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迹

    李清风赶回扬州，平安医院门口如往常一样排了长队，他心里升起一抹侥幸，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烟雨她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怎么会舍得抛下医院不管呢，她说再过几年还想办医师学堂的。

    将马牵到马厩，他直奔清风苑而去，算了下时日，烟雨今日不出诊，这个时辰该是在书房里写东西。

    推开清风苑的院门，院子里干净整洁，但是所有的窗户都关着，安静的很，李清风穿过院子，手抵住门扉好一会儿都没动，他内力恢复一些后，可以感知到书房没有人。

    屋子里一切摆设都没有变，沿着楼梯上二楼，桌上没有茶水和点心，无声的说着此间主人确不在家。

    推开自己的房门，他一眼看到了桌上的信，苦笑了一下，拆开看了。信很短，几乎是片刻便读完了，良久他沿着桌边坐下，心里有些茫然。

    “李先生，您回来了。”文雅站在门外。

    “烟雨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您走的当天下午院长安排了平安医院和高山院的事，第二日一早便去了京城。”

    苏烟雨去京城主要是为了和李世告别，重要的是她离开京城后去了哪里。

    二人相顾无言，都明白对方并不清楚苏烟雨的去向。

    “烟雨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家乡吗？”

    “院长她一直在找回家的路，她说家很远，一旦回去便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她走的时候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只是有些伤感。”

    李清风心安了一些，他思索了片刻：“麻烦文姑娘找几个识字的人到书房，将烟雨写的和她做过批注的手稿都找出来，除了制度和账本。”

    连夜看完了手稿，李清风心里有了大概的目标，便准备直接出发了，他刚回来连行李都不用再收拾。

    文雅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问道：“李先生，您可以找到院长吗？”

    “我会去找她，也许可以找到。”李清风顿了顿，望着文雅的眼睛：“烟雨她想回家，我找她只是想再见她一面，不是要带她回来。”

    “我明白的。”文雅眼神暗了暗：“您一定要找到院长，不要让她带着遗憾回家。”

    李清风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烟雨讲一口官话，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很放松的时候，偶尔也会讲几句家乡话，没记错的话应是蜀地的方言。

    从她留下的手稿来看，她对蜀中格外关注，再结合她嗜辣，李清风猜测她家乡就在蜀地。

    但是蜀地那么大，该先去哪里找呢？

    李清风在船上仔细回忆着与苏烟雨相识以来的点滴，她很喜欢东坡，远远超过其他的文人墨客，东坡的家乡眉州便在蜀地：“会是巧合吗？”毕竟偏爱东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清风喃喃道：“先去眉州碰碰运气吧。”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入蜀的路难走，最方便的自然是每年四五月到十月左右在汛期乘船，烟雨若真是入蜀的话，多半也是一样的选择。

    李清风想到此处便坐不住了，到船上四处打探消息。

    他没有苏烟雨的画像，但她这样的人见之难忘，好认的很。

    这一问还真有消息：“夏至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跟的是从京城去蜀地的船，有个孩子掉水里了，眼见后面的船就要撞上来，有个姑娘飞过去将人救了起来，真的是飞过去，速度快的很！跟仙女一样！”

    “还帮我们写家信呢！”

    “仙女还会看病，我家那口子照方子吃了几服药，效果好得很！”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李清风几乎已经确定那就是烟雨。

    “你们知道她在哪里下船的吗？”

    几人互相对了对眼色：“能问下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李清风笑了笑，明白他们的顾虑：“我是苏大夫的朋友，找她是为了看病。”

    “您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我本来伤的很重的，是苏大夫救了我，但我的伤还没完全好，想再找她看看。”

    见几人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李清风一点也不恼，还有些欣慰。

    虽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她的善心没有被辜负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他们这趟从扬州去蜀地的船上有不少是上一趟从京城入蜀的，知道苏大夫下船地点的人很多，略一打听便能知道，没有什么隐瞒的价值。

    眼前这个书生样的人看起来随和无害，不是什么坏人，便将地点告知了他。

    李清风又找不同的人仔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发现烟雨救人的事已经有往神话故事方向发展的趋势，想着再见的时候一定要讲给她听。

    剩下的日子便有些难熬了，每天早上练完功，李清风也学苏烟雨帮人写起了家信，他的字可好看多了。

    大船破浪而行，李清风靠在窗边雕刻一支新的木簪，上次的兰花簪子烟雨很喜欢。

    等再见面的时候送她一个新的礼物，她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