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洼归六十八
方刚和韩香在腊月里结了婚,这天,韩香家院中的腊梅开的正艳,暗香浮动,红红火火,小院不是春光,胜似春光。婚礼没有大操办,只请了五服内的近亲,整十二桌。隔日,又在城里丽斯尔顿答谢了单位同事。
生活中没了冷意,方刚被随心顺意包裹着。方刚在部队干的是政工,在宣传部的工作也不陌生,先是分工抓部务,又配合党务,和组织部时不时地打些擦边球,农村换届选举,各类简报文稿,方刚迎刃而就,干的风生水起,渐次得到了领导赏识,后来又给他加担,文联文化也归了他管,此间,他也就结识了区里文学刊物《杨柳青》杂志的主编付琼。付琼和方刚的妹妹方艺同为南开毕业,付琼早知闺蜜有个哥哥,一次工作接触,付琼就一见钟情,为对方的谈吐风采顿生了五体投地的佩服,后来见了方刚和韩香结了连理,也只好收了心猿意马,年轻少女的心,如云如风,钦羡英雄,众里遍寻知己!《杨柳青》创刊时间不长,尚显稚嫩,作者群也寡淡,有份量的作者少极。稿源不多,也就没有了刊物的质量,虽然是双月刊,也尽是凑合着出刊,说是纯文学期刊,万象天成的像个大众文艺类。付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时不时地变化名笔名填空。付琼是个要脸面的人,为提高刊物质量,她拉通讯员队伍的同时,还尽抽闲去基层采风,自打结识了方刚,又经方艺介绍,她把大洼当作了自已的生活基地,于此,她又拉近和韩玉的距离。韩玉的三系列作品,《古洼魂》、《远去的青纱帐》、《白高粱》,彻底叫她心为之感动,韩玉的作品里,人物、情节、环境、细节等丰富且复杂,篇章中都洋溢着可人的泥土气息,饱满激情。付琼把韩玉的散文都发了要目,每期都排在首篇。
在大洼,她有意地找到了作者,使她没想到的,作者竟是长她两岁的年轻人,作者文美人也出众。第一次见面是一个月朗风清的春夜,也是她深入生活的第二天,两人谈写作、谈人生、谈知识的获取和素材的占有提炼,使才出校门生活贫乏的付琼对韩玉更另眼相看了。身边的庄稼人既真切朴淳又锐气十足,既细腻又含超脱的韵致,编者与作者的心灵沟通着,心理距离拉近着,那是个美妙的春月夜!
一九二九冰上走,
三九四九难出手,
五九冰全,
六九冰消,
七九河开河不开,
八九雁来雁归来,
九九凌丝儿,
河边看杨柳……
这是韩玉《大洼魂》里古色古香的歌谣。夜,雁的团队里,情侣大都交颈而眠。失去配偶的孤雁成了最受歧视的角色,它只配巡更守夜,尽职地护着雁群的安全。为了麻痹雁群,狩猎人故作声响,然后就静候着。孤雁还是发现异常,它就引颈长鸣,雁群惊醒,惶恐四望,当觉察没有什么安危后,便一齐向警卫发起攻击,怨它故作声张,扰了美梦!此后,孤独的守夜雁便不敢轻易发声,这就给了狩猎人的近前的机会。
“上火!”火枪一字排开,雁群陡然惊醒,有的展翅腾空,有的拍水欲起。此刻枪口高低错落,轰然响亮,象闷雷滚滚,象鞭炮乍响,芦苇被齐刷击倒,水域被硝烟笼罩,空中和水面钢雹铁雨扫过,大雁和野鸭纷纷落水,清清淀水,一片血染殷红……
这是洼淀人远古狩猎杀人残酷一幕。
这是韩玉《大洼魂》文里的细节,一种血浸氤氲的表意!
付琼作为第一读者,被韩玉作品的波澜起伏、起起落落魂牵梦绕着,辗转反侧着。
作者不能没有精神和激情,韩玉这一翼都具备了,他的作品毛茸茸的很有质感,牵着读者随他哭笑悲欢,付琼是这样对应了韩玉的作品和他的人品。
“付老师,你不要总照顾我的面子,稿子过不了你的关,入不了你的眼,你把稿扔字纸篓!”韩玉说。
“不要这样称呼,你是韩香姐的哥,我也叫你哥!”付琼说。有一日,付琼从城里给韩玉买去了电脑笔记本。返归时,付琼收了韩玉送的一对毛茸茸的工艺品大雁,还有精美的苇编画,那上面有圆月和弯弯的小船儿……
城市和古洼用红线串连了,袅袅的升温着一脉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