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如你换个偶像
所谓烟火晚会,烟火只是点缀,重要的是拍卖晚会,名流汇聚,富商云集,身价没个几千亿都不配进晚会。
绚丽的烟火在海上绽放,五颜六色的灯照在甲板上,音乐响起,甲板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舞台。
司辰安倚在观景台的栏杆上,远远看着甲板上狂欢的人群,闫熠和他并肩而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看烟花。”
“你好看。”
“……”
数遍无聊的对话后,司辰安率先放弃,任由闫熠打开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今晚的拍卖会,你去吗?”
“不够格。”司辰安瞥了闫熠一眼,“你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闫熠耸耸肩,瘪嘴道:“没意思。”
“这游轮不是你的吗?你作为主人不出面,说不过去吧?”
“嫂子在呢。”闫熠拉着他坐到桌子边,通过耳机让手下拿来些食物和饮品,“在这儿多好,面朝大海,繁星满天,佳人在侧,多美。”
冷风吹过,司辰安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闷声道:“美不美不知道,挺冷。”
“那我们回去吧,你这样儿肯定感冒。”
闫熠在司辰安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有些烫。
“好。”
司辰安点点头,拉着闫熠的手起身,刚走几步就撑不住了,两眼一闭往前倒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老大,拍卖会……”一直等在门口的凌泗上前一步,顿了顿,立刻后退:“拍卖会出了点意外,温先生那边……”
“让医生过来。”闫熠一步不停地往房间走,“拍卖会不用管,我大哥镇得住场。”
凌泗应了一声,拿起对讲机联系了医生,随后默默跟在闫熠身后。
比起监控画面,真人更漂亮,陷在被子里的人像精雕细琢的瓷人,脆弱,易碎。
他是需要好好呵护的,他想。
“他对大多数退烧药过敏,能用的只有这几个……”闫熠熟练地报了一串药名,叮嘱道:“最好是特效药,否则他的体温会上升得很快。”
医生点头称是,让助理去拿药,自己则留下指导闫熠做些物理降温。
司辰安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在闫熠拿着酒精往他胳膊上擦时,冰凉的液体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睛,坐起身,迷迷瞪瞪的眼睛在扫过人群后,瞳孔立时放大,身体也僵硬地往后挪了挪。
“司辰安……”
闫熠欣喜地凑上前,却被一把推开。
“别过来!滚,离我远点!”司辰安甩开闫熠伸出的手,厌恶地道:“你他妈别来恶心我……”
卧室陷入死寂,医生和凌泗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们从未出现在这里。
“司辰安!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床上的人明显愣住了,刚吼完,闫熠又放软了语气,伸出手:“过来,先把药吃了。”
“滚!全他妈给我滚,都滚,滚出去!”
司辰安满身戾气,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惊恐和慌张,周围好像挤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他们在打量他,像打量一件物品……一件随时可以卖掉的物品。
“你们出去吧,肖医生在外面等着。”
凌泗和医生点点头,戴着口罩的助理放下放着水和药品的托盘,跟在两人身后退出卧室。
卧室一下子变得空旷,司辰安还是感到不舒服,那些目光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样,走哪儿跟哪儿,在暗处窥视着他。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控……”司辰安靠在床上,捂着嘴咳嗽不止,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
“先吃药,你先把药吃了,其他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好吗?”
闫熠搞不清楚他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坐在床边半揽住他,另一只手把药递到司辰安嘴边。
“嗯……”司辰安嘤咛了一声,在闫熠怀里蹭了蹭,白玉般的脸因为发热染上薄红,透着浅浅的粉色。
药效发作的很快,见司辰安睡着,闫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去洗澡。
躺在床上的司辰安只觉得身上被火烧着一样,越来越热,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血肉。
“唔……好痒……”
司辰安忍不住解开衣服,不停挠着,从脖子到胳膊挠了一圈,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痒,他不由得加大力度,恨不得把皮肉撕开重组。
一只无形的大手悄然攀上他的肩膀,死死扼住他的喉咙,阻断了呼吸通道,司辰安像被拍在沙滩上将死的鱼一样,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喘气。
他想呼救,可干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所幸还有一点意识,司辰安挣扎着起身,想要打急救电话,在床头柜摸了半天,手机没摸到,反倒是床头柜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
门外的人听到响动立刻开门,闫熠系着条浴巾从浴室三两步跨到床边,定睛一看,好家伙,司辰安浑身红得像烧透的螃蟹,脖子和胳膊上还渗出细密的血珠,手上也染了不少血。
“医生!医生!”闫熠顾不得其他,抱起司辰安往医疗间走去,“急救……快!”
闻言,凌泗立刻给医疗间附近的守卫下达了命令,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设计师特意将游轮的其中一层改为了医疗层,设备专业且齐全。
司辰安撑着眼皮,努力抬起头,却只看到一个下巴,一滴清澈的液体从上滑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过往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久远的、被埋藏的过往再次浮现,有泪有笑,有苦有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划过,有他爱的,有他爱的,也有他恨的。
爱恨情仇,愉悦或是悲伤,都快要和他无关了,他自认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没有对不起的人……
他该放下了,可他又放不下,他好像放下了,却又总在想有什么没放下。
“司辰安,司辰安你坚持住……你不能有事……”
闫熠把他放在手术台上,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快要抱不住人了。
医生快速给司辰安打了一针,等他状态稳定一些后立即开始准备洗胃,他的症状很明显是过敏了,虽然还不清楚过敏原,但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消散的意识聚集了一些,司辰安强撑起眼皮,勉强能看清闫熠的脸,但依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恍惚间,他似乎了闫熠眼角的泪水,缓缓抬起手,在将要触碰到他的脸的那一刻又停住。
“闫熠……”
司辰安张了张嘴,也不管闫熠能不能听到,自顾自说了句什么,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手垂下的瞬间,还在侧耳倾听司辰安说什么的闫熠呆了一秒,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般,抓着司辰安的手不停摇晃:“司辰安!司辰安!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冰凉的手没有一丝温度,闫熠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抓着司辰安的手放在额头上,低声呢喃:“司辰安,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求你了……我求求你……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好多地方都没有带你去过,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瞒了你什么吗?只要你醒过来,你看看我,我就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眼看再说下去自家老大要把自己的底裤扒干净,凌泗给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硬着头皮上前:“那个……老大,司先生……啊不,夫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你确定?”闫熠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医生,又转头看着司辰安,轻声道:“可是他没醒……”
“这……夫人只是昏过去了,明天就会醒的……”
“你骗我?”
“我不敢。”医生颤颤巍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准等会儿就醒了……也说不定呢……”
“你确定?他要是不醒……”各种话在嘴边绕了一圈,闫熠顿了顿,“他要是不醒,你再看看……”
之前闲来无事上网时看到的说法,日行一善,积善行德,能给爱的人带来好运。
他忘了具体怎么操作,只记住了一句“天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是会损运的。”
医生没骗闫熠,过了几个小时,司辰安幽幽转醒,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也来了?”
“啊?”闫熠感觉大脑被人用力捶了一拳,司辰安傻了,这是第一个冒头的念头;他看上去很好骗的样子,这是第二个念头。
“没你我活不下去,殉情了。”
“艹!你这小兔崽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好好活着不行吗搞什么殉情?我他妈不需要,不需要你懂吧?”刚醒过来的人还很虚弱,把此生能想到的脏话骂了一遍,扯着破锣嗓子教育着闫熠:“生命只有一次……”
“你没事。”
司辰安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这句话,闫熠捏了捏他的脸,“我也没事,我们都还好好的。”
“卧槽!牛批!竟然没穿过去。”司辰安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兴奋地瞪大眼睛,“我他妈还活着!”
“嗯,你没事儿,好好的呢。”闫熠紧紧抱着他,“司辰安,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如果你醒不过来,我……”
冰凉的液体顺着后衣领划过脊椎,司辰安抬起手,紧紧抱住闫熠的背,“傻子,好好活着,即便没了我,也要好好活着。”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司辰安主动转移话题,“那个……我记得我给你说了遗言来着,你听到了吗?哈哈哈,没听到也没关系,听到的话就忘了吧。”
一个过敏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怪尴尬的。
“没听清,但是我懂一点唇语。”闫熠轻声道:“不如你换个偶像吧。”
“什么?”
“你说的是,‘不如你换个偶像吧’,我回忆了十一遍才读懂。”
“要不,你先穿件衣服……”司辰安推开闫熠,缩回被子里,“别着凉了。”
闫熠点点头,要不是司辰安提醒,他都没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内裤,唯一的遮挡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穿好衣服,闫熠抱起司辰安原路返回,他不喜欢医院及类似的环境,司辰安看起来也不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