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我多么欣喜，能在这个有你的时代。

    这句话成功让李清风失眠了，有时候他也会思考苏烟雨对他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情。

    有一些仰望，她佩服李相夷的勇气。

    有一些欣赏，她觉得李莲花心有琉璃，旷达豁然。

    有一些怜惜，她费尽心思减轻他的痛苦，思虑周全，在生活上照顾他的各种小习惯。病人在大夫面前是没有什么隐私的，甚至没有尊严。但是对于他，苏烟雨并未只将他当做病人，她尽了最大努力保留他的体面。

    她对自己太好了，好似是她的一种习惯和本能。李清风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苏烟雨对他的好有些盲目和纵容。

    可这种好却不会让自己反感，也不会有压力，因为她并不将全副心神放在自己身上，甚至说分给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是少部分。

    苏烟雨很忙，每天努力练武，固定坐诊或者出诊，思考平安医院管理上的问题并编撰各种制度，稍有余力便建立了高山院对高山院的孩子们、平安医院的大夫们、护卫、厨娘也都很好，工作上雷厉风行，生活中和颜悦色。

    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为之奋斗，并且都做的很出色，让很多人心中的太阳，让他们仰望和依赖。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这种好很有分寸，苏烟雨即使好奇也极少主动问起他的过往，只在他主动谈起的时候做一个好的听众，也不太评价他的朋友们。

    苏烟雨对自己好，当然喜欢自己，但这种喜欢是否是男女之间的爱慕呢？

    李清风不大确定。

    若说没有，苏烟雨看向自己的时候常常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李清风观察过，她也常对别人笑，但对着自己时不大一样。

    若说有，那眼神中并无情动的羞涩和胆怯，她总是直视自己，目光坦荡。

    说不定苏烟雨自己也不大清楚。

    李清风很少想这些事情，虽然在他没有盛名的时候，也曾有像苏小慵、何晓凤这样出色的女子倾心于他，那时他命不久矣，且一心想寻单孤刀的遗骨，无心男女之情，也就没有困扰。

    如今，前尘已断，恩怨已了，无事一身轻，倒是在这里庸人自扰。

    李清风叹了口气，想不明白的何止苏烟雨对自己的感情，自己每天心安理得接受苏烟雨对自己的好，这种状态也有些奇怪。

    苏烟雨于他可不是还个人情那么简单，他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不求回报，完全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正是这样才更难能可贵。

    他从来是一个敢于面对的人，无论大恩大怨。只是怨可以放下，恩却不行。

    至于怎么报，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苏烟雨自己就是一座高山。

    将这些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清出脑子：“来日方长嘛。”

    总之现在的生活很好，时间再长一些，总能弄清楚的。

    感受了一下气海中日益强大的内力，他满足的拉了拉被子。

    又躺了一会儿仍旧毫无睡意，李清风不再勉强自己，披上外衣起身推开窗，阳光瞬间洒满身，闭着眼睛感受着裹挟着淡淡水汽的晨风吹拂在脸上，岁月静好。

    将桌上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精美的兰花样式的木簪，线条流畅，气韵婉约，李清风借着晨光仔细将花瓣的部分做最后的打磨。

    将完工的木簪放在手中换着角度打量，李清风一边对自己的手艺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着也不知苏烟雨的生辰是哪日。

    方婶他们也不知道，也许苏烟雨自己不记得了。

    无妨，礼物也不是非要过生日的时候送，无论何时，收礼物总是开心的。

    说来也怪，木簪完工后，睡意便涌了上来。

    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果然不够啊！

    苏烟雨此时睡的正香，可不知道李清风心理这些弯弯绕绕。

    其实时间再长一点，再了解她多一些，李清风就会知道，苏烟雨最大愿望是李莲花平安快乐，衣食无忧。

    这个愿望不出意外已算基本实现，苏烟雨已经非常满足。

    如果同样的问题问苏烟雨，她也不会有答案。

    没有真的认识李莲花本人之前，尚可说是有一些追星的心态和自己的意难平——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可在真的一起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之后，有些东西早已不同了。

    只是苏烟雨自己不愿意去思考，她非常满足于现状，只要莲花愿意，可以一直留在清风苑，如果他想走，那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已经想好要怎样过这一生，无论是否有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