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洼归九十九
夕阳红理事会接的第一单理事,就是为胖头鱼的瞎妈办残疾人补助。
前两年,胖头鱼家里的六亩地,早转包他人了,胖头鱼平日里跑跑合,张罗点买卖,取些差价钱,讨点好处费,冬日里跑跑狗,在洼里抽来赌资份额,七方取来不土里刨食的钱,八方而获没有血汗的利,每每的还出入饭店酒楼,呼朋唤友胡吃海喝,人前也尽是有模有样的显摆,全不顾乡里人背后撇嘴,女儿家不爱。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胖头鱼前两年的日子就这样打发了。整日里不着家,又涉身赌博圈,难免有村里支近人在胖头鱼老妈耳边进言透话儿。去年也正是眼下时节,胖头鱼老妈因患糖尿病多年,眼睛渐次淡了光亮,胖头鱼的眼睛却充着血,整日里为他人揽着一宗建筑活尽心尽力,没顾上老妈,再回家时,老妈只闻儿声,已不辨了儿影。胖头鱼这才慌了神,几番折腾,老妈还是瞎了。后来,韩玉相助相帮,又加之外面断了胖头鱼的赌路,市面上也尽是拼个硬实力,胖头鱼再东撞西闯,也难觅往昔风光。为老妈讨点国家残疾人补助,过去他于那点钱不放在眼上,现在想办了,相关人和部门于胖头鱼另眼相看,左刁右难又推却始终没入正题。这才又引来韩玉的关注,尽管这事儿也非韩玉的份内事儿,但他知道,凡事平和了,也就少了不可预知。
“咱理事会管一下胖子老妈的事儿,事不大,可搁他家就是大事。况且大家都知道,凭胖子那人缘,他办就有了难度!”
韩玉管胖头鱼称胖子,前两天,他在下乡时和夕阳红老赵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家的事明摆着,咱理事会理个这个事儿不属外!有些事儿你直接插手保不准惹来碎语闲言,村里证明上面核准,理事会一包到底,办了这事儿,也少了点不安定因素!”
老赵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席话儿说过,使韩玉心中就有了踏实。
老赵每年都享受国家荣誉军人残补,自和民政、残联等相关部门面熟,十几天,胖头鱼老妈的残疾人补助就办了下来。人心换人心,夕阳红理事会送暖给胖头鱼,胖头鱼岂能不感激涕零!
“老辈子,您这个岁数,还上跑下颠地为晚辈办了事,我也是知道盐打咸醋打那酸的人,今后,您老和理事会有用的着我胖子的事儿,我要说个不,我不是我妈养的!”
“小子,咱可都是一个土台的洼里人,心胸再大,也要本份做人,靠自己的血汗吃饭,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国,立世都不易,咱小小百姓不给国家添乱,就化风成俗了,就助力国家了,以后,自已好好干,信誉是赚的,不是恩赐的!话说回来,你家的事儿,真要感谢人家韩警官的……”
胖头鱼一来二去,更知道了韩玉对他家的一片心意,也就更把韩玉视为近人。
一日,胖头鱼和韩玉在路上打了个照面。胖头鱼也就把感谢话又对了韩玉掏心窝子说了:“哥,你忙东忙西的,你看有没有叫兄弟我帮你办的,你叫我干点活,我心里才落忍!”
“钱旺你们俩关系不错吧?”
“没说的,一个字:铁!”“那好!我想安排一个小小的现场会,请你二人现身说法,内容是赌博的危害,这是主题,其它的再随意说点儿,地点就在夕阳红理事会,人少了就在屋里,人多了就在门外院中。”
“这——这!”胖头鱼始料未及,明显有了犯怵。
“怎么了,不干就算了!“
“甭,哥,你先容我想想。”
“你和钱旺的事,明摆着呢。还顾及自已的脸皮呀!现身说法,众人更把你当个人看,浪子回头是金,有影响,也就有了你的贡献!”
“就这样定了,我算一个!钱旺去不去,我可不兜着,你得亲自找他。”
“这事不用你,你就等着通知什么时间了。”
话儿说到了份儿上,二人分手,各去了南北。
还不到理发的时候,韩玉还是径直去了美尔容理发店。
小小理发店里,窗明几净,师徒二人都在,钱旺正做着一个女活儿,老孙头在一侧眯缝着眼看。韩玉进了屋,老孙头见来了贵客,忙着用毛巾净了坐椅。
“一大早,树上的喜鹊叫喳喳,这不,贵客就来了!”老孙头脸上笑的像朵菊花。
钱旺也点头算有了应候,他手里的活已近尾声。
桌子上放有两本彩色的发型画册。韩玉随手翻过,但见了多是女星的各类发型招摇画。见钱旺利索地使剪用刀,明是知了他的手艺已趋炉火纯青。
女客人发做完了,放了四十元,老孙头忙着找过去十元,客人显是有了满意,“甭找了,在林镇,还没你家做的好呢,也是这价儿。”
女客人一脸春风的去了。韩玉待客人离去,也就把和胖头鱼说的活儿说给了钱旺,没料到钱旺听了竟一口应下,老孙头也搓合着,连称好事。
在美尔容理发店韩玉招呼了几个通话,一是告知了付琼,二是和所长说了个明白,听的出来,对方都欣然应允了。
这是一个朗润的五月天,夕阳红理事会的院里,前后被通知来了不同年龄的人们,多是赌博场合的常客。
一个显眼的横标悬在墙上,上书:“告别咋天 奔向明天”,红底黄字极是夺人眼目。
先来的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后来人就站着围立四周。
所长和付琼也都到了,还有人扛着摄像机,那是区电视台的。
场面不小,有大几百人众。
胖头鱼和钱旺虽是主角,二人生来也没见过这阵势,心里都惶惶的,好在韩玉事前早把要讲的,条条是道的说给了二人,并分了层次。
轮到开讲,二人才说时,都是有点嗑巴,到各自临近尾声,都竹筒倒豆子实话实说,讲了个情动肺腑,使听众动容。
钱旺说:“……。赌字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它割碎了我的家,弄了个老婆飞了,家不像个家,没有大恩大德的人,我不知走到那里,我可能去偷去抢去危害社会!……”胖头鱼说:“走歪门邪道,拿不义之财,到头来没有靠这个发家的,我走邪门,堵了正道,害了我老妈,要不是公安,要不是韩警官,我就去吃便宜饭、蹲大狱了,我闹个不忠不孝人,我老爸牺牲在保卫国家的战场上,他的儿子毁在他保卫的土地上,我……!”胖头鱼一把鼻涕一把泪悲情无限的哽咽了,也讲完了他的话。
当晚,付琼没有回城里,她去了韩玉的家。
所长特意允许了韩玉留客,并拍了韩玉两巴掌,算作了奖励。
“我的小智库,又办了个露脸提气的事!”所长有手掌的行动,又有口中的嘉奖。
付琼心中始终有一种欣喜鼓荡着。她的心上人以他卓尔不凡的表现履职尽责,使她平升了舒意和满足!
沙发上,付琼的头依偎在韩玉的胸口,她如是听到了对方那雄浑的心音。
电视里正播出区的新闻,被付琼约来的这两位,都是同行的快手,当天韩玉张罗的杰作,就被电视台头条新闻播出了。
相逢时难吗?此生跟了干公安的,可能就是这样了,已近午夜了,付琼甜美的枕在韩玉的腿上,安然地入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