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洼归二百二十三
杨柳青蔬菜大棚,有曲柳精心管理,又得就近的农艺师张可真指点相助,轮作轮植,丰满丰收着。张小溪凭了雄安美院和区两个蔬菜批发专点,产销自是不愁。张小溪有了大把的时间,自己的画案也就不冷寂,时不时的推陈出新,中意的作品也有外销,也有人登门买去。
二嘎和如玉的锅贴店,因临街的集市开集正常了,人们赶集上店,又大都在店里或吃或打包,这几日,连番的梨花节、桃花节还有庙会,把锅贴店常挤了满满,二嘎不得不在店前摆了桌子待客。
流河和玉茹,一手忙着服装刺绣的内、外贸,一手忙着中欧班列的蔬菜专供,每日也是忙得不知黑夜白天。
水一方产业合作社,这几日的忙乎更不待说,才送走了区电视台的采访录制节目组,又迎来了天津日报,天津电视台跟踪采访。臭蛋、二虎、张可人、王乐禾都上了镜。《天津日报》的女记者王哲,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又进修了北京传媒大学,算得上资深的中生代传媒人,两日采访,她觉得材料还不够详尽,索性还住了下来。李甘霖看这位客人难答对,请来了洼西的任湘荷。
王哲盯上了王乐禾。王乐禾去了哲家,王哲随去了哲家。王乐禾去了新开地大棚劳作,王哲跟着进了大棚干活。王乐禾去远粮河捞水漂,王哲也就相伴着捞了水漂又喂鹅。
弯月如钩,勾衬着洼土人家恬淡岁月,蜂忙蝶舞,美奂着运粮河不息的水波。
时近午夜,燕归来书画大堂,还对坐着王哲和任湘荷。
“……,这块洼土很厚实,这块土地上的人很朴实,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三年,我才理解了先辈人视根据地如何那么爱的深沉!朴实的庄稼人看你是真心为对方好,对方也百分百的捧出真情待你,庄稼人本没有过高所求,本份的求个家富国安。安宁的生活是老百姓的最愿!”王哲听了任湘荷的深情话语,如是了拨云见日,触发了这两日茫然的感怀。她久久地凝视着梁上的燕子窝,窝里的燕子安祥的睡了。
“王乐尔,还有张可人,她们追求的是什么?”王哲如是喃喃自语。
任湘荷说:“幸福,一一爱的幸福!”
洼土地上雾气沉沉了,燕归来门外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淡黑色,天空却因了群星的争相发光,有了灰白色的光泽,大熊星座光为最亮,勺形的小熊星座和它尾端的北极星则忽明忽暗,七星纤细的光线,调皮的闪烁在猎人星那封情书的角上。哲家里来了个外乡女人,四十上下岁,人长的不高,身条倒还算周正,细眉细眼,嘴唇没描红,显的薄薄的。
哲妈妈听女人说到了过去,心里打了鼓!但人家毕竟是大老远来的,且又是找儿子的,一个善心便容留女客人住下了。
女人叫江清月,重庆人,早年在西安做蔬菜买卖。哲当年在西安部队,有两年负责连队的司务外采。一次去江清月蔬菜摊上买菜,结账时江清月娴熟的摁了计算器,脆生生说给哲: 二百七十一。哲付了三张大票,并说不要找了,日后还有交道。江清月瞄一眼对方,一身得体的军装,一张白净且眉清目秀的脸。
哲去了,渐行渐远了,江清月的心仿佛也随着去了,她的心好生感动。
日后,哲常去江清月的蔬菜摊买菜,一次,两个痞子玩闹江清月的蔬菜摊,正赶上哲来了,义正辞严地喝斥了痞子。两个混混也不是好惹的,见来了扫兴的,动了浑,不管不顾地和哲撕扯开来,哲三拳两脚打趴了二人。对方见来者不是好欺负的,相互使个眼色,爬着滚着溜了。哲白净的脸上显了血痕,江清月轻轻的给擦了,复又感动的加快了心跳……
明月如盘,柔和的清光照在窗上,周遭没有丁点声响,哲妈妈神情专注地听着江清月的川话儿倾诉,心里七上八下的理不出个道道。
“闺女,你这回来一一?” 哲妈妈困惑的问了。“那以后,他好长时间没去买菜了,后来我一打听,他复员了。眼面前,买卖不好做,我也离婚了,孤独独一人,我千打听万打听,才找到您家!我……″
哲妈妈慌了神儿,呆呆地看着江清月,不眨眼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这个陌生的女人。
夜依旧静的如常,夜空没有一片云,只散布着几粒星点,院中高高的老椿树,把朗月遮掩了半个脸,风吹来,光影浮动,很有一番诗意。
门响过,一个身影闪进了院内。王乐禾来了,这几日,她除了在大棚干活,就隔三差五地去洼西镇看哲,还每每地来哲家照顾哲妈妈。
哲妈妈见又来了王乐禾,赶忙离开了江清月,把王乐禾拉到东屋。挑挑捡捡地把江清月的事悄悄说给了对方。
“甭管过来,人家来咱家就是客,咱场面上给足面子!要不,我微信给哲,叫他抽空儿来家。”
王乐禾听了哲妈妈一席话儿,略作沉思后说。
“唉呀呀!你可不要告诉他呀!容我再掂量掂量……”
月儿爬上了树冠,仿佛削瘦了几分,夜,显得有了凄清,但光与影还是有着和谐的旋律,如鸣奏着一棵小白杨的曲子。
哲妈妈伴着王乐禾睡在了东屋,西屋炕上铺展了全新的被褥,客人江清月也自躺在了炕上。
夜色在增长,在加浓,河边人家的夜,浓的使人醉意朦胧。花气氤氲,隔窗可闻到的。川蜀女人讧清月躺在陌生的炕上,自是难以入眠。她心海决堤,如电影蒙太奇般的闪回着人生之路,一一大山里家的寒酸,山城重庆的浮华,古都西安的打拼,自已的蔬菜摊,还有一个眉黑面白的脸,一一那是哲……
白日临了河边人家的小院,勤快女人江清月早早起身,她开鸡窝,浇韭菜,如是这个家的主人。
隔窗,透过了王乐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