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落败
原来有些时候，赢，也是一种烦恼。
高三第一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在大雨中落下帷幕。经过这短暂的一天，很多人还没意识到新学期竟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也没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高三了。
曾经的高一学弟，现在的高三学长，每一年似乎一直都在这样的周而复始，迎来新生，送走老生。
我们都像是校园里树木，明明每一年都在长高，可每一年都无法发现自己长高，只有那个某一瞬间，才会突然醒悟，原来已经是第三年了。
英语考试结束后，还留下一节夜自修的时间，不过大家显然都没在状态，不约而同的做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似乎考试过后就应该扔掉书本，去尽情的放松。
上完厕所回来后，陈默也提不起学习的劲头，无聊的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默哥哥，你有空吗？”，朱珠转过身来。
“噗哈哈”，陈默立马将嘴捂上，见到朱珠回头时，他下意识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奶牛猫又来了。”
“你在笑什么”，朱珠眯起眼睛，审视着陈默。
“没，没，刚刚在发呆，正好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陈默连忙开口解释。
“信你个鬼！你那样子看着就知道心里没存好念头。”
“你找我干嘛？我有空啊”
“嘻嘻，考完试不想看书，你陪我下棋吧？”
“下棋？下什么棋”蔡家伟很是感兴趣的凑了过来。
“哎呀，怎么哪里都有你，我问你了吗”，朱珠有些嫌弃他。
“猪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是你的好哥哥，你怎么还区别对待了呢？”
陈默顺着蔡蔡的话脑补下去，“伟哥？”两个字脱口而出。
“噗”，朱珠不禁乐出来声，她自然明白这也是一种药品。
蔡家伟一脸幽怨的看向陈默，“默默，不带你这样的，你怎么能拆我的台呢”
陈默嘿嘿一笑，“还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们都是你的好哥哥’。那要不然我重新组织下语言，喊你一声‘伟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默那滑稽的样子和逗逼的语气，终是把前排的两个姑娘逗乐了。
“我跟你拼了”
顿时，陈默和蔡家伟就闹作一团。
“呼”“呼”
蔡家伟喘着粗气，顺手还整理了下自己的刘海，“不闹了，不闹了，我太吃亏了。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默默你不讲武德，你的寸头太有优势了。”
“嘿嘿嘿，那你也去剃一个呗，寸头才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陈默咧着嘴，撸了撸自己的头顶。
“剃你那样的头？那还不如宰了我”，蔡家伟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哈哈哈，你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了”
“你俩还玩不玩棋啊？”朱珠打断了二人的嬉闹。
“哪来的棋子、棋盘？”蔡家伟撑住下巴，用手指抠着鼻孔。
“笨死了！你看我的！”朱珠兴奋的拿出了一本比较大的笔记本，又拿着直尺和水笔在本子上竖着打直线，与原本的横线一道道交汇，形成了简单的棋盘。
“厉害了我的妹”，陈默不禁鼓掌称赞，这个事情自己曾在小学时干过，没想到自己到了高中后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嘻嘻嘻，你俩谁先来？”
“让我来杀杀你的锐气”，蔡蔡轻蔑一笑，拿起一只水笔，“你先下子，我让让你”
很快，这简陋的棋盘上多出了一个个空心圆和实心圆，分别代表着白子和黑子。
似乎，只要是个棋，就需要执棋手拥有眼观四路，深算老谋的能力，任凭纯粹的直觉和临场的判断来下子，往往容易陷入对手的圈套。
珠妹只是下了6个子，陈默便已经猜到了这局棋的胜负，她用的是最常见的“梅花阵”，而蔡蔡显然并不善于下五子棋，还只是随意的在棋盘上画着空心圆，可马上他就会被珠妹牵着鼻子走，体会到梅花阵的威力。
两人又下了四手棋，棋盘上的局势已然落入黑子的节奏，一个扬起嘴角，风轻云淡的在攻；一个皱起眉头，亦步亦趋的在守。陈默看的暗好笑，这奶牛猫原来不只是会“犯二”，下棋时也挺有心机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让蔡蔡掉以轻心，明明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却让网中的猎物依旧不自知。
随着珠妹的第十三子落下，胜负已分，陈默见到，蔡蔡的喉结蠕动了两下，他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落败了。才几十秒，自己就被朱珠斩于马下。
“再来，刚刚大意了”，蔡家伟并不认为这是棋艺的差距。
珠妹一脸的平静，轻轻点点头，不露山不露水，可陈默知道，这小妮子的心里怕不是已经乐开了花。
第二局，蔡蔡显然下的谨慎多了，才只是刚下三个子，他就在努力堵着珠妹的“活二”。朱珠也不以为意，如下围棋般将自己的四个黑子围住了中间一个空缺。这是一个阳谋，倘若蔡蔡不在这空缺里下白子，那珠妹的“双三”就形成了，也就等于宣告了珠妹的再次胜利，所以蔡家伟毫不犹豫的将白子画在了那个唯一正确的位置。可等珠妹第六子落下，陈默分明在棋盘上看到了一只“乌龟”，进攻的尖矛再次朝向了蔡蔡。
第七、八、九手，珠妹连续的主动进攻，蔡蔡不停的被迫防守，可他真的还防得住吗？棋盘上的白子宛如六国的散兵游勇，各自为战；而黑子更像是大秦的王者之师，胜势已成！
第十子落下，蔡家伟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是继续堵她的活三，还是拦住下一手即将形成的五子连线，再或是举手投降。
蔡家伟一脸的尴尬，没想到第二局自己落败的更快。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从蔡蔡手中抽出水笔，拍了拍他的肩背，“你不是珠妹的对手，她显然是个练家子”
珠妹扬起下巴，一脸得意的看向陈默，“那哥哥来试试？”
“求轻虐”，陈默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
“好说好说，那让你先手吧！”朱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女士优先”，陈默微微一笑，抬起左手请她先手。
一招鲜，吃遍天，才下了三手，陈默就猜到这丫头又要摆“梅花阵”，可他就像是没看到、没发现一样，自顾自的落着白子。第四手，黑子又形成了“双十字”的活二阵型，可由于陈默第一手就下在了第一颗黑子的下方，所以他并不着急防守。随着第四颗白子落下，棋盘上出现了一个横着的“7”，白棋方率先出现“活三”，珠妹不得已下子先防守一波。
接着，陈默又连续往自己的方向下了两步进攻棋，这种脱离自己节奏和掌控的感觉，让珠妹有些不适。她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下陈默，可哥哥的脸上古井不波，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心知此时的棋盘上，已经攻守易形，黑棋虽不断的在挡，可一点没有反击的机会。
随着白棋的第九子落下，珠妹的心中只觉得一阵苦涩，自己太轻敌了，已经必败无疑了。
“猪妹，你也不行啊，怎么输的比我还快！啧啧啧，做人还是低调点，知道吗？”蔡家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断的输出着猪妹。
“哼，你觉得自己又行了？来跟我下一把啊？”，朱珠气呼呼的瞪着他。
“先下手为强，珠妹你进攻的决心刚刚慢了，有些刻意追求阵型了”，陈默画好了新的一页棋盘。
“嗯，这次我会注意点了”，刚才的落败，已经让朱珠不敢再小觑陈默，知道他不是下棋小白。
陈默家中的桌布已经用了很多年，是那种有着横竖线条的格子桌布，上面还盖着一层玻璃。小时候，他常和母亲利用饭桌下五子棋，磨练着自己的棋艺。相比于父亲喜欢的象棋、军棋，他更喜欢五子棋的那种纯粹，纯粹的黑白两色，纯粹的游戏规则。
接下来的两局，战况异常胶着，双方都是全神贯注的在下棋，下的每一步棋也都充满了策略和算计。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交织在一起，犹如两军对垒，杀得难解难分。朱珠时而沉思默想，时而果断落子，脸上的表情尤为紧张，下嘴唇都被咬出了牙齿印。蔡家伟和刘婷大气不敢出的坐在一旁，屏气凝神的注视着棋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的瞬间。
陈默瞄了眼正在沉思中的珠妹，他深知她的脾性，此时的她定是起了好胜心，若是再不让她赢一把，这小妮子估计要跟自己决战到天亮了。
下定主意，陈默假装露出得意之色，老神哉哉的堵住了一处可能的黑子进攻点。
见到陈默落子，珠妹眼中也是精光一闪，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干脆利落的画下一颗黑子。
“哥哥，你输了”
陈默“很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珠妹，随后低头仔细观察局势，“珠妹厉害啊，这地方太隐蔽了，小丫头坏的很呐”
“嘿嘿嘿”，朱珠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陈默伸了伸懒腰，他有些后悔了，原本是想在考试完休息休息的，可因为陪着珠妹下棋，自己又死了无数脑细胞，不仅要考虑自己怎么赢，还要考虑怎么帮她赢，哎。。。
一群人，互相陪伴，一起长大，一起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