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短暂
冬天的夜晚来的总是那么早，也总是那么静谧，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自从昨天下午回到家后，陈默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全身心的投入到给韩一丹补课的准备工作中。他坐在书桌前，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教材和笔记，手指不停地在纸上比划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一些关键知识点。他全神贯注的研究着课堂笔记，仔细思考每一个环节的讲解方式和重点难点。为了能够让韩一丹更好的理解和掌握知识，他不断的调整和完善自己的教学计划，力求简单易懂。
陈默觉得，语文是最难在短时间产生效果的，其次是英语，而数学是自己最想让她有提升的一个学科，所以早在学校放假前自己就已经让她将最近所有的数学试卷交给自己，从她得分和失分两个方面入手来寻找突破口，以便在有限的时间里得到尽可能的多的提升。从高一以来，小娘子的成绩其实都还算稳定，基本都在班级中游徘徊，这也算是她的一个优势，说明她会做的都能做对。可迟迟不能有所进步，也足以证明她在学习能力和刻苦程度上还有所欠缺。尤其是刻苦程度方面，从语文和英语两个科目的卷面答题就能看出来，这两个都需要平时的积累和琢磨，可她老是在古诗词的理解填写和相似介词的判断运用上失分，这是不应该的。
陈默摘下了眼镜，疲惫不堪的靠在了椅子上，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要爆炸一般发胀难受，他终于体验了一回老师们备课时的艰辛和烦躁。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之情。他很后悔，为何自己当初没有在高一的时候就带着她一同努力学习，而非要等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才最终付诸实践。对于自身能力的认知，陈默心知肚明。他深知所谓给小娘子补课，更多的是营造一种良好的学习氛围，给予她更多的动力而已。当遇到疑惑不解之处时，也可以及时为她解答问题，提供帮助。至于能给小娘子多少帮助和提升，他心里也没底。
然而，陈默的疲惫感远不止如此。尽管期末考试的成绩尚可，但一想到后天即将开始的补课，一直持续到小年夜才会结束，他真的感到无力吐槽。他认真的回忆着高中时期的每一个寒暑假，似乎自己几乎没有真正的享受过假期，更别提与家人长时间的相聚了。学习的压力和对进步的渴望如影随形，始终紧紧的缠绕着他，包裹着他。
“咚”“咚”
“小默”，父亲敲门后，打开了房门。
“老爸还没睡呢？”
陈默合上补课的计划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才是硬仗”，父亲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不舍。
“没事，晚上这么安静，正当利于思考，我早上晚点起床就好了”，陈默憨憨的笑了笑。
“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你们同学间有没有交流下营养品的事情？”
“我现在吃的已经够多了吧？算上蛋白粉的话，一天要吃五六样呢”平心而论，陈默对这类可能属于“智商税”的产品持保留态度。
然而，他并未意识到的是，自初一至今，他已食用了将近六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他平时患感冒和生病的频率明显低于常人，身高也明显远超父亲和爷爷，在家族中位居第三，仅次于小爷爷和小叔叔。
“在家也别忘了吃，这些东西要坚持下去才有效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陈默实在有些无力吐槽，这父爱着实过于沉重，明明都已经这么晚了，父亲居然还硬是拉着自己聊了一个多小时，说好的让自己好好休息的呢？
关掉空调，陈默钻进了被窝，他不喜欢那种满屋子都是暖气的感觉，这会让呼吸变得不顺畅。而为了能够更自由自在的睡觉，他又选择了裸睡，这一般是只有在冬天、只有在家时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闭上眼睛，陈默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各种画面，他有些心绪不定，不知是因为父亲太唠叨了，还是因为自己用脑过度。今天晚上时，他再次将小方格涂黑了一格，仔细的盘算了剩余的时间，距离六月七日的高考，还仅剩最后的127天，真的已经能看到终点线了。按照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下，自己应该对想要报考的大学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可是，对于自己一直热衷的师范类院校和军校，陈默始终举棋不定，父亲之前似乎也并不着急，直到今天晚上才终于提到了这个话题。
理想与现实之间，大家与小家之中，究竟是应该如同小爷爷一般保家卫国、光宗耀祖，还是追随母亲的步伐醉心教育、深耕事业呢？陈默心中犹豫不决，始终未能下定决心。他亦不知该如何取舍，如何权衡其中利弊。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有些羡慕起那些妈宝男来。他们无需为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忧心忡忡，因为他们的人生道路早已被家人所规划好，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前进。
终究是疲惫和困倦占据了上风，陈默在一阵思绪翻滚之后，还是静静的睡着了，呈大字型的睡着了。
其实，冬天的早晨也是很安静的，即便是再早起的鸟儿也找不到可口的虫儿，无非就是在电线杆上蹦跳几下热热身，连叫唤两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默迷迷糊糊的将两条手臂缩入被窝中，或许是睡得太热了，才会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将手臂暴露在外面。感受到房间里的寒冷，陈默又将头埋进了被窝，像是在母胎里的婴儿一般，让自己被柔软的冬被包裹着。可强烈的尿意，又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温暖的被窝。
“老爸？”“老爸？”
陈默试探着喊了两声，在确定家里没人之后，便光着大腚跑去了卫生间。像这种事情，陈默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尤其是在夏天洗过澡以后，因为时不时忘记准备干净的内裤，他会在擦干身体后，光着身子回到房间。
“嘶，好冷啊”，陈默摩挲着双臂，一路小跑跳进了被窝。
“阿秋！”“阿秋！”
在被窝里，陈默一连打了两个喷嚏，身体向他提出了抗议。他有些后悔了，应该披上睡衣再去卫生间的。
而再次回到被窝的陈默，已经完全被冻清醒了，整个人毫无睡意，任他如何翻身打滚都无法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许多年前，这张床应该是陈默最亲密的伙伴，它几乎每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陪着陈默。但自从陈默上了初中，它就只能期待着他的周末和假期了，跟他的距离也疏远了。而等陈默到了高中以后，这种最亲密伙伴的称号早已被摘除，不仅一年到头很少再见到陈默，连陈默在床上的休息时间也大大减少了。
可是，即便如此，陈默也依旧将赖床坚持到了奶奶的到来，过了今天早上，再想睡到这张床上了就要间隔半个月了。
或许是心疼自己的孙子，或许是今天的户外依旧寒冷，奶奶抱着一个电饭煲就上楼了。
“哎呀！奶奶你这是干啥，我下楼吃多好啊。”
见到奶奶这副阵仗，陈默立马赤裸着上身坐了起来，当然，内裤早就在睡醒后就穿起来了。
“赶紧穿衣服！当心冻感冒！”奶奶可完全没理会陈默的抱怨，只是一个劲的唠叨着他的睡觉习惯，要求他注意保暖。
在奶奶的严厉目光下，陈默全副武装后才终于下床了。
“奶奶，今天早饭吃啥吃？”
奶奶笑呵呵的打开了电饭煲的盖子，“咸汤团子！我还给你放了排骨在里面。”
陈默心里自是满满的感动，可他又发现了一件事，用双手向着奶奶比划了下吃饭的动作。
“怎么了头头？”
“奶奶，碗筷勺呢？我用手进去捞吗？”陈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奶奶似乎开始上年纪了，偶尔会有些忘事了。
奶奶拍了下大腿，“你等等，我已经拿来了，就在厨房间桌上。”
“我去，你别动”，说完陈默便跑下了楼。
虽然奶奶的做菜厨艺水平上不了台面，可她对于需要手工活动传统美食，还是相对比较擅长的。馄饨、粽子、烧饼、团子、春卷、年糕等等，没有一个是奶奶不会做的，不会烧的。
今天的早饭，是祖孙两人一起在陈默的房间里吃的，奶奶做的咸汤团子里放了三种馅料的团子，白色圆坨坨的是青菜馅、白色圆坨尖顶的是萝卜丝馅，绿色圆坨坨的是豆沙馅。虽然陈默早上的食欲说不上好，可他还是顶着反胃酸的风险，久违的吃了三个团子，其中两个是萝卜丝的，一个是豆沙的，青而菜馅的团子、包子之类向来都不是他的菜。
奶奶虽然做事很磨叽，是个典型的慢性子，可陈默从来不觉得她烦，更不觉得她唠叨，自己能陪奶奶的时间真的有限，祖孙两人能在吃早饭期间短暂的闲聊一会，已是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