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刚刚下棋的时候，老师不怎么在意输给了小辈，但赤司征十郎也没有给对方让棋，每一步都走的很有决断之气。
即使同样是不擅长棋类，千穗还是比佐佐木涉要好一些，看一旁被吃掉下场的棋子就能看出他平静外表下对胜利的执着。
千穗觉得赤司征十郎肯定对她有误解。
这份误解的滤镜，也许来自于他了解她的途径，是从家里长辈口中得知。
她吃着汤豆腐，热乎乎的豆腐在舌头上碾过，寡淡到一点味道都没有。又看见赤司征十郎慢悠悠地吃，微妙地感觉他像旁边猫仗人势也上桌的胖太一样。
之后，佐佐木老师关心起了千穗的眼睛。
这孩子小时候入门当了他的学生，他知道升入国中之后，她眼睛的度数有所下降，但还好也不干扰平时生活，于是只有在练习弓道的时候才会戴隐形眼镜。
“你现在怎么又戴眼镜了，度数又加深了吗？”佐佐木老师说道，“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千穗把眼镜取下来，指着自己的眼睛，睁到最大给老师看，“没有加深啦！只是别人送的毕业礼物，所以想好好用着，毕竟隐形眼镜也很贵嘛。”
虽然不好意思的说，她确实是千金大小姐，但是目前还是在靠自己赚来的钱努力想过上只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且据说近视的人即使能看清也最好戴着眼镜，否则近视会更加严重，她姑且还是有在怕自己的度数变深，然后变成竹早静弥那样。
只不过偶尔去公园练习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就是了。
眼睛是黑曜石一般的纯净颜色，不戴眼镜，没有了镜片的遮挡，这样一直盯着人看的时候，不免使人有些感到一种奇异的危机感。
佐佐木老师叹了口气，说道：“最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不仅是千穗……还有很久不见，变了很多模样的赤司征十郎。
佐佐木老师痛心：「现在一看，征十郎怎么变成了和小涉以前一个样子！赤司征臣你到底会不会养孩子！」
佐佐木涉国中时期，大发中二病，不仅右臂缠着绷带高呼“我的王之力”，还用眼罩封印一只眼睛，连他的班主任都找上门来，告诉这位家长最好不要给孩子施加太多压力，而且家暴也是不被允许的。
而他现在对赤司征十郎，就像当初那个老师一样。不过征十郎不是自己的学生，赤司家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介退休了的老头能评价的。
佐佐木涉自觉说的不是他，即使他作息十分不规律，像和别人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一个近视，一个异瞳，而且都不是天生的，说：“嗯嗯，说的没错，老爸。无论是千穗，还是征十郎，都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佐佐木老师在长野的时候，受千穗母亲所托教导千穗学习弓道，在不长也不短的六年时光里，两人相处时间比千穗和父母的相处时间都还要长，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孙女一般看待。
回了京都，又见到以前小辈的孩子，老师回忆起赤司征十郎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带赤司征十郎拜访过还没退休的他几次，那时候赤司征十郎被母亲庇护着，除了更聪慧和沉稳些，也同寻常孩子差不多。
年纪上来了的老人，就是喜欢和小孩子聊天。从生活到学习，然后谈起人生。
赤司征十郎在京都的名校洛山高校上学，以前则是在东京的帝光中学，担任过学生会长和篮球部的部长。
他提起来的时候语气很平淡，比黑子哲也提起赤司征十郎时，平淡中带点憧憬羡慕的感觉不同，仿佛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很普通且简单，自己说出来也没有自傲，只是「应当如此」。
千穗想：「这样的话，不是更显得自傲了吗？“——如果是我的话，这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这人是完全没有输过的吗？」
“这是我应当做到的。”面对老师对自己父亲的略微不满，赤司征十郎面色平静，如此说道。
不过到了煽情的地方，他又有些不自在。千穗很受用老师的关心，不仅是佐佐木老师将她当做孙女，她也很喜欢自己的老师，从高超的弓道水平，到为人处事之道，都是她梦寐以求的目标。有私人弓道场的住宅，可爱的猫，自由的家庭氛围。
赤司征十郎很久没见人提过自己逝去的母亲，倒是微怔了一下，然后和老人家道谢。
佐佐木老师说：“抚子以前跟我写过很多信件，还有她一同寄过来的照片，都放在书房的箱子里，征十郎要去看看吗？”
千穗见赤司征十郎跟着佐佐木涉去书房，老师又提起过他早逝的母亲，赤司征十郎挺拔的背影才逐渐与自己对他的脸莫名熟悉的感觉重叠起来。
“啊！”
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赤司征十郎了——！
因为老师有时候拿她和朋友的学生比较，她不服气而且不信真的有这个人，于是听了当时中二病发讨厌家长的佐佐木涉的建议，跑到书房来找佐佐木老师和朋友的信件，来看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别人家的学生。
她记得打开的那个箱子里面还有配着信件一起的照片。
没有看信件内容，她先看了照片，长得很像的主角二人，她以为是姐姐和弟弟，现在才知道其实是英年早婚的母亲和儿子。
反正不是和佐佐木老师同龄的就对了！所以她没有去看信件的内容，结果当场被老师抓包。
最后被罚了一周回去拉橡皮筋，给刚刚获得拉弓机会的千穗气的当晚没吃晚饭。
被抓到自己翻也就算了，而且还不小心翻错……
原来那个抱着篮球的小孩，就是赤司征十郎啊……脸还是原来那张娃娃脸呢。
佐佐木老师的声音响起来，让她跟着去后面的弓道场。
母亲果然把一切都安排好，连以前被她摔下楼的和弓，也重新买了一模一样的，从长野带了过来。
佐佐木老师看第一箭就已经明了，说：“心有杂念，是没办法射中的。”
于是赤司征十郎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正在下棋清心的白川千穗。
佐佐木老师可以说是毫无留情的念头，纯纯粹粹的，是单方面的压制，那副场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赤司征十郎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白川千穗已经被打的溃败，是必输之局。如果是换做自己……也不会能赢。
“小千和我一样，对棋类完全玩不来啦。”佐佐木涉向赤司征十郎解释，“输个十几次都很常见。”
他们两个只有麻将、花牌还有飞行棋，也许是勉强沾这类边的游戏，还需要靠合作和天赐的运气，才能赢过老爸。
“是吗？”和千穗只是见了第一面，算是陌生人的赤司征十郎也只是点头，然后飞速略过了这个话题。
这里只有他不算是熟人，于是过了不久，他就坐上赤司家的车告辞。
千穗在一次次的惨败中终于静下心来，途中母亲打来了电话，她也面不改色地接着对弈，虽然下一刻老师就攻了上来，上一回合是完完全全的圈套。
佐佐木涉看着安心射箭，拒绝掉母亲要求她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去参加晚宴的千穗，在自己父亲说可以休息后，跑进了书房。
他进去的时候，旁边的胖太正蹲在书桌的键盘上，而千穗在翻书架上的书。
“……我还以为你会看赤司征十郎刚刚看的东西。”
千穗摇了摇头，语气难过，但是一听就十分虚假，“涉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是人家母子的亲密回忆，就连小学的我都不会特意去看内容，更何况是你面前这个十分有素养的我。”
“而且那还是你以为佐佐木老师和西园寺老师搞黄昏恋，特意骗我去翻信件的！”
她合上手中的书。
书皮的封面，是经典的二次元轻小说插画风，露出了书名，正是千穗所在出版社社长最喜欢的那种小清新风格。
虽然书名叫《蜂蜜与林檎酱的杂书》，作者却起了岩流武藏这样对不起本人姓氏的笔名。
就在昨夜，她才看了这本书。
而作者是她创作轻小说的导师，某种程度上让千穗变成迫害竹马变成败犬角色的罪魁祸首——
佐佐木涉为自己性转身边人当素材的事情辩解：“创作当然是要从生活中找灵感嘛！”
书里的第一女主角，一开始是在校园众人口里名望很好的大小姐。而后来被主角发现她待人温和外表下，本质上很强势和自我的性格。
在这本主要描写美好日常的轻小说中，最不平常的，就是女主角是财阀大小姐，而且是天生的红发异瞳配置了。
“我说——书里的女主角就是刚刚走掉的赤司征十郎吧。”
这句话中，没有丝毫的停顿与迟疑，直接揭穿了佐佐木涉。
“等等！你怎么就知道了！”佐佐木涉把书夺回来，过了一会又说：“不对，应该说，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赤司征十郎知道那本轻小说是佐佐木涉创作的之后，也直接把两件事情联系上了。
也就是这周的事情，鬼知道赤司征十郎这种超级大现充，完全体的人生赢家怎么会突然看起了轻小说啊！
千穗见他一副挫败的样子，数起了她感受到的不对劲之处，说道：“第一，明明我和你认识比较久，但是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回到京都之后才重逢的赤司征十郎，有一种骗我闯祸以后替我写作业的虚心感。
第二，赤司征十郎感觉没有那么他看起来那么温和。巧合的是，我听我的朋友说过他。不要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啦！是同班同学！”
还有最重要的是……
“嗯，简直就是如果知道作者是你，而你又认识一位名叫赤司征十郎的御曹司，那马上就能想到到底谁是原型！！！红发异瞳财阀大小姐什么的！！！放眼整个日本也不一定找得到第二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