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夜无眠的等待

    李小萍送进急疹所，医生给她检查，护士用纱布蘸着酒精擦拭她伤口上的血迹。

    诊室门口，张明春问蹲在地上的于鹏。

    “你带钱了吗？”

    于鹏摇摇头，站了起来。

    “钱在李小萍那里。”

    “那我先跟你去取一些钱。”

    “好，谢你，明春。”

    张明春正要走，于鹏想起来，钱在小萍裤子内荷包里。

    于鹏走进去，被医生赶出来，随后一个女护士关上诊室大门。

    于鹏踮脚朝里瞄了眼，医生正在脱李小萍身上衣服，随手扔在地上。

    过了会，医生开门出来，用吉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他们两人一脸懵。医生招了下手，张明春快步跟了过去。

    张明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上面全是吉文。

    因为上次娜塔莎生病，他清楚医生开的单子，多半是药单，需要照单去抓药的，

    现在已是后半夜，医院静寂得可怕。

    张明春又给黄欣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人家或许关机，正在梦乡里。为保险起见，张明春又发了条短信：十万火急，看到信息，立即前往医院。

    张明春把单子递给于鹏，于鹏瞟了一眼，天书似的。两个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束手无策。

    张明春安慰于鹏。

    “医生说什么，我们也不懂，也不知道单子上写了啥？要抓药，还得等天亮了再说。黄翻译现在也联系不上。”

    于鹏也是干着急，不停地搓着手。

    “咋办，咋办……”

    急诊室门开了，医生走了，护士也走了。

    李小萍身上盖了块白布，露出个头。李小萍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那么孤单，那么凄凉，就像个死人似的被人扔在一边。

    医生不管，护士不管，没有人管她。

    于鹏冲进去，拾起地上李小萍的裤子，翻开内荷包，里面一沓美元。

    “明春，是不是没交钱？”

    “可能是没交钱，他们都不管了。你快去交钱。”

    于鹏到收费处窗口，伸进去好几张一百美元。人家只收了一张，还找回一大堆索姆（吉币）。他不解，怎么吉尔吉斯医院收费这么低吗？

    钱交了，还是等待，漫长的等待。

    “怎么回事？医生呢？我们交了钱的。”

    于鹏在走廊里大声嚷嚷。

    “你嚷什么，没用的。在这里，医生只管看病，就跟我们国家以前的郎中差不多。拿药要到专门的药店，现在药没买来，医生还不是干着急。慢慢等吧。”

    “这都什么事。”

    于鹏长叹一口气，他坐在诊室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头埋在两腿之问，时不时抬头，朝里边的李小萍瞟上一眼。

    张明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踱来踱去。

    车旭明赶来时，扯着嗓子。

    “谁他妈的，欺负到老子们头上。”

    张明春闻到车旭明满身浓重的酒气，责怪他。

    “车旭明，你怎么才来？”

    “跟柯拉斯喝酒去了。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回家去了，敲你们门，都不在，才赶来的。到底怎么啦？”

    张明春朝里一噜嘴。

    车旭明摇晃着走向李小萍，就要撩开盖在李小萍身上的白布。

    “李小萍，你惹了谁？别人下这么狠的手。”

    于鹏急忙跑过去，拽住他的手。

    “谁也没惹，遭抢劫了。”

    “什么人？”

    “听口音，当地人。”

    车旭明朝屋顶，嚷嚷：“医生，医生。医生在哪里？”

    张明春制止他。

    “你嚷什么。”

    张明春和于鹏拽着醉醺醺的车旭明到外面长椅上坐了下来。他俩一松手，车旭明就歪倒在长椅上。

    吴姗赶往医院的路上，依然惊魂未定。李小萍出的事，虽说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可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人，在这异国他乡，就算是亲人啦。亲不亲，故乡人嘛。哪能不相互照应一下，一方有难，总得伸出援手吧。其实，她和他们也不是太熟，完全是看在老公的面子，要不然，这半夜三更，自已何苦担惊受怕地还独自一人赶到医院去呢。

    “明春，怎么样？”

    “吴姐，还能怎么样，吉尔吉斯的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鹏连忙站起来，毕竟吴姗也是为他和李小萍而来。

    “吴姐，你来啦。”

    吴姗朝里边望了一眼，心里瑟瑟发抖，没敢进去，尽量挨着张明春坐了下来。

    “于鹏，你也不用太着急。医生开的单子呢？天一亮，我就去拿药。先等着吧。既然事发生了，你着急也无用。”

    张明春也一旁宽于鹏的心，“是的，是的。”

    几个中国年轻人，就像被人扔到一个荒岛上，尽管心在一处，可面对眼前的困境，无能为力，无所适从。

    唯有等待。

    等待天明，等待希望的曙光，照进沉寂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