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关心
明明你最凶，可你也抱的最紧。
在陈默的指路下，姐姐将车停到了小区门口，没有过多的挽留，也没有太多的叮嘱，两个姐姐各自给了陈默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默，今天真的对不起，姐姐不是存心的”
虽然婷姐姐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可她依然很内疚。
陈默将自己脑袋搁在姐姐的肩头，“爱之深，责之切，我知道姐姐心里更难受，我不会记仇的。再说了，我小时候被你揍的多了，现在老扛揍了。”
“等你补课结束了，姐姐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哪怕是看看电影也行”
“嗯，到时候再看吧，补课结束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婷姐姐听出了陈默的拒绝之意，可她又很担心陈默的心里状态，她怕陈默想不开，怕陈默一蹶不振，她怕很多很多的东西。
婷姐姐不舍的越抱越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可以不过来。”
“姐姐交代的事，十件都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每天必须给我打电话，直到你开学”
陈默愣了愣，不知道怎么答应。
“听到没？”婷姐姐一把拽住了陈默的头发。
“啊，知道了知道了，轻点轻点”
松开手后，姐姐又开始帮他理着头发，“待会回去了就早点睡吧，别想太多心事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面对吧，知道嘛”
“嗯，我知道了”
“剩下的时间也不长，熬也熬不了太久，若是真的喜欢，毕业了在追，知道嘛”
“好，我听话。”
“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应该自私一点了，别什么事都憨憨的往上冲，知道嘛”
“明白，我肯定注意”
陈默松开拥抱，小心翼翼的替姐姐关上车门，“到家后记得给我报平安，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玉玉姐，谢谢婷姐姐”
红色的骐达缓缓驶离，婷姐姐还从副驾驶探出脑袋继续跟陈默挥手道别。
陈默将两只手作喇叭状喊道“姐姐回去慢点开！我会想你们的！”
可随着尾灯的消失，陈默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巨大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重新席卷而来，无孔不入。他仿佛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连转身抬脚回家都做不到，只能任自己靠在香樟树上。
“你的姐姐真的都很好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陈默耳边响起，可他并不想理会，他没有心情。
“陈默，今天真的委屈你了”
陈默勉强的回身查看来人是谁，只是一瞬间，惊慌出现在了他脸上。
“阿，阿姨，你，你怎么在这？”
来人并不是别人，是韩一丹的母亲。
陈默惊讶的发现她后，又继续四处找寻。
“丹丹没来，我没同意”，韩妈自然清楚陈默在找什么。
“她，她还好吧，叔叔没再为难她吧？”
韩妈妈轻轻的摇摇头，“你脸上怎么样？”
“没事没事，阿姨您放心”，陈默站直身子，微微一笑。
“小区门口这边人多，咱们换个聊聊？”
“都听您的”
陈默坐进了她的车里，韩妈妈让他坐在了副驾驶。原来她早就来了，就停在小区门口西边一点，她特意跟德哥请求来看陈默的，刚刚姐弟间分别的场景她也全都看到了。
“陈默，阿姨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别急着说话，你先听着，行吗？”
陈默点点头，“好的，阿姨”
“原本张老师把我们喊去学校说起这个事情，我就不太相信。可看到你来了之后的一系列反应，我就确信一定不是你做的。”
“我有私心，在得知不是你后，又担心你冲动的直接质问丹丹，那样的话，不止是我们，她的脸上更是无光。”
“可你的应对和表现真的让我吃惊，也让我心疼，你硬着头皮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身上，这真是我没想到的。阿姨想听听你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我爱她”，陈默脱口而出。
“这个我相信，有更具体的吗？”
陈默叹了口气，“其实这次补课，我收获很多，可也知道了一些我不该、不想知道的。跟我一起上数学补习班的，有个男生跟我名字很像，也叫陈瞐，他提到过自己家是开旅馆的。我也曾无意中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可当时丹丹的反应特别奇怪，显得很害怕。再后来，我和丹丹在街上偶遇这个人，他说了很多恶毒的话，我猜他和丹丹之间，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所以今天张老师提到旅馆、陈mo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些。丹丹肯定是被他骗去他家旅馆的，可无论再怎么解释，丹丹被自己老师当场抓住，她真是有口难辩。”
“我当时听到这个事情的第一反应，确实很生气，可我相信丹丹，她只是被利用了。”
“在我心里，她的名节比我的清白更重要。既然张老师她认为是我，那就是我吧，除了我也不可以是别人了。”
“名节比清白更重要”，韩妈妈反复体会着这句话，她深深为陈默感到难过，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出来揽下这个事情。
“陈默，你后悔吗？”
陈默抿抿嘴，“自然是不后悔的，只是我嫌自己太笨，想不到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张老师声名远扬，在我们心里，她不是一个好老师，嫌贫爱富，尖酸刻薄。如果不顺着她心意，还不知道要搞多少幺蛾子出来。不如让我坐实了罪名，让她沾沾自喜，就此作罢。”
韩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们都知道，哎”
“阿姨，丹丹呢，还在家吗？”
“嗯，让她在家安心睡一晚，明天我再把她送学校去去。”
“挺，挺好”，陈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默，她父亲把她手机里关于你的通讯方式都删除了”
陈默苦笑着抬头，“应该的，应该的，应该这样的”
“今天叔叔他真不是故意的，回去后我就骂过他了，也得亏你把丹丹及时推开了”
陈默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脸，“我怎么忍心看她受伤，她比我生命都重要，一丁一点的伤害我都不能接受。”
“陈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陈默转头看向韩妈妈，她却见到了陈默绝望却又不甘心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虽然在您面前这么说很无礼，可我是真的爱韩一丹，我想带她回家，我想亲自掀开她的红妆”，陈默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脸。
眼泪没有感情，可流泪又是最真情实意的表达。
回想着这么久以来两人的点点滴滴，陈默心中自然是万般不舍与她分离，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哭泣也隐去了声音。
韩妈妈伸出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陈默，“你跟丹丹在一起也挺久了吧？”
“嗯，差不多二十个月，一年半多吧”
“可阿姨觉得不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吗？”
陈默擦了擦眼泪，诧异的看着韩妈妈，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那时候我就发现丹丹看你的眼神带着娇羞和甜味，我也问过她，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走了这么远，走到了现在。倘若没有今天的事情，我想你们说不定会一直到高中毕业，甚至更远。”
陈默的眼神中充满悲伤，“所以，就到此为止了吗？”
韩妈妈摇摇头，“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可没准这也是一件好事？”
陈默愣愣的看着，不说话。
“丹丹曾经跟我说过，你带着她去林州寺烧香祈福，在菩萨面前许愿，你希望她能顺利考进心仪的大学，对吗？”
陈默点点头，没想到韩一丹还跟母亲说了这个。
“可你也知道，丹丹并不像你，她的学习并不是很好，她还有太多要努力的地方，你懂吗？”
陈默一再的叹气，这高考志愿只认成绩，分数便是出路，即便是特色班的学生，达不到分数也是白搭，一样迈不进大学的门槛。并不是家长们思维定势，也不是学生们没有自己的兴趣和特长，可既然考上了高中，那向着大学、一所好的大学拼搏奋斗便是唯一的目标。
“我明白，我会遵守诺言，像是今天在办公室里说的那样，高三一年不去打扰她的。”
“你比丹丹懂事多了，也更加成熟。阿姨一开始也没有骗你，她原本想着跟我一起过来的，她很担心你。可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明明跟你说了分手，可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我怕她见到你后又控制不住自己。”
“嗯，谢谢阿姨。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会遵守我对她的誓言，执尔之手，与尔偕老，我会等她的。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至少我应该没有遗憾。”
韩妈妈发现，陈默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苗，眼神变的坚定。“未来在你们手上，感情的事情，阿姨做不了主，需要你们自己去努力。”
“谢谢阿姨，真的劳您费心了，我真的很感动。无论今后如何，我要做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到足够让我再有机会吃到您做的饭。”浅浅的笑容浮现在陈默脸上，真诚且自信。
陈默说的很委婉，又很直接，韩妈妈自然听懂了他的雄心壮志，她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一定！”
等德哥在家见到陈默回来时，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颓废，甚至有了些精气神，比下午时候好太多了。
“德哥，我回来啦”，陈默轻轻关上了房门。
“坐下歇会吧”
“好”
陈默陪着他坐在了沙发上，一起看着略显无聊的电视，一会沉默着，一会时不时说几句。
“妈妈，你见到他了吗？”
“你希望妈妈见到了还是没见到？”
“我”，韩一丹眉头微皱，眼中尽是犹豫和悲伤。
母亲缓缓坐到她的身边，“他说，他会信守承诺，接下来的一年级不再打扰你”
一时间，韩一丹有些难以置信，“不，不会的，他怎么会忍心”
陈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相信他的话，可你做的事情，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他说，他手里有你劈腿的证据，我虽然不相信，可你腿上的伤，是真的，因为珠妹受伤，也是真的，你都没有跟我说，我真的有点慌了。
陈默，我怎么这么傻，放着你不信任，去相信一个人渣的话，而且还是再一次受骗。明明都是我的不是，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千夫所指，被无端责骂。
韩一丹啊韩一丹，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到底要吃亏几次才行？初二那年，他也用特别的理由和手段，几乎让你失身，可当时的情境也与失身无异，这样的人渣，你怎么还能再去他家第二次。
韩一丹心中无比懊悔，她真的知错了，原来，流言蜚语真的能杀人。
见到女儿如此的失神落魄，悲伤难过，母亲无奈的说出了陈默的决心。
“丹丹，陈默还说了，他也会牢记誓言”
听到这句话，韩一丹即将落下的眼泪也突然止住了，她很是期待的问道，“什么誓言？”
“执尔之手，与尔偕老”
滴答，眼泪还是落在了凉席上，这句话自己记得，记得很牢。就像是手机里被删除的电话号码一样，有些东西，早就被她印在了脑子里，即便通讯录里见不到，也不等于再也没有了。
“卿若相随，君必相伴！
卿若不弃，君必不离！
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执尔之手，与尔偕老！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
山盟永在，海誓长存！”
韩一丹默默的背出了这段话，嘴角也终于微微扬起。
母亲有些感慨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变化让自己感到动容。她此时的泪水，不再是无助的、悲伤的、冰冷的，它有了温度，它是幸福的泪水。
“傻孩子，还有一句话，妈妈听了不是很明白，你可以帮我翻译翻译吗？”
韩一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什么话？”
“他说，你的名节比他的清白更重要”
韩一丹紧紧的抱住了母亲，“谢谢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母亲轻轻的抚着女儿的长发，“丹丹，一年的时间不长，你可以的，你该收心了”
“是的，我可以的”
藕断丝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藕都断了，丝还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