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下江南（四）

    王佑安听得皱了皱眉，他虽然不怕，但也没有必要去惹这些走在阴影中的势力。他没有接话，转了个话题问：“铺子呢？有没有好点的？”卫青也没有继续说刚才的院子，直接介绍铺子的情况：“我们牙行里铺子很多，早好的是西河边上的一个铺子，背靠西河，货物进出方便，铺子有两进，一丈二的开间，后面还有院子。你们可以去看看，不行的话我再带你看其他铺面。”王佑安说：“先去看看铺子吧。”这青年马上起身带着众人一路穿街过巷来一条河边上，河面约有十米宽，不少货船穿行其中，也有不少货船靠在岸边卸货，沿着河边上的青石街道走了几十米，就来到一间铺面，铺子里的已经很空了，从剩余的货物看，这是一个丝绸铺子，这也是江浙地区最常见的铺子。一进铺子掌柜的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和卫青一阵寒喧后，就领着王佑安往里面走，这铺面真不错，一丈二的开间，外面的一间有七八米长，后面的一间有四米长，里面摆着两张床，看样子是掌柜和伙计的住处，穿过这个后间，后面居然是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很大，足足有近两百平米，靠着后间搭了一个简易厨房，在院子东北角有一个草棚估计是厕所了。院子的侧面还有一个后门，打开后门一看，后面居然就是西河，沿着河边的石阶可以直接走到河边。王佑安对这个铺面非常满意，他回过头对卫青说：“这铺面不错，如果能把旁边的那个铺面一并买下来才好用。”旁边掌柜听了连忙说：“老张也想卖铺面，只是他还有很多货，暂时没办法处理，如果你们能接下来，应该没有问题。”王佑安一听就觉得有点奇怪，看这铺面位置很不错，为什么两家铺面都想转手呢？掌柜见王佑安犹豫的神色，连忙说了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杭州来了个周老爷，周仁，听说是南京镇守太监的干儿子。这人一来就掐断了生丝供货渠道，他与各地官员勾结，不准桑农自由买卖蚕茧，提高生丝价格，我们进货成本突然提高，但又有外地丝绸进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利润，撑不住了。但你们卖的是粮食和雪糖，与他们没有什么冲突反而可以经营。”

    王佑安明白过来了，原来有人垄断了生丝，下游分销商利润率变低。王佑安让掌柜把旁边掌柜请了过来，几个人一番讨价还价，终于用八千两银子买下了两个铺面和存货。王佑安让人把两船货运到铺子里来，还让明大云找人在院子里搭几间房子，专门用来伙计居住，前面的两间铺面打通合成一个铺面。王佑安在后院走了两圈，突然一拍脑袋，叫过艾能奇说：“把后面厕所改造一下，记得挖一个生化池，建一个浴室，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没想到艾能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他还是答应下来。他出去了一会儿就把那个班长叫了过来，一阵指手画脚，那班长居然领命而去。艾能奇忙完后见王佑安有空就过来问：“晚上我们住哪里？”王佑安才想起没有住的地方，见卫青没有走，决定去看看那个院子。王佑安、艾能奇和席大柱几个人跟着卫青往钱塘门方向走，没走多久，就远远看见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大门掩隐在一片林木之中，门前一条两三米宽小溪绕门之过，这风水叫“玉带缠腰”，走过门前宽大的石桥，就看见一道高大的门楼，中间门高大，上面有两个巨大的虎头衔着一个门环，另一个不知到哪去了，两侧各有一个耳门，其中一道门没有门槛，估计是用来马车通行的。门楼两侧有高大的围墙向两侧延伸，隐藏在周围林木之中，不知道有多远。从院子大门看这绝对是大户人家，只是大门已经剥落得差不多的油漆和丢失的门环出卖了院子的破败。门楼上瓦片也掉了很多，上面长出了两尺多长的蒿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延绵不绝的围墙也偶尔有了一些豁口，门口两旁的石狮子，一只没有了脑袋和尾巴，另一只少了一条腿，整个狮子从中间还裂开一道裂纹。门前石阶上长着厚厚的苔藓和几根不知名的野草。

    卫青上前抓住那只仅存的门环就“咣咣咣”的敲了起来，还大声叫：“刘婶，刘婶，来客人了。”但敲了十多分钟没有人开门，正当众人准备离开时，旁边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走了出来，她挽着高高的发髻，脸色灰败，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打着很多补丁，但非常干净。看见卫青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说：“原来是卫小哥。”扫了一眼王佑安几个人接着说：“你们过来看院子吗？”那妇人看了一眼王佑安没有任何停留，目光在艾能奇和席大柱身上打量了一番才说：“跟我来吧。”自从有人传出话来后很久都没人来看房了，看到这几个人她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被吓退。卫青知道她的想法，走近她身边指着王佑安说：“这位是琼州王参将，他们过来贩货，同行人太多，需要一个大院子。”这妇人听了目光变得有神了，脸上也有了一丝微笑，王佑安才发现这妇人可能只有三十多岁，如果不是脸上的风霜应该是一个美女。

    走进院子，绕过高大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也明白了这何婶为什么那么久才来开门了。面前是一片园林，一个弯弯绕绕荷塘，一片梅林，假山旁边一丛丛凤尾竹，北面一大块空地种着不少青菜，估计以前应该是草坪或是花圃，远处依稀可见几处建筑物。卫青轻声说：“全园分为东园、西园、园居院落、片石山房四个部分，片石山房在东园南面，园居院落则被东园、西园和片石山房包围，其园内的两层串楼和复廊与前面的住宅连成一体。”跟着妇人走进东园，东园的主要建筑是四面厅，为一船厅，单檐歇山式，带回廊，面阔的15米，进深约10米。厅似船形，四周以鹅卵石、瓦片铺地，花纹作水波状，给人以水居的意境。以此建筑为主景，南向的明间廊柱上，悬有木刻联句“月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厅北有假山贴墙而筑；东有一六角小亭，背倚粉墙；西有石阶婉转通往楼廊；南边建有五间厅堂，三面有廊，复道廊中有半月台。看了东园，王佑安对这院子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可是原版江南园林啊。来到西园，却是别有洞天，西园空间开阔，中央有一个大水池，楼厅廊房环池而建。池的北楼宽七楹，屋顶高低错落；中楼的三间稍突，两侧的两间稍敛，屋角微翘，形若蝴蝶，故而俗称“蝴蝶厅”。楼旁与复道廊相连，并与假山贯串分隔，廊壁间有漏窗可互见两面的景色。池东有石桥，与水心亭贯通，亭南曲桥抚波，与平台相连。池西一组有假山，后有挂花厅三楹，有黄石假山夹道。池西的复廊南有一幢三开间的两层小楼，独占小院的一角。从这西园出来，王佑安已经决定买下这个院子，主要是这里够大，虽然旧了一点，花点银子修葺一下完全能用。这里靠近钱塘门，从军事角度讲也非常重要，在这院子先潜伏一两千人，钱塘门就是囊中之物。艾能奇也非常满意，但有其他人在场他不能说话，急得抓耳挠腮，真想大声说：“那点麻烦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