族人。”

    刘丧某些方面比较善解人意,立马举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一眼包包人两根纤长的手指,心中叹息,唤千军万马道:“你把他的手掌切下来,给小哥带回去,切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破坏他的遗体,等会我们给他搭个石头坟。”

    这小老哥也是惨不拉几的,当人时是人的隐藏款张家人,受着失魂症和长生的折磨,死球了还当鬼的隐藏款是不死鬼,要给我们切来切去的。

    千军万马掏出刀蹲下去,戴上手套,轻手轻脚的把包包人翻转过来,为防止误伤,他又抻长包包人的胳膊,把包包人平整的摆放在地上,让包包人的姿势尽量显得安详平静,如一位普通去世的逝者。

    一切就绪,他提起刀,正要一刀切下,我觑到什么,眼光一跳,忽然喝止道:“先别动。”

    千军万马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你把这位的头拨开,让我看看他的脖子。”毕竟算是千军万马的半个祖宗,口头不好包包人长包包人短的,我就用了个折中的叫法。

    这兄弟孵化成包包人,不知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皮肤白透,掐上去却如水一般,千军万马顾忌着不能掐坏人身体,不好下重手,捉起来滑溜溜的,几次要把头抬高,又都哧溜一下滑下去,捉的他满头是汗。

    “你托着他的后颈,让他往后仰,动作轻点。”我指点道。

    千军万马带着一头大汗如法炮制,果然头就向后歪去,露出包包人花白的脖颈,白净透亮,不见一丝瑕疵,连脖上的颈纹都被漫长岁月抚平成平面,十分细腻。

    只是这般完整的颈项,在喉管的位置,却能看出皮肉微微翻卷,随着头颅后倾,越卷越深,如同崩裂的泥壳,逐渐裂成一道陈年伤口。

    创面齐整,没有多余的锯齿,非常平滑。

    ——是刀伤,并且是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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