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巴掌
怜其不幸，怒其不争。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夕阳的余温也很温暖，只是陈默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去体会，他缓缓的下着楼梯，眼神空洞。
曾经被小娘子一片片捡起，拼凑成的一颗心，今天再次碎裂了，碎的那么彻底，再也无人能够帮助陈默收拢、拼装。
德哥走在陈默身后，他的心里很难受，也很担忧。这种非人的打击和巨大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爱徒，他很自责，自己怎么就没先来学校问问情况，怎么就把他直接带过来了。
校园里很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可怕，陈默走到自己曾经的高一班级门口，看着门口的牌子，看着教室里的陈设，他无比的留恋，那是两人相恋开始的地方。可今天，两人的结局，就像是空无一人的教室般，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默摇摇头，不敢再去回忆往昔的快乐时光，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心痛。他转过身，漫步在一楼的长廊上，一言不发，神情落寞。
“叮铃铃”、“叮铃铃”
陈默机械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也没看的接听了电话。
“喂，哪位？”
陈默的说话声有气无力，听不出丝毫的情感。
“小胖子！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听到熟悉的称呼，陈默立马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是自己婷姐姐打来的。
“姐姐，那个，我跟你开玩笑的”，陈默强忍住心中的悲伤，他怕姐姐会担心自己。
“是嘛？我说呢。你还在南塘补课吧？”
“嗯，还剩最后十天左右的样子”
“嘿嘿，那想我没？”
想，我怎么会不想你，我多想你就在我的身边。
姐姐，我好难过啊，真的好难过。
姐姐，我想回家。
“嗯，想”
“切，说的那么敷衍，我才不信，你肯定没想我。你下午补课几点结束啊？”
陈默想了想，“六点半吧”
“嘻嘻嘻，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拜拜”
陈默还想说几句，可姐姐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将电话放进口袋后，又接着向校门口走去。
“陈默！你走哪去？车子在这里”，德哥看到陈默继续闷着头向校门口走去，开口喊道。
陈默回头笑了笑，“德哥，我出去溜达一会，待会我自己回去吧”，说完便自顾自继续走着。
德哥自然不可能放任这种状态下的陈默四处乱逛，太危险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跟他父亲交代。
“婷婷，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小默”
校门口的路边上，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骐达，两侧的反光镜上还扎着红丝带。车里的主、副驾驶座位上还坐着两个姑娘，分别是陈默的大姐和二姐。原本这二人不该出现在这，可今天朱玉提了新车回家，中午喊了几个近的亲戚吃饭。吃饭时候，钱婷跟她提议，既然有了汽车，可以顺带去探望下陈默，陈默独自在南塘补课，肯定很辛苦。朱玉觉得妹妹的提议很好，算着大概的时间来了南塘。可她们并不清楚弟弟具体在哪补课，但在四中附近等他准没错。
“是小默！”
婷姐姐一眼就认出来了，也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状态，还有他脸上的伤。她立马打开车门，飞快的跑了上去。
“小默！”
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陈默缓缓抬起头，入眼却是婷姐姐在向自己跑来。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的睁大左眼，可确认来人之后，他却果断的转身向学校里面走去。
“小默！”
姐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掰了回来，可见到陈默的模样后，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回事？”
陈默抬手挡住左脸，不想让姐姐看到，“没，没事，撞墙上了”
德哥看到陈默和他身边的姑娘后，停下了脚步，他有些不知所措。
“胡说！脸上的巴掌印哪来的！谁打的！”
婷姐姐拿走他的左手又看了下那受伤的脸，心疼的将陈默搂入怀中，自己从来没见到陈默这种样子，走路时神情落寞，脸上还被打成这样。
“走，先去找玉玉姐”
不顾陈默的反抗，钱婷将陈默拽到朱玉面前，最初见到他时的惊讶和难过已变成了满肚怒气。
玉玉姐捂住了张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满眼的心疼。
“小默，告诉姐姐，怎么回事？”
玉玉姐牵住陈默的手，语气温柔。
陈默紧咬牙关，可不争气的泪水终究还是没忍得住，开口喊了声“姐姐！”。
玉玉姐紧紧抱住陈默，不停的安抚着他，“你别怕，我们都来了，你有委屈就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
陈默在姐姐怀里不停的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想你们想的哭了”
“快说呀！气死我了，谁打你的，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他！”钱婷很是恼怒，明明都伤成这样了，可弟弟就是不说。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口是心非。前脚还在说对不起，后脚就被别的漂亮姑娘抱住了，丹丹你真是瞎了眼。”，韩父三人也走到了校门口。
“哎呀，你别说了”，韩妈自然认出了来人是谁，这是陈默的两个姐姐。她心知不妙，今天的事情又闹大了。
韩一丹也看到了陈默三人，她内疚的低下了头，躲在母亲身后，不敢看着他们。
玉玉姐的眼神很好，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韩一丹的存在，自己对她的印象很深。看着自己眼前的几人，她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
玉玉姐将陈默推给妹妹，正了正神色，走到韩父面前，“你好，我是陈默的大姐，我家小默是你打伤的？”
韩父有些吃惊，这个漂亮姑娘看着柔弱，性子却很刚强，自己像是被一头发怒的母狮盯着。
韩妈赶紧出来解围，“小姑娘，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朱玉瞥了一眼身处最后面的韩一丹，冷笑了一声，“哼，是因为她吧！”
“姐姐，我们回去吧”，陈默擦掉了眼泪，离开了婷姐姐的怀抱。
“你先等着！”，婷姐姐示意陈默别过来。
“如果说我家小默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地方，我应该向你们说声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教无方。可既然你们都是从学校里出来的，说明事情仅小非大，至少不用警察解决，对吧”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仇怨，你要下如此狠手。将心比心，倘若今天是你的孩子被打成这样，你是否还能像我这样冷静？”
韩爸和韩妈都被说愣住了，是啊，但凡今天陈默有家长在现场，事情那容易那么解决，若是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惨状，怕上免不了动手。
“朱医生，这事情主要怪我们两个老师没处理好，这位家长确实不是故意的”
德哥已经带着张老师也赶到了校门口。
朱玉转头看向他们二人，轻轻笑道，“朱老师，你说的好好关照我家小默，就是这么关照的？”
德哥听到后，仿佛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逐渐涨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但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玉玉姐，真的不关那个叔叔的事，他真的没想打我，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哦？是嘛”，朱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发圈，将长发系起，眼神愈发冰冷。
“若不是打你，就是要打她咯？”，朱玉伸手指向韩一丹。
“韩一丹是吧，我记着你呢”
韩父和韩妈有些吃惊的看向朱玉，又看向自己女儿，不知二人是怎么会认识的。
“我家小默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我不知道他平时对你怎么样，可就从那次特意带你来一院挂水，我便知道他不会亏待于你，现在他这个样子，你却一言不发，你于心何忍？”
韩一丹默默走上前两步，“对，对不起，玉姐姐”
“姐姐，真的够啦，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还要怎么样？回去吧”，陈默不忍自己的小娘子被姐姐如此的质问。
“啪！”
又是一个巴掌声。
“你说说你，好好的谈什么恋爱！你是学生！学生！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不许早恋！我有没有讲过要专心学习！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要向宇哥哥一样考个好大学。你怎么不听呢！”听到陈默还是死性不改，钱婷怒不可遏。
“婷婷！你打他干嘛呀！”，玉玉姐一把推开钱婷，无比心疼的看向陈默，“婷姐姐不是存心的，你别怪她哈”
陈默机械的点了点头。
朱玉将弟弟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姐姐先不问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对于自己的弟弟，朱玉自然是万般疼爱，可她看向现场几人的眼神，却满是怒气。
“韩一丹，你给我好好听着，幸好现在是分了，若是没分，按照你今天的表现，你也不配进我陈朱家大门！”
朱玉的话像万吨巨石一样，狠狠的砸在了韩一丹的心里。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陈默下意识想开口辩驳的更多些，可却被婷姐姐揪住了衣领，按进了汽车里。
见到弟弟妹妹进了车里，玉玉姐才面带愧色，缓缓走到三人面前，“对不起，刚刚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可小默这孩子，不见棺材不落泪，除了绝了他的念头，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韩先生，我姑且相信您不是故意的，毕竟您也有自己的小孩，可动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今天有我家小默给您女儿挡住巴掌，那以后呢？女孩子毕竟不同于男孩子，棍棒教育是没用的，您真的需要好好反思自己。”
“韩一丹，很抱歉，我家小默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我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恐怕你也是如此。可是，你们都是学生，是你们越界在先，就别怪家长棒打鸳鸯。刚刚姐姐说的话很难听，但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其实也挺喜欢你，你知道吗？”
韩一丹抿了抿嘴，不顾自己父母可能的意见，“谢谢玉姐姐，我知道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朱玉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果然是个好孩子”。
最后轮到韩一丹的母亲了，朱玉微微鞠躬，“韩妈妈您好，我是陈默的大姐，我叫朱玉。今天是我们失礼了，我给你们赔不是。”
韩妈妈握住了朱玉的手，“朱姑娘使不得，今天是我丈夫失态了，动手打人了，是我们不对。”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充老相，可我还是想说。我们都年轻过，都懵懂过。早恋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没有开导好他们，没有让他们正确的认清现实。他们这么小，还不能明白爱情是什么。所以，说真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未必是坏事，能及时分手也挺好的。回去了，我也会好好教育小默的，让他专心学业，不再来打扰你家女儿。”
韩妈妈很是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她的一言一行，看着不像是陈默的姐姐。从起初的心疼、愤怒、冰冷，再到现在的知书达礼，灵活变通，她似乎看到了陈默的影子。果然，还真是一家子啊！
“陈默这孩子的伤？”
“我会带他去看的，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
朱玉的言下之意，如果出了问题，我一定会不依不饶。
“那，那医药费我们先给着吧”
朱玉笑着摇摇头，“我带他去一院，都是自己同事，不会收费的。”
“那，那也好”
在三人的目光中，朱玉又走到了德哥面前。
“朱老师，陈默我就先带走了，晚点我再送他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你也不用担心。”
“行，我一定在家等他回来”
“谢谢”
朱玉只是简单的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留下现场的五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小默，你别怪姐姐，疼在你身，痛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