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元旦节后，瑾瑾孕期进入26周，孕肚已经很明显了，除了行动迟缓些，她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任何变化！陆母执意要瑾瑾把手续转到恒力旗下的私人医院，说团队是自己人，放心。在新的环境第一次做完产检，医生就对小两口笑得灿烂，“一切正常，你们母亲应该放心了！”
瑾瑾扭头看一眼陆宇程，对他撇撇嘴，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放心的不止是检查结果吧？”
陆宇程轻笑一下，转头对医生认真道，“我们俩从来没关心过性别，只要母体和孩子都健康就行了！”
医生马上明白了意思，“嗯，都很健康！”
等瑾瑾和陆宇程走出办公室，医生马上给陆母打去电话，“放心吧，很健康！”顿了顿，又笑道，“宇程不让我说性别，你别为难我！”
陆母听笑了，“这俩孩子！我只是想提前准备礼物！算了，健康就好！”
坐上车，瑾瑾拉下遮阳板，对镜子照了照，“你回学校吗？我陪你去！”
陆宇程有些惊讶，“哟，我今天是做了什么，这么得宠？小辛总放下工作陪我？”
瑾瑾扭头对陆宇程展示着“看破不说破”的精明，“哼，检讨一下自己最近表现怎么样，需要我守着你吧！”
陆宇程扭头疑惑看瑾瑾一眼，莞尔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那就守着，要看紧了！”
瑾瑾翻个白眼摇摇头，“你知道男人最愚蠢的行为是什么吗？”
陆宇程好奇轻笑，“愿闻其详！”
瑾瑾扭头恨一眼陆宇程，“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其实早就千疮百孔！”
陆宇程被逗笑，“其实跟你这样拉扯挺有意思的，我只是怕你真的走心了，影响心情！不要故弄玄虚了，有什么怀疑，我听听能不能解释！”
瑾瑾打开包，拿出一摞纸放在腿上，“上海红吟传媒！”
陆宇程皱眉想了想，扭头看一眼瑾瑾腿上的纸张，趁着红灯拿起一张仔细看着，是自己的信用卡明细，他有些微惊地抬抬眉，扭头看瑾瑾正在审视地盯着自己，快速扫一眼，看到这家“上海红吟传媒”，连续一大段，都是自己对这家公司的支出。绿灯亮了，陆宇程看一眼时间，把车驶进辅路，找了个路边车位停下。他抬手挠挠眉毛，又抠抠前额，正在组织语言，瑾瑾先一步开口，“查你的交易明细是我不对，但你应该反省我的行为触发，是不是你自己表现异常！还有，去医院的路上，我查了这家公司，主营业务是网红孵化！我很好奇，什么主播让你这么流连忘返？”
陆宇程咬唇笑了，“先问句题外话，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表现异常的？”
瑾瑾皱皱眉，“这个重要吗？”
陆宇程抬眼想了想，“也不是那么重要！”说着，拿过瑾瑾腿上的明细，大概翻了翻，把纸还回去，重新点燃车，开上主路，“这件事可以聊，解释都算不上！但我得评估你对这件事情的后期反应，我不想你现阶段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瑾瑾拍拍胸口，“看不起谁呢？多大的事情，你倒是来刺激一下我啊！”
陆宇程又想了想，拉过瑾瑾的手，认真地把从满满那儿听到的外公孙女儿的事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包括辛旗，全全和满满的态度，“这个上海红吟就是她现在供职的公司，我了解过，是经纪合同，公司提成比例比较大，所以，我和全哥每个月打赏就多一些！现阶段，除了你和妈咪，应该大家都知道了！”
车开进学校，陆宇程停好，扭头看瑾瑾陷在持续沉默中，他揉揉瑾瑾的头发，“是跟我走，还是自己待会儿？”
瑾瑾回过神，把手机递给陆宇程，“我看看她，你不用管我，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陆宇程接过手机，给瑾瑾找到女孩的社交平台，降下一半车窗，把出门就备好的餐食放在仪表台上，“吃的喝的给你备好了，这里离卫生间也很近，我先去忙，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又揉揉瑾瑾的头发，“自己想不明白，跟大嫂聊也可以！绝对不能影响心情！”
瑾瑾刷着手机没有抬头，敷衍应下让陆宇程快走。她看了一些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发在社交平台上的视频，有感慨，也有心痛，在她去河南和山东之前，因为从小环境优渥，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太大的贫富差距，初到农村的各种不适，到后来自己也明白了，是环境和教育背景决定的，她改变不了，学会了接受和融入。瑾瑾抬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给江莱打了个电话，情绪很低落，“大嫂，有时间聊聊吗？”
江莱马上放下工作，心都紧了，“你怎么了？今天不是产检吗？”
瑾瑾摇摇头，眼泪掉下来，“不是产检的问题，我和宝宝都很健康！我刚刚知道了那个妹妹的事情，心里很难受！”
江莱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抱怨一句，“陆宇程怎么想的？怎么能现在跟你说呢？”
瑾瑾含泪笑了笑，“再不说，他可能解释不清楚了！我是想问你，你觉得全哥和满哥对吗？你看到这个妹妹的社交平台了吗？她才18岁！”
江莱吸了口气，也认同地点点头，“嗯，我跟闵全全探讨过，可能这是性别思维的差异！理性来说，他和辛满满的决定没有问题，是我们太感性了！”
瑾瑾扯张纸擦了眼泪，“大嫂，我想帮帮她！至少帮她换一份体面点的工作！”
江莱沉默半晌才开口，“妹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既然知道了，我们可以再开个会商量一下！不要着急，好不好？”
瑾瑾点点头，“嗯，我会跟爸爸再聊聊！”
挂了电话，瑾瑾重新拉了个只有全全和满满的群，发起群聊，看两个哥哥几乎同时接通，瑾瑾怒目瞪着他们，“凉薄！”
全全和满满都懵了，“你今天不是产检吗？还顺利吗？”
瑾瑾继续皱眉盯着两个人，“收起你们这些伪善的关心！我很好！”
全全和满满更是一头雾水，“是谁惹了你，需要你专门建个群把气撒在我们身上？陆宇程呢？”
瑾瑾翻个白眼，严肃道，“闵全全，辛满满！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有个表妹，好歹有血缘关系，如果让妈咪知道你们俩在爸爸那儿扼杀了她侄女儿的可能性，我都不敢想妈咪对你们多失望！”
全全和满满都明白了，“陆宇程做事不像那么没交代啊？说了事情，不拿结果的？”
瑾瑾怒目恨一眼两人，“你们不管她，我管！”
全全站起身走出实验室，“谁说不管了？我现在除了养行之和老辛，还得养她，压力很大！”
满满认同地点头，“我少养个孩子，但我收入低啊！”
瑾瑾正声道，“给钱就行了吗？长贫难顾，你们不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满满马上否认，“妹妹，注意措辞！给钱性质就变了，她是在凭本事，从我们这儿挣钱！就她的直播内容，男人愿意花钱，是双方你情我愿的！”
瑾瑾蹙紧眉头，“辛满满！你什么时候这么下流又没底线了？那个是你妹妹！你自己觉得这话应该说吗？”
满满仰脖子眨眨眼，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门，“瑾瑾，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希望你理智也清醒地看待这个问题！平台都没查封的内容，说明在法规之上，她赚的是合法的钱。你可以说擦边，但因为市场有需求，买卖才能形成，双方都没意见，你作为三方，这么激动干什么？”
瑾瑾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闵全全，你也这样认为吗？她这个职业，好听一点叫主播，直白来说，就是提供色情的视觉和听觉服务！她才18岁！”
全全为难地看一眼瑾瑾，“不如这样，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我和满哥都在上班，你如果能忍忍，就忍到明天，叫辛满满回来，我们坐下聊？”
瑾瑾直接挂了视频，一时不知道怎么排解情绪，拉开车门，下车做着深呼吸。满满看视频被突然挂断，给陆宇程发了个信息:“你老婆随时要发飙，珍重！”
全全也想了想，给陆宇程发了个信息:“能安抚就拖到明天，能力确实有限再来求救！”
瑾瑾调整好呼吸，抓起手机给辛旗打了个电话，“爸爸，你和妈咪在一起吗？”
“在啊，祖宅花园的土，尹潇早上找人送来了，我和妈咪正在逛花鸟市场！”辛旗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瑾瑾吞了话，“哦，那你们慢慢选！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产检结束了，一切正常！我和宝宝都很健康！”
闵慧的声音传来，“妹妹，我们看了就知道你们很健康！我看北京在持续降雪，要注意保暖！”
瑾瑾挤出一抹笑，“嗯，知道！妈咪，你们都回去快一个月了，我想你们了！”
闵慧笑得明媚，“再等等，祖宅这边，我和爸爸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瑾瑾委屈地瘪瘪嘴，“好吧～！”看陆宇程走过来，瑾瑾挂了电话，“等你们！”
陆宇程走近搂过瑾瑾，“外衣都不穿，不冷吗？”
瑾瑾马上换了脸色，推开陆宇程拉开车门，“别碰我！你们都一样，没有心！”
陆宇程帮瑾瑾关了车门，坐进驾驶室，看仪表台上的东西纹丝未动，抬手整理了放回后座，玩笑道，“谁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讨回来？”
瑾瑾恨一眼陆宇程，“全哥和满哥没跟你说？你们不是联系紧密吗？他们俩都惹了我，你去讨啊！”说着，就伸手在陆宇程身上找手机，“现在就讨，我听听你们到底有多理智！”
陆宇程接过手机，笑拉过瑾瑾的手，“小辛总，做个交易，找个地方，你陪我吃饭，我陪你聊天？”
瑾瑾没有回应，陆宇程径直把车开去一家餐馆，带瑾瑾进了包间，复又把她的营养餐放在她面前，“想了那么久，想怎么做？”
瑾瑾推开面前的食盒，“我想帮她！至少帮她找份体面的工作！”
陆宇程把食盒摆回瑾瑾面前，用叉子叉了喂在她嘴边，“什么是体面？”
瑾瑾张嘴吃了东西，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陆宇程！青春是用来享受的，不是作为条件，用来交换的！”
陆宇程认可地点头，“所以呢？什么是体面的工作？”
瑾瑾不假思索又吃了一口喂在嘴边的食物，“能站在阳光下，面对所有人的！”说完，自己拿过叉子，在食盒里找水果。
陆宇程轻笑笑，一直盯着瑾瑾，“她现在这份工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瑾瑾不可思议地盯着陆宇程，“你觉得没问题？”想了想，补充一句，“或者说，你作为男人，所以觉得没问题？”
陆宇程认真道，“存在即是合理！你如果愿意，晚上可以看看她的直播，在线人数不少，这份行业，是市场驱动，无关性别，就行业来说，肯定没有问题！女性通过低俗地卖弄去取悦男性，从而获得报酬！”说着，轻笑讨教，“那换个角度呢？你能接受男性通过卖弄取悦你吗？比如，你对男模这个行业，有没有那么深的成见？”
瑾瑾看一眼陆宇程，举起叉子强调，“只是探讨，不要上升！我当然没有成见！好看的皮囊，听话还周到的服务，我愿意买单！”
陆宇程轻笑点头，“那就对了嘛！都是凭本事赚钱，无非是你认为的体面是教育的结果，而他们是利用与身俱来的外形优势！”
瑾瑾皱皱眉，“但那个人是我妹妹，只要我们愿意，可以给她很好的教育环境，让她重新选择，重新开始！但是闵全全和辛满满，他们居然可以狠心地剥夺别人的机会！”
陆宇程犯难地揉揉睛明穴，“瑾瑾，我如果说我也认同他们的做法，你怎么想？”
瑾瑾放下叉子，恨恨一句，“男人都凉薄！”
陆宇程没有否认，复又认真道，“你可以善良，我也希望你内心永远有这份善良！但是我们不了解她的背景，不知道她的成长环境，不能理解她想要的生活！可以给机会，但谁又知道，对她来说机会是什么？不管多少，你们都有血缘关系，让她知道甚至看到你们的生活，她会开心还是嫉妒，思想正向还是扭曲，这些谁都不知道！你所谓的体面工作，对她来说可能降低了收入，缺少了异性的关注，减少了她或许想要攀上高枝的可能性，这些种种如果成立，会让她认为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这是认知问题，如果要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确实已经晚了！不是每个女性都跟你一样，自己有坚定的想法！说得再直接一点，换一个跟你有相同家庭背景的人，他们也不敢随便跟我的父母叫板说，陆家和恒力什么都不是！这绝对不是在物化女性，我只是在跟你探讨事实！”
瑾瑾双手抱在胸前，闭眼靠在椅背上，良久地沉默。服务员把陆宇程的餐端上桌，他夹了块牛肉递到瑾瑾嘴边，“张嘴！”
瑾瑾张嘴咬下筷子，“你们都不试一下，凭什么这么判断一个人？”
陆宇程点点头，“我知道很不公平！但我们都相信自己的直观感觉！”
瑾瑾虚掩着睁开一只眼睛，“像女人的第六感？”
陆宇程被逗笑，“算是吧！”
瑾瑾又闭眼摇头，“偏见！”
陆宇程把牛肉全挑进瑾瑾的食盒，拉她起来继续吃饭，“再陪我吃点！你不能客观看待这个问题，因为你知道了她跟你有点血缘关系！早上质问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瑾瑾坐直身体，重新拿起叉子恨一眼陆宇程，陆宇程继续笑道，“我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前几天晚上我去直播间打赏，被你看到了！辛闵瑾瑾，你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调查途径，就没想过我以后真有什么，会不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瑾瑾对陆宇程翻个白眼，“那是调查吗？只是简单地取了个证而已！”
陆宇程点点头，“小辛总这方面业务很生疏啊！事情都发生三个月多了，你流水只打一个月的，前后都不串联起来查一查？”
瑾瑾搭手在陆宇程手上，叉了一堆食物塞进他嘴里，“谢谢提醒！下次我会精进的！”说着，放开陆宇程的手，给他递了张纸，“我不知道就算了！但现在知道了，我是真想做点什么！”
陆宇程包了满口食物，慢慢吞咽完才道，“再想想吧，如果方案可行，我可以去做！”
瑾瑾扭头盯着陆宇程，抬手帮他擦擦嘴角，“好可惜啊，才18岁！我可以理解同人不同命，这种时候也只会感激爸爸和妈咪给我创造的一切！但想着她这层关系，就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说着，提起精神，“要不明天跟全哥和满哥商量一下，想个方法，不暴露身份，我们先试试，判断一下她到底需要什么！”
陆宇程看瑾瑾一片赤诚，不忍心伤害她，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可以！你只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们可以试给你看看！”
瑾瑾疑惑，“试给我看？”
陆宇程点点头，“不然呢？不是说了吗？我们相信自己的感觉！”
瑾瑾不屑地翻个白眼，“我们家的儿女，自有骨气！我就希望她重重地打你们的脸！让你们羞愧难当！”
陆宇程认同地点头，“如果是这样，即便被打了脸，我们都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