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割（二）

    淮安普子口城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但最近却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不知何时开始，这里突然涌现出了一大批小商贩，他们摆开摊位，售卖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和小吃。这些小商贩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本地人，有的则是从外地赶来的。他们带来了各自家乡的特色美食，一时间，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有烤得金黄酥脆的烤鸭，香气扑鼻；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散发着阵阵麦香；还有各种糕点、糖果、水果等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城内水师营的士兵们也被这股香味吸引了过来。他们平日里的生活十分单调乏味，除了训练就是站岗，很少有机会品尝到这么多美味的食物。如今看到这些色香味俱佳的美食，他们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一些士兵忍不住买了一些食物尝尝鲜，结果一尝之下便欲罢不能，纷纷赞叹不已。这些小商贩的到来，不仅给淮安普子口城外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也让水师营的士兵们感受到了浓浓的烟火气。他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这片土地上，构成了一幅生动而美好的画面。江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富饶之乡。这里物产丰富、商业繁荣，这些营兵，负责维护缉私缉盗，但实际上却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除了打仗不行之外，其他各种捞钱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由于掌管着水上缉私缉盗之事，往来的商船们不得不向他们进贡，以求平安无事。而那些身居高位者，则可以从中谋取巨额利益，尽情享受着荣华富贵。至于底层的小兵们，虽然无法与上头的人相比，但也能从分得一杯羹，得到些许好处。

    这些商贩似乎对这些水师营兵显得异常殷勤谄媚，总是或多或少地让他们占些便宜。每当遇到总旗或者百户时，更是阿谀奉承、刻意讨好。久而久之，这些商贩与营兵们竟然都成为了朋友。在这群商贩之中，最为吃得开的要数那个专门收购废旧物资的汤小合。他可谓是来者不拒，不管是水师官兵使用过的刀具也好，还是甲胄也罢，甚至连保养船只所需要用到的桐油铁丁等物品，他统统照单全收。再加上他本身性格豪放爽快，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营兵们的座上贵宾。凭借着自己这张熟面孔，他能够自由自在地出入军营。有一次，他与几位总旗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竟然夸下海口说道：“我可是门路多得很呢！别说是你们的战船了，就算是整个水师营地，我都有办法收下来，而且还能轻轻松松地卖出去！”

    这句话不知怎地就传进了孙参将的耳中，孙参将可是这普子口城的守城大将啊！这不，今日孙参将就特意派人传唤汤小合到自己府上。汤小合倒也不含糊，备好了一盒银票后，便大摇大摆地跟着引路的亲兵来到了孙参将的府邸。只见他大大方方地将装着银票的盒子递给孙参将，然后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着问道：“将军大人召见小人，莫非是有什么好事要关照在下不成？”孙参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这汤小合出手够大气，居然是五百两。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孙参将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小子还真舍得下血本啊！”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汤东家真是年轻有为啊，生意竟然做得如此之大。”汤小合心中暗自窃喜，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谦逊的模样，故意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官话，拱手说道：“大人您过奖啦！我汤家在佛山主要经营的是铁器生意。家父希望能够锻炼一下我，所以才让我来江南发展。我这点小生意不过是承蒙祖上的庇护罢了，哪里敢称得上是有为呢？”

    孙参将微微颔首，心中暗自点头。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低调谦逊，并没有那种富家子弟常见的狂妄自大气息。相反地，年轻人的言谈举止都透露出一股沉稳和内敛，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孙参将心想，如果这样的品质能够一直保持下去，那么将来这个年轻人必定会有所成就。他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我们水师那边现在有三艘已经报废的船只需要处理掉，听说你有一些办法来解决这些报废船的问题。”汤小合一听，心中暗自惊讶，原来真的是要我去倒卖军舰啊！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对于处理这些报废船，我确实有一些方法。但是，在给出具体报价之前，我还是需要亲自去查看一下货物的情况才行。此外，最近这段时间我收购了大量的货物，手头的现银有些不够用了。而且，还有几艘装满粮食的船只尚未售出。不知能否用这些粮食来进行交换呢？价格方面，我们可以按照金陵的粮价来计算，您觉得怎么样？”孙参将听到这里，顿时喜出望外。如今的金陵城正面临着粮食短缺的困境，琼州大市场虽然没有抬高物价，但却对粮食的供应进行了限制，导致黑市上的粮价早已翻倍上涨。这汤小合如此提议，简直就是在故意送钱给他啊！汤小合看着孙参将的脸色，心里便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到点子上了，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说道：“老船的维修工作确实非常棘手，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恐怕我就要亏本了，还望将军关照一二。”

    孙参将听了汤小合的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接着说道：“其实去年下水的那三条新船原本都是极好的船只，如果朝廷能够及时拨款进行维护保养的话，它们肯定可以使用很长时间。只可惜现在由于缺乏资金和管理不善等原因，这三条船已经彻底报废无法继续使用了。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它们处理给你们吧，也算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