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沉重的送别
“老公，你是真心想让娜塔莎住到我们这里来吗？”
“当然是真心，你以为我是客套啵。反正这么多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多来一些人，既可承担一部分房租，关键是人多热闹。”
“我听明春说，娜塔莎住她姑妈家，是不要钱的。”
“那她肯定不会来啦。”
“老公，你很希望她来啵。”
“是啊，你不觉得有娜塔莎在，气氛就不一样。再说，张明春那么喜欢她，给他俩多创造一些机会，不好吗？”
吴姗扭过身去，便不再说话。
刘鑫从枕头边摸出一本书，翻到折过的地方，看了起来。这已成为他的习惯，每每睡觉前，都要看上一两小时间的书，既是增加自己的学识，也是为了平复自己浮躁的心境，远离白天的烦扰，让自己静下来，也有助睡眠。
这里的院落，远离繁华的闹市、喧嚣的街道，显得格外静谧，落叶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急促的电话声响声，
“刘哥，我们订了明天的机票。”
“好，我来送你们。小萍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她一直在大喊大叫，摔东西，撕被子，才消停，睡下了。”
刘鑫听到了于鹏无奈、痛苦的声音。
他很同情于鹏，这个跟他一样的农民的孩子，到城里讨生活，既无一技之长，又无人脉，仅凭一己之善良和使不完的蛮力，帮忖着李小萍打理生意。李小萍对他时好时坏，呼来唤去，他从无怨言。现在李小萍那样了，他日日夜夜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他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可想而知是多么沉甸甸的。
“于鹏，你要好好安抚她的情绪，耐心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哥，谢谢你。”
清晨，刘鑫约上张明春驱车直奔医院。
“小萍，我们来送你。”
李小萍费力坐起来。
“刘哥，明春，你们费心啦，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小萍，你回国后，我就把你的钱汇给你。”
“刘哥，你办厂需要钱，你先用着。”
“那怎么行，你这个是救命钱。关于你的摊位，还有仓库里的存货，我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谢谢哥。”
刘鑫叫张明春弄个推车来，于鹏连忙说我陪他去。
“小萍，我们都搬到一个小院里去了，想不想去看看？”
刘鑫还想挽留他们。
“刘哥，不了。我连累了大家，对不起。代我向吴姐说一声。”
刘鑫看她是死了心，那么坚决，或许这里是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再劝，已无意义。
刘鑫抱着李小萍的头，张明春抬脚，于鹏抱腰，三个大男人才把她从床上挪到推车上，看来少一个人把她都没有办法。
难题出现了，怎么把她弄上汽车呢。刘鑫围着汽车打转。
”先让小萍的头进去，于鹏你在那边拉，明春，我们俩攥住床单，把她送进去，来，一、二三，起。”
李小萍瞅着三个男人，那么尽心费力，禁不住嘻嘻笑出声。
他们总算把李小萍放在车里，看李小萍一乐，也跟着笑了。这是一种自发的，善行之后的喜悦。
“出发。”
刘鑫回身瞥了一眼大家，心情畅快地一拍方向盘，前往机场。
更大的难题又出现了，如何把李小萍弄上飞机呢？从停车场到候机厅，一马平川，一路抬着应该问题不大。但登上三十多级的飞机舷梯，恐怕就不是容易之事。
他们把李小萍放在候机厅的长椅上。三个男人聚在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商议出结果。
刘鑫很着急。
“还有多少时间？”
于鹏告诉他，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但检票会提前半小时。
时间逼人，他们依旧一筹莫展。
他们望着刘鑫，等着他拿主意。
“干脆，我背她上去。”
张明春疑虑不安。
“哥，二百多斤，你背得动吗？”
“你们两人帮我，我们试一下。”
刘鑫蹲在地上，他们两人把李小萍扶起，放在他背上。
刘鑫长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只觉双腿打颤，立不起来。
再来！
刘鑫使出全身的劲，猛然一挺，身子向前趔趄，一条腿跪在地上。李小萍重重地压在他身上，像一块巨石似的，他喘不出气，脸憋得通红。
“你们俩个帮忙提一下，一、二、三。”
终于站起来了！
双腿颤颤巍巍，身子摇摇晃晃。
“快，快，扶到椅子上。”
刘鑫摆摆了头，有些事并不是光有一腔热情就能成的。
力不从心啊。
“小萍，看来你是走不成了。你刚才也看到了，平地都这样，莫说上飞机。人不留人天留人啦。”
“刘哥，求你啦，想想办法，我想回家。”
李小萍近乎是哀求，刘鑫也是茫然无措。
怎么办呢？
只能求救机场方面。
刘鑫带着张明春找到服务台，说了半天，对方一脸懵。
张明春急中生智，何不找警察呢。他清楚国内一遇困难要么打110，要么直接找警察，常常迎刃而解。
“哥，警察。”
“警察怎么啦？”
“找警察呀。”
他们环顾四周，看见前方一个警察，撒腿就跑了过去。
刘鑫这回变机敏了，不再跟吉尔吉斯人细说，直接把一百美金往警察兜里一塞，拽着警察朝李小萍走去。
稍带比划，警察就明白了。警察也比划着，意思是你们等会。很快，警察带来两个着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
刘鑫信奉一条，语言不通时，美元是通的。他掏出二百美金，涎着脸嘻嘻笑，嘴里嘟嘟囔囔，“谢谢，谢谢”，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
工作人员拉了拉裹在李小萍身上的床单，刘鑫马上意识到是叫他们抬起李小萍跟看他们走。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没有通过窄窄的检票口，而是走员工通道，到了飞机跟前。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开来大型升降车。
他们把李小萍放在升降车上，另一个工作人员和于鹏站在她的旁边。升降机缓缓上升，到了舱门口，飞机里的人一起帮着于鹏把李小萍抬进了舱内。
刘鑫仰望着李小萍上了飞机，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他扬起手，带着祝福的心愿，与李小萍、于鹏挥手告别。
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