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洞里夜话
苍穹如墨,没有一点星光,就如同被一块黑布盖住了天穹,漆黑一片,还飘着小雨。苏宸策马狂奔,在疲于奔命,他不知这是通向哪里,甚至已经偏离了官道,不知去往何处。“苏…大哥……”周嘉敏有气无力地轻唤了一声。苏宸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被追上的!”“我……我中箭了。”周嘉敏气若游丝,已经挺不住了,软倒在他的怀内。方才冲出突围的时候,乱箭飞射,苏宸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但是也有漏掉的,射在了周嘉敏的身上。苏宸闻言,心头一惊,赶紧问道:“哪里中箭了?”他一边询问,一手忍不住摸向了周嘉敏的身子,率先触摸她的心窝和胸口,这里属于要害,一旦中箭基本没救了。苏宸的大手覆盖之下,除了某团柔软之外,并没有发现箭矢,随后又摸向了腹部,也没有箭矢,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在肩头!”周嘉敏本来要昏迷了,但是被苏宸这么一阵乱摸,脸颊羞红,竟然再次凝聚了几分气力。苏宸终于找到了周嘉敏中箭的地方,在左侧肩胛骨处,中了弩箭。“再忍一忍,这个受伤位置只伤筋骨,不会殃及生命,我带你找个地方疗伤。”苏宸沉思了一下,想到了一计,拐过一个弯路后,赶紧停住了马匹,抱着周嘉敏跳下马背,然后在马股后削了一刀,坐骑吃痛,嘶鸣一声,继续向前狂奔而去。他则抱起了嘉敏,进入山林一个羊肠小道中。由于夜色太黑,后面的刺客,没有注意到异常,只听着马蹄声在前面还响着,于是继续追击。苏宸抱着周嘉敏,徒步跋涉,走在山林之中,此时二人身上都被雨水淋湿,肌肤贴紧,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我们暂时甩开了刺客,先找个山洞避雨,然后给你止血疗伤。”周嘉敏闻言轻轻点头,身子十分疼痛,打小锦衣玉食的她,何曾吃过这等苦楚!泪珠打转,已经哭了两次,幸亏被苏宸这样照顾,舍命相救,脱离了生死威胁,心情这才好转一些。她双手搂着苏宸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感受他身上散发的一股阳刚男子气息,有一股说不出的心悸感觉。这跟文弱书生的气质不同,以前周嘉敏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才情奇高、文采无双的大才子,就如同状元郎、苏宸、皇姐夫这个类型的读书人,具体是谁,并没有一个准确轮廓,反正要有足够才学。但此刻,她心中的那个模糊轮廓在一点点清晰和凝聚,她喜欢文武全才,既懂医术,又懂格物的全能才子,就如同苏宸这般!逃行了片刻,在山林中穿梭,雨水已经很小了,雾气朦胧凝聚,像是一团团鬼雾一般。一些狼嚎声音此起彼伏,吓得周嘉敏紧紧搂住了苏宸,把头埋的更深了,肌肤贴的更紧了。苏宸习武之后,胆子变大许多,腰间束带内斜插着环首刀,抱着佳人继续前行,尽管夜色仍然很黑,但在黑夜中待久了,眼眸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隐约能够辨识树木、灌丛、山体、坑洞等,不至于被绊倒。“前面的山体,应该有个山洞,我们寻找一个地方歇脚躲避。”苏宸轻叹,他双臂已经酸麻,快抱不住了。终于,在苍茫夜色之下,找到了一处山洞,像是熊瞎子的洞穴。苏宸把周嘉敏放在洞口,自己先钻入进去,打开火折子,一手拿着环首刀,小心翼翼探索一番,发现里面并没有野生动物在,或许被狩猎者捕杀了,暂时不属于谁的领地,免去苏宸一番争斗了。“里面没有发现野兽栖居,咱们在这里躲避一下。”“嗯,我听苏大哥的。”周嘉敏有气无力地说。苏宸把她横腰抱起来,进入了这个狭长的山洞,里面并不深,只有四五丈的长度,光线更加黑暗。火折子只能点亮片刻,无法持久,所以,苏宸还是出去捡来了一些木柴,又找大片树枝挡在洞口遮住火光,然后点燃了一小堆篝火,开始为周嘉敏动外科手术。虽然药箱没有携带,但他随身佩戴的腰间行囊,有小剂量的药瓶,里面装的都是消炎药、止血药、解毒药等,出门在外,处处凶险,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苏宸没有忘记老乞丐这句至理名言。故而,苏宸把一些重要的药品,都会额外装在小瓶内,随身携带一份,关键时候好自救,此时看来,这个做法非常明智。“先服下这颗药丸,有迷醉功效。”这是苏宸用乌草、当归、白芷、菖蒲混合制作了麻肺丹,跟华佗的麻沸散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古代医生用于麻醉,做外科手术和取箭头时所用。周嘉敏依言服下,躺在苏宸怀内,这一刻,她不感到害怕了,因为想到苏宸的医术,她心中便理所当然觉得自己不会有事的。借着火光,苏宸脱掉了周嘉敏的外衫,然后扯开肩胛骨处的内衫,露出伤口的皮肤位置。苏宸将手术刀取出,用雨水淋湿的衣衫擦拭赶紧上面的血迹,然后用小瓶内装的酒精消毒杀菌后,要挖出箭头。“忍着一些,很快就好!”周嘉敏微微点头,嘴里咬着一块布带,免得一会疼得喊出来,或是咬到自己舌头。苏宸估摸着麻肺丹应该有效果了,便手起刀落,认真挑弄弩箭的箭头,这种箭头都带着钩刺,如果直接用力拔出,肯定会撤掉一块肉,导致血肉模糊,落疤不说,主要面积受损过大,容易造成伤口发炎。“呜呜呜——”周嘉敏想要挣扎,倒是身子被苏宸半个身子压住,不让她乱动,手上加快了动作,顷刻之间,箭头被顺利挑出来,然后赶紧用酒精杀毒伤口,再敷上了三七止血药,进行伤口包扎。但周嘉敏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了,暂时昏迷不醒,小脸惨白,满脸都是冷汗和泪珠。苏宸看着小妮子这般楚楚可怜的面颊,心中怜意大生,俯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叹息道:“抱歉,这次应该是我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