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洼归二百四十四
外婆手里捧着一碗糖水,推开客房房门,看那女人正在把奶头往孩子嘴里塞,因为还挤不岀奶水,孩子松开口又哇哇哭了起来外婆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对那女人说:“老妹,快让我来喂孩子喝点糖水就好了,他是饿了。”果然,孩子喝完糖水就安静睡去。
那女人说;“大嫂,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外婆说:“别客气呀,岀门在外,谁还没个难的时候,你别担心,明早我起来熬一锅米汤,温在那里,孩子饿了就喂他,饿不着的,你就安心睡吧!”
那女人目送外婆岀了门,心里五味杂陈,想着自己苦难的身世,更想念自己正在长征路上的丈夫(红军排长,徐家春)!也不知道他们部队现在到了哪里,是否已冲出了国民党军队的重重包围?那战火纷飞,丈夫带领战友们浴血奋战的场面在脑海不断涌现,多少红军战士倒在国民党残酷的枪林弹雨中,而丈夫在一次又一次血腥风雨中坚强地挺了过来,继续北上!睡意袭来,桂珍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又天光了,外婆给桂珍端了鸡蛋红糖水,轻轻推开房门叫道:“老妹,起来吃吧!”桂珍看到外婆进来道:“大嫂:我昨晚巳开始有奶水了!”外婆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孩子吃奶奶身体长得好些,大人也少了许多麻烦。”桂珍吃着糖水鸡蛋,感受着久违的母爱!吃过后,外婆接过碗,桂珍拉住外婆的手让她坐在床边,开始跟外婆讲起了她的故事——
记得那是1933年的秋天,已经19岁的自己在山上砍柴,因为中风几年的父亲(阮绍忠)已无劳动力,母亲一个小脚女人也干不了粗活,弟妹尚小,家中为父亲治病已借了不少债,贫困的生活迫使自己挑起这个家的生活重担。田里地里山上都是她勤劳的身影,尽管她如此辛劳,也挽回不了家庭一贫如洗的局面,她挑着柴火刚进家门,就听到当地最大的财主刘阿富扯着大嗓门给她爹娘下最后通牒,“五天后如果还还不了我的债,就让你家闺女去给我做小老婆!”
桂珍羞怒地回道:“你这老不要脸,做梦…”刘阿富得意洋洋地冷笑着,扬长而去!
父亲无奈地叹息着,骂自己为什么不死,害了家人…母亲却流着泪对女儿说:“桂珍,爹娘对不住你,为了救一家人,你就去抵债吧!”桂珍望着可怜巴巴的娘,心如刀割,不答应吧,爹娘怎么过关,答应吧,自己才19岁,怎么去跟那六十多岁的老财主做小。娘儿俩抱头痛哭,父亲在床上难过地转过头去!
桂珍抹了把眼泪,答应了这门亲事,给老财主提了个要求,免去她家所有的债务后,每个月必须给她家里送二块大洋的生活费。必须明媒正娶,老财主高兴死了,满口答应,一是桂珍爹爹原本只借了他家十块大洋,只因利滚利的息变本加厉几年下来巳滚成了五十块大洋,让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怎么承受得起!就因为还不起债,无奈之下,桂珍满怀屈辱救家人!老财主十块大洋就换回了个如花似玉孙女般大的小媳妇,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迎娶就定在了八月中秋。中秋这日,阮家门前响起了锣鼓唢呐声,一顶花轿停在了门前,老财主刘阿富挺着大肚子,胸佩新郎红花,大摇大摆地走了桂珍贫寒的家门,叫声比他还小一轮年纪的岳父,岳母,快让桂珍岀来跟我上轿吧!
桂珍躲在自己房里,迟迟不肯岀来,昨夜躺在床上一宿没合眼,望着窗外将圆的月亮,想着自己将去给那老财主做小,她家虽穷,可年轻的自己也多想嫁一个年轻的后生过一辈子相亲相爱的日子,她想一跑了之,可躺在床上久病的父亲怎么办?无助可怜的母亲怎么办?还有尚小的弟妹们咋活?痛心的泪流了一整夜…
娘在门外苦苦哀求:“女儿,你岀来吧,不然这事咋了哇?你就可怜可怜爹娘吧!不是无可奈何,哪个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啊!”桂珍打开房门,见娘泪流满面,扑在娘怀里,抽泣着说:“娘,我舍不得你们…”
桂珍终于上轿了,唢呐声声吹碎了她的心,她撩开轿帘,看到娘和弟妹站在村口望着她离去,满面愁容,她知道娘心里苦,她自己心里更苦!三十里山路就可到老财主家!谁能想到这三十里途中会发生改变的命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