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调味
我想做小鸟，自由又自在。
“胖子，快起床吧，就你没动静了”陈默已经坐在卷毛床边系鞋带了。
“看我三秒穿衣”胖子有着自己快速起床的绝招。裤子一穿两条，衣服也是一穿两件，然后披上校服，爬下扶梯，再穿上袜子和鞋子，这一系列操作看的陈默直摇头。胖子喜欢裸睡，脱衣、穿衣都是一整套的。
两人一路小跑去操场集队，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课”。
“1！2！3！4！”万腾跑在班级队伍最外侧，领队喊着口号。
过了春分，早上天亮的很早，跑操再也不用依靠操场的路灯了，气温也回暖了不少。
“玲玲姐，你还好吧？”一个女同学发现了落在队伍后面的郑玲玲。
“嗯，今天有点胸闷，没事的，我不是天天都跑的么”郑玲玲努力的跟上大部队。
“默哥，帮我带份早饭”“我也是”宿舍里的两条懒虫习惯性的把早饭赖在了陈默身上。
“你们尝尝这个”韩一丹拿出两个玻璃罐。
“就这个吧，双椒酱”蔡家伟把两个都拿起来了看了看，挑了一个打开。
陈默则拿过另一罐，拧开盖子，放到了韩一丹桌前。
蔡家伟把白馒头一掰两半，又涂上两筷子的酱，“得劲，挺好吃啊”蔡家伟难得这么肯定的表扬一样东西。
“我爷爷从老家带过来的，默哥你也尝尝”韩一丹期待陈默的评价。
陈默挑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一股辣意直冲天灵盖，陈默被辣的龇牙咧嘴。
“你个low货，行不行啊”蔡家伟发现了新大陆，陈默不会吃辣。
“怎么不行，我刚刚被辣在喉咙口了”陈默有点倔强，又挑了一筷子。
“诶，太辣你就别吃了”韩一丹有点担心。
陈默这次没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斯哈斯哈”陈默一口气喝完了米汤，“说实在的，味道真的很好”。
“味道好你还被辣成这样”蔡家伟不以为然。
“我吃辣还行的，小学那时候我们比赛吃辣条，无论是那种粉丝状的还是条状的，我都是一口塞。今天这个确实是很久很久没吃辣了，有点没辣习惯。”陈默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韩一丹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陈默，陈默辣的头发都潮了。
“真爽啊，整个人一下都元气满满”，陈默由衷的感叹。
“你们喜欢就好”
几人出了饭堂门口就分开了。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不良人的物理课，陈默已经无所畏惧了。不知是难度下降了，还是自己寒假努力有成果，无论是小测试还是正式考试，物理都能及格了。
陈默还在记笔记，但台上的不良人却停下了讲课。
“有些同学，自己要注意点啊。平时不努力就算了，课堂上还走神。就算你们到了高二不选择理科，但还是要面临学业水平测试的。你们也知道，这个测试也叫小高考，成绩的好坏关系到你们的考大学，别昏头昏脑的犯浑”
不良人没有具体点名是谁，这不像他的风格。
到点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吃饭去了。
“玲玲姐，你不吃了吗？”郑玲玲的同桌张芸看见她无精打采的趴在了桌上。
“嗯，我身体不太舒服”郑玲玲让张芸自己先去吃午饭。
杯子里的水太多会溢出，气球充得太饱会爆开，人也是有极限的。
郑玲玲看着窗外的小鸟，心中五味杂陈。学校就像一个笼子，不仅出不去，在里面也没有自由。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学期多，自己还是不喜欢住校。不是同学不好，也不是自己不独立，可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自己也没想到中考成绩会这么好，都达到了上一中的分数线，只怪当初自己没有信心填。自己并不是一个玻璃心，可现实着实残酷。自己并不是很在乎班长的职务，也不是很在意老师对自己的看法，可自己的成绩真的是难以启齿。一落到底不说，还一直爬不出去，几次考试下来都在末尾待着。是自己笨吗？是自己不努力吗？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爸妈。都说虎父无犬子，爸妈也都是知识分子，是老师，可自己好像也太给他们丢脸了。过年时候亲戚问起自己的成绩，自己只能说还好瞒过去，可这又能瞒多久呢？自己体重也一直不见减轻，胖乎乎的，可能也不会特别招男孩子喜欢吧？自己每次跑步都在最后一定也很丢人吧？哎，自己怎么这么差劲，干什么都不行。
玲玲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更加沮丧。窗外的小麻雀们时而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时而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好不自在。
人总有飞上天空的梦想，也总有对自由的向往。郑玲玲觉得自己有点神情恍惚，她好像看见窗外有小鸟开口说话了，在呼喊她归队，喊她离开牢笼。她打开窗，站到椅子上，又费力的攀上窗沿，用手努力的够着窗外的树枝。可小鸟却受到惊吓，扑棱扑棱的都飞走了。“连你们也不喜欢我，要离开我了吗？”玲玲姐自言自语。
外面走廊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郑玲玲奇怪的举动，虽然是一楼的窗户并不高，而且地面也是草坪，可还是呼喊着提醒郑玲玲。
玲玲姐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似乎完全听不得外界的声音。她双脚用力一跳，双手不停挥动，努力的想让自己飞起来。
“砰”玲玲姐摔在了草坪上，眼神也失去了光芒。
“同学！同学！醒一醒啊，你怎么了？”好几个其他班的学生都围了过来。
郑玲玲还是被救护车接走了，好消息是没有受伤，更没有生命危险。
滴嘟滴嘟的声音回荡在校园里，也在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一个迷。
吃完晚饭，陈默很早的回了教室。走到教室门口时，他却看到老汤和一个男人在郑玲玲座位上，一边收拾着书籍，一边讲着话。陈默觉得自己此时进去不合时宜，又轻轻的离开，去了操场。他静静的躺在绿茵上，头枕着双手，又翘起二郎腿，闻着春天的香味，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晚自习上老汤并没有过多的跟同学们透露郑玲玲的事情，只是说她生病了，最近要住院休息。老汤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眉毛始终皱着，还动不动调整自己眼镜的位置，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老汤心理压力肯定巨大。
“我听说郑玲玲是从窗户上跳下来的”，女生的消息一向很灵通，等老汤走后，班级里有人开始讨论。
“会不会是她压力太大了？清明假期回来后我觉得玲玲姐话都变得更少了”
“不会吧，玲玲姐很乐天的，我觉得她笑起来很可爱可亲”
陈默并没有看到中午的事情，周边几个也是，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讨论这个事。
陈默习惯性的从背后拿到小纸条，打开一看，“你还好吗？”
陈默有点不知所以，“好啊，怎么会这么问？”
“我听说玲玲姐就是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
“不会吧？？？”陈默写了三个问号。
“我也挺担心你的”
“担心我压力太大，也出问题？”
“嗯，你这么拼命学习，有时候我看你的背影，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你身上”
“我虽然属猴子，可我不是孙悟空哇”
看着陈默的回复，韩一丹知道陈默此时很放松。“真没压力？”
“肯定有啊，都说有生皆苦，但谁不是在尘世中挣扎呢。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哪里不是苦海，哪里又有真的彼岸呢。人从出生开始，只有在少不知事时是真的无忧无虑，其余几十年不都在品尝生活的酸甜苦辣吗。丹丹你安心啦，我真的没问题，我也知道学习苦学习累，可你就是我的甜我的辣，让我在这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未来。你也要加油，希望你每天开心快乐。”陈默换了一张纸，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字，还在结尾画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在你的眼里，原来真的是有生皆苦，苦海无边呢，你到底经历过什么。”韩一丹并没有再给陈默传纸条，她脸上有着一丝忧虑，心中也是暗自神伤。她是看到了陈默文字中的安慰之意，也看到了那个笑脸。
是啊，陈默的脸上基本都会一直挂着笑容，也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和同学相处的也很和睦，从没见他和谁发生矛盾。可只要是能看到他独自走在校园里时，她能隐隐的感受到他内心的寂寥和悲伤。韩一丹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陈默，他和人在一起时，就像阳光，让每个人都觉得温暖，亲切。可又有谁知道，陈默独行时，那孤独的身影，又暗又长。
韩一丹拍了拍陈默，陈默回头。
“咋啦？”
果然，陈默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真切。
“我想看看你”韩一丹说的很轻声。
“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害羞的脸红”陈默扬起的眉毛和嘴角告诉韩一丹他很开心。
“呆子”韩一丹心安了。
酸甜苦辣咸，既是生活，也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