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入乡随俗
柳浅浅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莞尔一笑，“就算失败了，廖大人也能保我全身而退，不是吗？”
诗忆最先看向廖大人，而后是简嬷嬷。
廖言被两人这么看着，神色不变，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马匹已经在外备好了。”
他如此，倒是让诗忆和简嬷嬷稍稍安了心。
柳浅浅也是收敛笑意，点了点头。
禹王殿的走道里早早的挂满了照亮的灯笼，禁军守在门口，一个个目光如炬，像是等候已久。
柳浅浅的脸颊上蒙着一张黑色的遮面，叫人看不清脸颊。
廖言见柳浅浅走了出去，自然就要跟上步子。
哪知孙公公一个侧步，挡住了廖言的步子，他笑眯眯的，轻声说道，“廖大人，皇贵妃娘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廖言脸上的表情略显意外。
孙公公语速很快，又是跟了一句，“皇上交代了，娘娘若是少了一根寒毛，还请廖大人提头来见。”
笑眯眯的表情，客客气气的话语，却是莫名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威慑。
诗忆和简嬷嬷站得远，没有听见孙公公的话，却是看见廖大人的眸光一下就凌厉了起来，甚至还蕴含着一股肃然。
孙公公上前的动作快，退开的动作更快，还跟了一句，“可别误了娘娘的事儿，廖大人还请快些跟上吧。”
廖言漠然的瞥了孙公公一眼，“这天底下，没有我廖言带不回来的人。”
话语中的轻蔑，却是让孙公公安了心，他微微低下了头。
柳浅浅没有感觉到身后的人，便是停了脚步，正巧看见廖言从屋里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柳浅浅勾了下嘴角，便是迈开了步子。
莫都统亲自骑着马，候在禹王殿的门口。
柳浅浅的动作昭然，没有避讳的意思。
不少藏匿在禹王殿门口的暗探都是瞧见了，只不过他们只瞧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为首的人是莫都统，其后的人看不真切，只当是暗卫罢了。
这两日进出的暗卫也是频繁，大多都是不认得的面孔，他们也没有过多留意。
柳浅浅在走出禹王殿时，慢了廖言半步，倒像是跟在他身后一般。
两人先后翻身上了马，柳浅浅多年没有骑马，习惯还在，只是技艺有些生疏了，坐上马背之后，马儿莫名的原地踱起步子，柳浅浅心下一乱，捏着缰绳的手稍稍湿润了一些。
廖言伸手，在柳浅浅那匹马的鼻环上轻轻一按，马儿踱步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柳浅浅定了心神，便是微微一笑，抬眼朝莫都统看过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莫都统得到示意，便是轻轻驾马跑了起来。
廖言紧随其后，而后是柳浅浅，还有一众禁军，都是随着莫都统的步子跑了起来。
夜色幂幂，山路崎岖。
“莫都统率禁军下山了，约莫五十人左右，随行的还有廖大人和一位暗卫。”
郑王爷听见下人的回报，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莫都统怎么想的，派轻骑骚扰流寇，嗤，哪知人不慌不乱，只当作是蚊虫叮咬了。”
“但凡是个上过沙场，有过厮杀经历的，都不会做出这等没头脑的事情。”
“莫都统怎么也是大胤第一勇士，没想到是个半吊子……”
郑王爷听见他们说笑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你们还真以为这是莫都统的命令？”
几个嬉笑的朝臣都是一愣，“王爷的意思？”
“嗤，”郑王爷慢悠悠的品着，“皇上既然已经不在行宫，宫权在谁手里，你们还要本王来说吗？”
几人仍没有反应，皆是胡思冥想的样子。
郑王爷皱了皱眉头，“好好想想！如今是谁在行宫里发号施令，又是谁，整日同一个不在行宫的人，形影不离啊？”
朝臣皆是呆滞，直到其中一人恍然。
“王爷的意思，是皇贵妃娘娘授意的？”
……
马队本就有一致的方向，哪怕柳浅浅没有用力拉扯缰绳，马儿也是紧紧跟随着莫都统和廖言的马儿。
柳浅浅原本骑着马的动作有些生涩，渐渐的也是适应了。
微风凛凛，吹起她的遮幕，冰凉的风像极了一把把利刃，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些生疼。
一直到山脚，篝火的光亮照的通天，五千禁卫的营地便是在此。
站岗的两人见到有人骑行，便是凝神，持着长枪阻拦。
莫都统放慢了骑速，派了下腰间的佩剑，“是我。”
两个禁军神色一松，却仍是尽忠职守，“今夜三更落雨。”
莫都统回道，“明朝丛林渐隐。”
两人手中的长枪立马收了回去，垂直敲落在地上，“莫都统！”
莫都统点了点头，便带着柳浅浅等人穿过营地一角。
又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处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枝交叠在一起，只有期间一条窄道，地上仿佛被马蹄踩踏过无数次。
“娘娘，便是此处了。”
柳浅浅略抬了手，马儿径自往前多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密林铺出的小道上。
莫都统继续说道，“从此处往外三里，就可以遇到流寇的接应，娘娘叫末将送的书信，也已经送进去了，也是今日一早收到的回复，流寇中确有头领，只说愿意商谈，别的……倒是只字未提。”
柳浅浅微微点了点头，“那此处便交给莫都统了，本宫亲自过去，不管商谈结果如何，烦请莫都统留在此地，做好战前准备，山上行宫皆是朝廷重臣，伤不得半分。”
莫都统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盔甲锵锵，便是跪在了地上，“娘娘大义，不愿伤及无辜，此去艰险，还请娘娘珍重！”
柳浅浅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廖言一眼，便不再久留。
她踩着脚踏，轻夹了马腹，便从狭小的林间小径穿了出去。
廖言紧随其后。
曲折蜿蜒，马身在狭小的路径间穿行，好像稍不留神，便会被横七竖八的树枝划伤。
很快，尽头处隐隐泛着红色的火光。
柳浅浅稍稍伏低了身子，穿过最后几根树杈的交错，便是暴露在了广阔的平野之上。
两个身着破旧盔甲的年轻人举着火把，看见来人，面色都是凝重。
等到廖言的马匹也跃了出来，他们二人频频往窄道里看去，眼看着再无声响时，他们二人才微微放下了眼中的戒备。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人，壮着胆子喊道，“就是你们，要跟邱大哥和谈？”
柳浅浅眉梢一扬，还不等她说话。
廖言抢先一步，沉声应道，“带我们去见邱岩。”
“不许直呼邱大哥的名字！”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喊道。
他身旁的那人拉了他一把，轻声劝道，“邱大哥说了，来人就带过去的。”
浓眉大眼这才噤了声。
“你们两个，随我们过来，”他身侧的年轻人站的远远的，喊道，“不许骑马！”
廖言眉头一皱，却看见柳浅浅已经翻身下了马，淡淡的朝他看过来。
“入乡随俗，廖大人也不必拘泥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