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出血
台风吹走了炎热，也带来了清爽，雨水滴在身上，冰冰凉的。这次的登陆地点在花莲县，感谢宝岛台湾又为神州大地挡住了一次无情的风暴。虽然台风并没有在浙江一带登陆，可它的余威还是影响到了林州一带，哗啦啦的下了三天的雨。
陈默站在门口，拿出准备好的干毛巾，给珠妹擦拭身上的雨水。“换一把大点的伞呢，每天都要被雨淋到一些”
“风中雨，岂是我想挡就挡住的？”朱珠将伞放在地上，她知道陈默会给她甩干。
“笨死了，把伞朝着来雨方向不就行了”
陈默收起毛巾，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头。
“哎呀，我知道了，就你啰嗦”，说罢，珠妹便跑进了屋内，陈默笑着摇摇头，顺手将伞甩了甩，收了起来。
彻底恢复后的王奶奶接过了家务活的重任，毫不客气的让陈默下岗了，陈默也只能做点迎接珠妹的这种小事了。
“小朱珠，怎么不多吃点？”
“王奶奶，我饭量小，真的吃饱啦”，朱珠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你这傻孩子，包子也没吃，就吃了半碗粥和一个鸡蛋，怎么就会饱了？多吃点”
“噗”，陈默想到了她那次吃拌面时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默，你笑什么？”，王奶奶疑惑的问道。
陈默咧嘴一笑，“哈哈哈，我想到一个好笑的事。”
朱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奶奶，您住院那几天我们也是在家吃的。有天我做了拌面，她吃的比我还多，还吃完了，她现在居然说自己饭量小，哈哈哈”
陈默的笑点有点低，可一旦没戳中，他是真笑的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德哥第一个跟着笑了起来。
“哎呀，我不跟你好了，你揭我老底！”朱珠气急败坏的对着陈默拳打脚踢。
“看来是王奶奶今天买的包子不合你心意，明天我换一家买吧”，王奶奶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不，不，不是的。主要是我妈说我最近胖了，问我是不是在王奶奶家吃的太好了。”朱珠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
“哈哈哈哈！难怪呢，难怪台风没吹的动你！”
即便是要承受非人的打击，陈默还是讲出了心里话。
“你给我死，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哈”
王奶奶笑着看了一眼德哥，德哥也是心知肚明。看来在他们不在的这一周里，陈默把朱珠照顾的很好啊，这孩子还真是体贴能干。
“哥哥，你怎么才上来啊，干嘛去了？”朱珠躺在床上，因为陈默一直没有上楼，闭上眼后久久没有睡着。
陈默温柔的笑了笑，“因为你不省心啊，我刚看到你袜子潮了，想着鞋子也不会好到哪去，给你把袜子和鞋子吹干了，下雨天怎么不记得穿鞋跟高一点的运动鞋呢”
朱珠撑起身子，瞧了一眼拖鞋，自己的袜子果然不在了，一股暖流在心间涌起。这坏蛋总是这样的体贴入微，总是能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总是这么的暖心，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啊。
“乖，睡一会吧，下雨天最安睡了”
“嗯”，朱珠闭上眼，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午后的雨势愈发减弱，只剩缕缕细雨还飘在空中，将最后的清凉送向人间。
“雨好像停了呢！”朱珠开心的挪开了手中的伞，像只小麻雀一样，欢快的在小区里蹦来蹦去。
陈默伸手探了探，继续将伞盖在头上，“好啦好啦，稍微玩一会就行了，一直淋着还是会湿身的”
“谁失身啦，说话注意点！”
“哎”，陈默一掌拍在额头，这小丫头脑子太活络也不是好事啊，老是曲解自己的意思，无中生有。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除了地上的积水和落叶，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当心地雷砖，鞋子别再湿了！”
“才不会！”，朱珠幼稚的在玩着跳格子。
看着眼前玩心大起的珠妹，陈默只觉得她天真烂漫，可爱活泼，像是小精灵一般。他不禁由衷的感叹，造物主也真是太神奇了，若是这世上少了女孩子这种生物，该是多么无趣啊！
在陈默眼里，珠妹上辈子定是一只奶牛猫。这一路走来，她仿佛不知疲倦，始终蹦蹦跳跳的，始终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像是在找寻台风过后的惊喜。
“诶！你哪去？”
“时间还早呢，对面就是饰品店，我想去逛一逛”
朱珠的眼睛已经笑成了月亮弯，她看中了橱窗里的一只毛绒玩具。这个猪猪抱枕看着就很可爱，如果买回去抱着睡，一定也会特别舒服。
在陈默的视线里，朱珠正准备一路小跑横穿马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右侧即将驶来的白色箱货。
“别跑，有车！”
陈默焦急的边跑，边大声喊道。
朱珠下意识的向右转头，也看到了即将迎面撞上的汽车，可身体此时却不听使唤了，只是呆呆的看着。
终究还是陈默快了一步，一个大跨步后将她拉离了原本的地方，他似乎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也似乎听到了卡车司机的叫骂声，可心中的怒火却脱口而出。
“不要命啦！”
“过马路不知道看看吗！”
“你在想什么！”
…
连珠炮一样的吼骂声，劈头盖脸的向朱珠袭去，而即便是这样，朱珠还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劫后余生的她显然被吓坏了，却见泪水突然落下。
感受到怀里多出的温香软玉，陈默起伏的胸脯渐渐缓了下来。他静静的抚摸着珠妹的脑袋，一颗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珠儿，你没事吧？”
朱珠依旧躲在他怀里，无声的摇了摇头。
“吓坏了吧？”
“哥哥你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朱珠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陈默。
“哎”，陈默无奈的抿了抿嘴，“对不起，刚刚我有些着急了”，说着又帮珠妹把眼泪擦干。
“你在这等着，雨伞还在对面呢”
“嗯”，朱珠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双手紧握放在身前，神情愧疚。
陈默刚想迈出步子，可右腿上方靠近髋骨的位置却传来了疼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疼痛处的位置，黑色中裤被破了一个口子。
“怎么啦？”，见到陈默低头，并没有走出去，朱珠开口问道。
陈默咧嘴一笑，“好像踩到狗屎了，嘿嘿”
说着，他便忍着疼痛将伞取回。借着收伞的功夫，他又回忆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自己将朱珠拉开的时候，貌似被白色箱货蹭到了，只是当时正在气头上，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出了这档子事情，朱珠也没了逛街的心思，只是一声不吭的走在陈默身边，她没发现的是，现在陈默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步子也小了。
“哟！我们的英雄来了”
当陈默二人坐下后，后面传来了那个讨厌鬼的声音。
因为疼痛，陈默并没有心思搭理对方，可朱珠原本就想找个地方发泄情绪，有些不悦的说了句，“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陈瞐轻轻鼓起掌，一脸玩味的笑道，“好一个英雄救美呢，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你在说什么呢！？”朱珠更加恼火了。
“实话实说啊，刚刚在人民路那里，要不是默兄，你不是要被卡车撞飞了？”
陈默耐着性子回头，“纯粹是珠妹福大命大，让兄弟见笑了。”
“啧啧啧，还珠妹呢，抱住她的感觉如何啊？”陈瞐挑了挑眉毛。
“陈瞐，你想说什么！”，朱珠显然是动了真怒。
陈瞐故作害怕状，“女孩子别这么凶巴巴的，你有这精力跟我废话，不如关心你的好哥哥，我可是看到他被卡车撞到了。”
朱珠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陈默，“哥哥，你”
陈默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谢谢兄弟关心，我也真是吓死了，还好只是擦身而过，没撞到。”
陈瞐笑而不语，不再开口。
“你哪里被撞到了？”朱珠还是很担心，对于对方说的话，不疑有假。
陈默笑着摊了摊手，扭动身子，“真没有，我好着呢”
看到陈默一如平常的样子，朱珠这才有些安心。
下午的数学补课，陈默的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他趁着中途上厕所的机会，查看过了自己的伤情。在被卡车蹭到的地方，有个大拇指大小的伤口，也不知是皮被蹭没了还是因为别的，伤口一直在缓缓地渗血，自己已经能从中裤上摸到血迹了，伤口却始终没有结痂。
“哥哥，今天真的对不起啊”
站在小区门口，珠妹还是过意不去，心里满是愧疚。
“好啦，把这事忘掉，吸取教训就可以了”
“请你喝瓶水吧，正好我也渴了”
“也行”
可在结账的时候，却发生了尴尬的情况，珠妹的钱包似乎掉在德哥家了。
“原来你说的请客，真的只是嘴上请客啊，还要我来买单”，陈默一脸无奈的看向珠妹，随后便从右边裤子口袋掏出了纸币。
陈默笑着从老板手里接过硬币，转头时却发现朱珠正捂着嘴，脸上的眼泪也在不停的滚落。
“怎么啦？好端端的又哭了？”陈默柔声安慰道。
“手，手”，朱珠带着哭腔指了指陈默的右手。
陈默抬起右手一看，心知坏事了，自己在摸钱的时候碰到血了，看来伤口还在渗血。
朱珠沿着嘴唇走到陈默右侧，中裤右侧的白色裤缝已经被染红了，只是因为中裤是黑色的，并不明显。
“撞，撞哪啦”
朱珠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她没想到陈瞐说的是真的，更没想到陈默在骗她。
“没事，破了点皮，好像被刮到了”，陈默面不改色，始终带着微笑。
“让我看看”，朱珠紧紧的盯着裤子破洞的地方。
“你这丫头，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嘛，看啥看，我说没事就没事。”陈默果断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怪我，都怪我”，朱珠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抱着陈默嚎啕大哭。
陈默有些抱歉的看向商铺老板，祈求他多多见谅。
老板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看，看向收银台下的电脑屏幕。
“我带你去医院”，哭够了的朱珠还是回过神来。
“不去，我还要继续补课呢”
“必须去，我说的”，朱珠咬住嘴唇，目光坚定。
“哎，别闹了，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就擦破点皮，我回去买点红药水涂一涂就好了。”
“再说了，我这一个大活人，我真要去补课，你还拦得住？”
朱珠紧紧的抓住了陈默的手臂，用力的摇头。
“哎哟喂，我的好珠妹，你真的多心了，你有时间关心我的伤势，不如想想怎么补偿我，行不？我真要去周老师家了，今天的课很重要！”
“好啦好啦，我真要走啦，明天再见啦”
在朱珠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陈默越走越远，并不是他不想打车，只是这样做了，就显得自己伤势严重，又要让她担心了。陈默是真心想去上课，也真心觉得自己没事。
珠儿，真没想到呢，我身上唯二的明显伤疤，竟然都是因为你，而其中一个就是因为在高二暑假救你时留下的。虽然现在已经淡化了，有些模糊了，可当时救你的心是真的，如同新鲜的伤疤一样，是红色的。
这是第二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你要相信，有我的地方，就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我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执念罢了，可没想到十四年后，竟然，完成了闭环。
“八月六日，云消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