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承担
我终于知道答案了，上次我回答的不好，这次我做给你看。
“那好，陈默同学，那就请你说说吧。今天下午，你跟韩一丹在旅馆里做什么了？为何她哭哭啼啼跑出来了？为何她嘴里还说着‘陈mo你是个畜生’。”
张老师的话如晴天霹雳一样，惊的陈默哑口无言，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韩一丹，发现她惊讶之余还有歉意，而她父亲脸上已具是怒意。陈默艰难的转头看向德哥，德哥也如自己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
陈默的表现都被张老师看在眼里，“好了，陈默同学，不是你说的吗，‘知无不言，句句属实’，说话呀，演戏给谁看呢？，下午我亲眼看到的，韩一丹也被我抓回来的，而你就像是个缩头乌龟不敢从里面出来。”
陈默一言不发，他依旧不能相信自己的恋人会做出那种事，她不是那样的人。可张老师完全没必要说谎，更没必要去污蔑两个学生。至于她嘴里刚刚复述的话，陈默已经猜到是谁了，他紧咬嘴唇，看向韩一丹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怒火，他不明白！他不容许！他要问个清楚！
“嘭”，陈默被狠狠一拳砸倒在地。
“陈默，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在这当面问。”
陈默看着另一个自己，他眼中的怒意远甚于自己。
“为什么！她都做出那种事了，我还要怎么做！！！”陈默吼道。
另一个陈默骑在他的身上，“你口口声声说会爱她，会保护她，难道你就准备这样的爱她，在她受伤的时候，再用电锯将她劈成两半？！！”
“你放开我！”陈默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我不能看你去犯错！我也看不得她受伤害”
“呵呵呵，什么时候你学会了为别人考虑，我的黑暗人格不是一向最自私嘛”
“嘭”，陈默又被打了一拳。
“你清醒点！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是亲眼见到了还是亲手抓到了？”
“这种事情还要我去亲眼看，亲手抓，不愧是你，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地上的陈默轻蔑一笑，“这样吧，今天你让我疯个够，以后我再也不管了，你喜欢做主，这具身体就由你来主导，我无所谓了。”
“你糊涂！你疯了！”
“我糊涂？我疯了？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这种遭遇！再说了，今天的你，可一点不像你，你不是黑暗人格嘛”，陈默继续轻蔑的笑着。
“光明和黑暗什么时候成了好与坏的代名词？陈默，你耐心听我说两句，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求我，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真心求你听我说完。”
陈默闭上嘴巴，冷漠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你说的没错，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我也不行，我们确实要弄个水落石出。”
“我知道你很愤怒，很心痛，很悲哀，可是你不能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什么事情都要分个场合，任性而为并不是咱俩的性格。即便是那三年，你我都未曾故意去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我们的本性便是如此。”
“今天办公室的人不少，虽然没有你的家人在，可你也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至少我也这陪着你”
“陈默，你欠了我很多，很多。那最难熬、最痛苦的三年，是我帮你承受的。是你懦弱的蜷缩成一团，无法面对这突如而来的一切，试图躲避世上的一切。我不忍心，是我站了出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长大，你能有担当。可我终究不是你，我做的很差，让很多人失望了。”
陈默感觉自己脸上有眼泪滴下，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对方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陈默，算我求你了，你不该这样，毕竟我们都这么爱她，她是这世上的唯一。哪怕真的要和她分开，我希望让她体面一点，行吗？”
陈默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我知道了，或许你才是对的，是我错了”
小娘子，那天你问我“如果犯了很大很大的错，一般人无法原谅，你会怎么办”，我说“爱你就要爱你的全部”，虽然我说的也是实话，可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或许今天的我会很难堪，可我不会让你失望，你要相信，我说到便会做到，爱你，我绝不是说说而已。
“怎么了？不说话就行啦？”张老师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陈默的沉默，让她有些看不惯。
陈默先是面朝德哥，“对不起，朱老师，我要让你失望了”。
德哥看懂了陈默的眼神，他的这种决绝，是在告诉自己，不需要帮他澄清误会。德哥怎么会不清楚陈默是被冤枉的，这孩子不是在补课就是在去补课的路上，自己早就跟另外两个补课老师确认过了，可即便没去电话确认，他也不相信陈默会如此没有分寸。哎，痴儿啊！
随后陈默缓缓转身，逐一道歉。
“虽然很难开口，我还是要说。今天是我色欲熏心，毫无底线，想诱骗她去旅馆，可她是个好女孩，有原则，有教养，没有让我得逞。至于她被张老师看见，我很后悔，也很害怕，所以我躲在旅馆里没有出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任你们处置。”
小娘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的纯洁无瑕，那么，所有的污秽，就由我来承担吧。
韩一丹听了，心如刀割，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不是”
可她刚说出两个字，母亲却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声。
陈默朝着她母亲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
小娘子，你知道吗，名节对于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张老师都这么说了，你父母也都听到了，是我就是我吧。不是我，还能是谁呢？如果再冒出另一人，你真的受得住他们的目光吗？人都是会吃人的，哪怕是自己父母的目光，有时候也会吃人。小娘子，对不起，这次你就安静的看着吧。不用你说话，不用你抗争，我自然也不会怪你、怨你。
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我罪有应得，谁叫我对珠妹产生过别的情愫，做过出格的事呢。呵呵，我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猛烈。
“畜生，你还笑！”旁边的高个男人怒骂道。
陈默平静的摇摇头，“我怎么还会笑的出来，我只是在自嘲。嘲笑自己枉为学生，那么多圣贤书白读了；嘲笑自己枉为人子，父亲那么多的教导，竟化为乌有；嘲笑自己自不量力，以为喜欢一个姑娘，就能得到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说完，陈默又冷笑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哼，算你还讲了句人话，不过说到教养。有其子，必有其父，你的教养确实没多少”
陈默握紧双拳，怒目圆瞪，他不容许有人这样污蔑自己父亲。
“阿伟，少说两句，听听老师们怎么说”，韩妈妈心知自己丈夫说话过了分寸，连忙开口制止。
张老师向前走上一步，“陈默，事情的经过你已经交代了，那么，你觉得该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陈默苦笑一声，“不是学生心里未做决定，可学生想先听听您和对方家长的想法”
张老师抬了抬镜框，“咱们四中的三条高压线你也知道，无论触碰哪一条，起步都是一个留校察看处分。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点，如果你在开学后受处分，会直接影响到你高考的录入。这个你知道吧？”
陈默艰难的点了点头，“学生知道。”
“陈默，按照老师们对你的印象，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也挺意外，你居然会早恋，更想不到你会有这种龌龊的行为。德哥，你教的好学生啊！”
德哥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却只能讪讪一笑“是我没教育我，责任在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不能怪你。陈默，上学期你的成绩，年级里排在前面，你也不想你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吧？”
“是”
“不错，至少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你也别怪张老师心狠，不过今天单独把你们聚在一起，也都是为了你们好。本就是高压线，你们又要高三了，这种事情是绝不容许发生的。”
“是”
“老师也想帮你，可事情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你的认错态度和处理结果，不仅仅要我来决定”，张老师转身看向韩一丹三人，“她父母就在旁边，你去问问看？”
陈默转头看向对面的三人，三人的脸上有愤怒，有心疼，有痛苦，他看了一眼德哥，毅然决然转身，迈起了沉重的步子。
“韩一丹，你看错我了，我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今天是我对不住你了，伤害你了，都是我的错。”
此时的站位，德哥在陈默的左前方，张老师和韩爸在陈默的背后，陈默的眼前只有小娘子和她的母亲。
陈默的眼里满是对她的不舍和心疼，却没有一丝的责备和冷漠。
韩一丹的泪水成股流下，她太后悔了，虽然自己没有背叛过他，可今天的事情却被自己的班主任弄的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事情都要小男人一个人背负。她想开口辩解，可自己的手却被母亲死死按住，小男人也同样在微微摇头。自己的心真的好痛，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要让别人来承担，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去面对所有的无端责骂和肆意批评，连带着他的父亲和老师也要被指责。
“这位阿姨”，陈默看向她的母亲，没想到自己和她第二次的见面场景，会比上一次更加的不堪。“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配做你女儿的男朋友，是我带她走上了歧途，是我让她不能专心学习，是我今天让她受苦受罪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甘和委屈的泪水终于出现在了陈默的脸上，自己是那么爱她，除了自己，还有谁会这样待她。可如今的局势，逼着他说出这样违心、痛心的话，陈默真的太痛苦了。
韩妈妈目光温柔的看着他，陈默的心意，她早就明白了。孩子，你今天受委屈了，是我们对不起你，阿姨真的想为你辩解两句，可你做的是对的，他们都是外人，有些事情不该给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阿姨心里早就有数，你今天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你对丹丹的爱，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很好，真的不错，不枉丹丹对你一片倾心，真心待你。可你们终究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选择相爱，我想，倘若不是现在，阿姨会很看好你，看好你们吧。
“我知道了”，韩妈妈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毕竟她是面向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的班主任的。
陈默点点头，擦干了泪水，随后转过身去，面朝韩一丹的父亲。
“这位叔叔”，陈默刚开口，便遭到了对方的打断。
“别喊这个，我听着恶心”，韩爸目光不善的看着陈默。
陈默顿了顿，沉了口气，“韩先生你好，我就是陈默，今天我很惭愧，也很抱歉，对你女儿做了那么下流无耻的事。无论你怎么骂我打我，我都认，无论怎么处理我，我也都认。”
“倒像是个男子汉，敢作敢当，那我问你，留校察看处分，你受的住吗？”
陈默目光闪动，却不躲避，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我咎由自取，我活该，我受的住。”
没等德哥上前开口说话，韩一丹却挣脱了母亲的手，跑到父亲面前，哭着喊道，“爸爸，你别这样”
“混账！难道你还要为他说情吗！”见到女儿这副模样，韩爸怒火更盛。
韩妈妈立马上前拉住女儿，不希望让她再添乱。
“爸爸，陈默他不是这样的人，事情也不是这样的”
女儿哀求的眼神，让韩父恨的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事情都这样了，她还执迷不悟，还想着为这个男生开脱。
“啪！”，重重的巴掌声回响在办公室里，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很快，一个手掌印浮现在陈默的左脸，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甚至因为碰到了眼睛附近，他的左眼也只能眯起，无法全部睁开。
这巴掌，韩父并不是想抽在陈默脸上的，即便他想抽，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韩父抬手的动作很快，也很突然，可陈默的反应更快，第一时间就把韩一丹推走了，自己却承受了这一巴掌。
“爸爸！你干嘛呀！”
韩一丹哭的撕心裂肺，她不顾一切的跑到陈默身边，颤抖的抬起右手缓缓靠近陈默的左脸，可她又不敢触碰。因为陈默的左脸已是一片通红，连带着左眼球也布满了血丝，他的整张脸让人看的有些害怕。
韩一丹无助的靠在陈默怀里哭泣，哭的是那么伤心，那么肝肠寸断。可陈默却将她轻轻推起，让韩妈抱住。
“我说过，我说到做到，我从不骗你”，陈默咧嘴一笑，可他自己没发现，他的嘴里都是鲜血。
韩一丹看到小男人这副模样，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切碎了，她浑身颤抖，怨恨的看向父亲。
见到女儿这种眼神，韩父心中原本即将熄灭的怒火又再次燃起，他的右手又在隐隐抬起。
“韩国伟！”韩妈妈果断出声，“你够了！你是要把丹丹打死吗！看看这孩子被你打的，眼里、嘴里都是血，要不是他反应快，你女儿能扛得住你这一巴掌？”
韩妈抱住哭泣的女儿，一脸愤怒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越来越过分了。
韩父放下抬起的右手，走到陈默身侧，心里也多了一丝惊讶和愧疚。他有些后怕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随后走到窗边，独自叹气。
陈默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缓缓走到德哥面前，又缓缓单膝跪下，“朱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傅。我爸爸还在出差，肯定过不来，如今你就是我的监护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凭你处置，绝无二话。”
德哥握了握拳，将陈默抱起，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张老师，两位家长朋友，韩同学，作为陈默的班主任，我觉得这件事错在我身。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是我不够关心他，是我没有把他引上正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陈默本想继续站出来，可被德哥按住了。德哥像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让他躲在自己身后。
“事情已然发生，但幸好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虽然陈默已经知错了，可国有国法，校有校规，处理还是免不了。”
“我会跟校长当面做自我检讨的，是我监管不力，教育不严。可陈默毕竟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给他处分，等于扼杀了他的前途。虽然有些偏袒的味道，可我还是想提议，如果在整个高三阶段，两人能够安分守己的认真学习，度过高考，那么对于陈默拟定的留校察看处分便不再执行。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张老师琢磨片刻，“德哥，你去校长那自我检讨也不必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我们想发现就能发现的，更何况是跨班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对于你的提议，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就要看两位同学和两位家长的意思了。”
陈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谢谢朱老师，谢谢张老师，感谢你们的宽容大量，我一定会改正错误，专心学习的。韩先生，韩一丹，韩妈妈，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我真心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谢你们”
说完，陈默深深的鞠了一躬，却并不起身。
韩父回头看了一眼陈默，又看向自己的妻子，“你说吧”，便又看向窗外。
韩妈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语气轻柔的说道，“丹丹，该你说话了”
随后又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该是你们道别的时候了，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看开点了。”
韩一丹抬起头，哭红肿的双眼依旧在流着泪水，她不舍的看自己母亲，可母亲却回应了她一个摇头。
“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我以后不会跟他再有往来”
“对不起，我自己没有做好学生的职业，我以后会一心一意放在学习上”
韩一丹没说一句话，陈默的心上就多出一条裂痕。
“陈默，我们分手吧！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陈默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可韩一丹却是哭成了泪人，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无力，最后只能无助的蹲下，任眼泪在脸庞上肆虐。
“够了，别哭了，像什么样！”父亲转过身来，“别嘴上说，把他的联系方式、qq什么都删了！”
“知道了，回去再弄吧”，韩妈叹了一口气，也蹲下身，轻轻抱住自己的女儿。
德哥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心情尤为复杂，这是他任教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不是说他没接手过喊学生父母来学校处理这种事情，而是第一次他生出了惋惜和怜悯之情。
“张老师，既然你们都没人反对，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没有其他再要说的，我就先带陈默去医院了，还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呢”
可等德哥带着陈默走到门口时，陈默却停了下来，最后不舍得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
韩一丹自然也看到了陈默的回头，她何止是不舍，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嘭”，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就像是合上的书本一样，昭示了事情的结局。
明明今天是晴天，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今天稿纸上的墨迹，怎么被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