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希望哥哥能陪我回庆州……
在别的地方不知道。
但在我国东北部,包饺子的目的,历来都不只是为了吃。
大多都是在享受包饺子,并跟家里人谈天说地聊家常的过程。
比如此刻,我们就是如此。
妈妈一边包饺子,一边讲述着她跟舅舅小时候的趣事。
有一些事儿舅妈显然也知道,偶尔还能出声在一旁补充几句。
舅舅被当成调侃的对象和话题中心也不生气。
只有被戳中痛点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开口去反驳几句。
但这些反驳,在妈妈跟舅妈的面前,大多都是无效的。
妈妈一个眼神过去,舅舅顿时就熄火了。
很难想象。
眼前这个是在整个海门县都有一号的人物。
更难想象,在并不久远的几天前,这个被当成调侃对象的家伙,还做出过指着县首的鼻子骂的事儿。
而这其实也是东北的风俗之一。
作为男人,不论你在外面有多大的成就。
但只要是回了家,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亲姐姐跟自家媳妇的时候,永远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当然了。
这不是怕她们,也不是因为打不过她们。
大多还是因为男人自身不想反抗而已。
毕竟,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子,谁打不过?
就在有说有笑的欢乐气氛当中,我们包完了饺子。
妈妈跟舅妈下饺子的时候,春节晚会也已经开始了。
我们一行几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电视机里。
这些个人基本上年年都会出现在电视上。
但不得不承认,只有看见他们的时候,才会觉得,新年是完整的。
尤其是某位知名的小品演员,更是代表着一代人甚至是好几代人的心里的新年记号。
如果新年的时候看不见他,都觉得这年过的不完整。
而在今年,这位小品演员自然是不出意料的登上了春晚舞台。
节目中一句,公鸡下蛋,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直接让我们一行人笑成了一团,甚至一直沉默不语的何萱在听了这句话后,脸上都有了些许的笑意。
听到那句,你带不走了,可以端走的时候,婷婷更是不受控的直接刚刚放进嘴巴里的饺子给喷了出来,搞得满桌子都是。
而自知惹祸的婷婷心虚的低下头,只敢偷眼去看母亲。
妈妈的脸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些黑。
可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出言帮帮妹妹的时候。
妈妈的脸色就幽而复明,她没有责怪婷婷,只是柔声细语的说:“慢点吃,别呛到了。”
我愣了愣。
随后也反应过来。
逢年过节,不打骂孩子,训斥孩子,这个传统在华夏人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估计婷婷在今天,只要没把房顶捅穿,妈妈就不会责骂她一句。
想到这里,我也放心下来。
我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妹妹的。
可可爱爱的不说,有什么好的香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
她四岁那年,我十岁,正在小学读三年级。
而只要是在哪个年代过来的人,大多都知道,小学三年级,学校会要求学生放弃铅笔,转而用钢笔写字。
我手劲大,总是用不好钢笔。
有一次打电话,我就跟妈妈说了这事,并向她请教如何能写好钢笔字。
谁知却叫这个小丫头给听了去。
她以为我是缺钢笔用,于是乎就跑到了爸爸的书房,把爸爸的书房翻得一团乱。
妈妈说教她的时候,她才哭着对妈妈解释说,自己看见爸爸有一盒别人送来的进口钢笔,想找出来送给我。
当时,妈妈是什么反应,妈妈没有对我说。
但最后,妈妈还是将那盒钢笔打包发给了我。
而从此往后,她基本上每年都会给我准备一份学习用品作为礼物,包括今年也是一样。
当然了。
有好事儿,就有坏事儿。
她好事儿会想着我,坏事儿同样也是如此。
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她七岁那年,她上一年级了。
学校里有个混不吝的小东西,给她写情书。
这小家伙就偷偷的打电话过来问我,情感方面的事儿。
我当时的表情,基本上能跟地铁里那个看手机的老人差不多了。
那时候,我心里面就一个想法,那个小混蛋到底是谁家的?
奶奶个腿的,一年级就学会给别人写情书了?
而且更让我生气的是,小家伙竟然还觉得人家挺好,要跟人家在一起。
作为哥哥,作为兄长。
我当机立断,就将这事儿如数告诉给了妈妈。
至于后事如何,那个给婷婷写情书的小混蛋有没有叫妈妈教训,我不太清楚。
我只记得,从情书这事儿之后,这小丫头差不多两三个月没有给我打电话,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也不像之前一样往前凑了。
还是在那年过年的时候,妈妈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她给我打电话诉苦,我们兄妹俩才冰释前嫌。
而此刻想到这些事儿。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下小丫头的头。
婷婷转头,满眼茫然的看向我。
因为刚吃了饺子,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就跟个小仓鼠一样,可爱极了。
我忍不住又多揉了两下,然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问她:“马上就是新年了,你有什么愿望没有?如果哥哥能做到,一定帮你实现了。”
“真的么?”
小丫头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嗯。”
我点头。
婷婷下一刻就直接说:“那我要哥哥陪我一起回庆州!”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控制音量。
妈妈与舅舅,还有舅妈,以及我都是一阵沉默。
婷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妈,随后又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眼睛里涌现出了一抹叫做失望的情绪:“不行么……”
如果说,是别的愿望。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满足妹妹。
但这个愿望……
我真的是做不到。
而且不止是我,甚至连妈妈都做不到。
且不说我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单单说奶奶去世的时候。
爸爸为了给奶奶办葬礼,所以从庆州回来。
而那时候,他只是见了我一面,公司就出现亏损。
这事儿也直接让命运之说被坐实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信了几分,妈妈与爸爸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看着小丫头满是失望的神情,我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
我轻抿了下嘴唇,伸手揉揉她的头道:“妹妹别急,等将来有时间,哥哥一定去庆州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