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争吵(二)
今天神明显然不想让菲奥娜好过。
在她走出书房后,一眼就看到窝在座椅上的吉拉德·安提诺米。他就躺在椅上,与双腿抱成一团,一只手在拨弄礼帽上的金蔷薇。
见菲奥娜走来,吉拉德没有露出半分羞愧的神色,而是堂而皇之地把腿放下,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
这种人也配当她的丈夫?菲奥娜的不愉已经显示在脸上了。
令她不快的人则笑着说道,“被骂了?”
他说的时候尾音上扬,里面竟是幸灾乐祸的意思。礼帽上的金蔷薇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
吉拉德直接摔了红茶杯,走到菲奥娜身前。他们身高差距不小,吉拉德得踮着脚才能凑到菲奥娜耳边。“接受对你有什么坏处呢?害怕争不过我吗?”
菲奥娜顿时瞪了回去,走到另一边。“我才不会跟一个不学无术、毫无礼仪的废物结婚。”
“可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不是我这个废物呢。”吉拉德开始用手撩头发转圈。“如果是深明大义的大小姐,不是更应该为家族献身吗?”
菲奥娜不会再多说什么,即使她现在已经气的心肺狂跳。刚才那句话若是被吉拉德告到父亲那边,她照样要接受责罚。说不定还会被禁足。
她不想被禁足。若被关在家中,事情才真正没有任何余地。
于是,菲奥娜留下一句“希望你能笑到最后”之后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吉拉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跳到自己的马车上,阴沉道,“去伊丽莎白馆。”
那个傲慢的女人……马车上,回想起菲奥娜鄙夷的目光,吉拉德又一次捏碎了杯子。仅剩的眼睛犹如蛇瞳。
到达伊丽莎白馆已是下午四时五十分。
吉拉德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大喊,“莉泽罗忒!在哪里?!”
空空荡荡的场馆传来几句回声。在吉拉德看不见的地方,莉泽罗忒的身形忽然出现。
“安提诺米大人,今天想要什么宝石?”
“傲慢的。”
莉泽罗忒便双手一拍。
精致的房间、美味的甜点、恐慌的少女,共同构成今日伊丽莎白馆的黄昏。
吉拉德饶有兴致地摸上少女的脸,在看到她眼里的恐慌时又忽然扫了兴,一脸嫌弃地抠下她一颗眼珠,扔在地上踩烂。“莉泽罗忒!我要傲慢的!她那张害怕被吃掉的脸哪里傲慢了?!”
莉泽罗忒没有多说,而是打了个响指。很快,新的祭品被送了过来。
这次直接送来了五人。吉拉德面带烦躁,将五人看完后抄起飞镖就扔了过去。
莉泽罗忒平静地等待鲜血落在地上。“您不满意吗?”
“你觉得我该满意吗?”
“可惜,我并没有调教贵族大小姐的本事。今日恐怕会让您失望了。”莉泽罗忒清楚,她的馆里不会有符合吉拉德要求的商品。
吉拉德也清楚,所以他低声笑了笑,“终究只是一群平民。”
当他兴致缺缺,想离开时,忽然看到了莉泽罗忒。他一只手捏了上去,“呐,你不就十分合适吗?”
“如果您希望的话。”莉泽罗忒平静地说。
看见她毫无波动的神情,吉拉德扫兴地松开手。他啧起嘴角。“啧,残次品。”
……
“又去伊丽莎白馆了吗?哼,真是扶不上墙的家伙。”接到管家密报,安提诺米的家主沉声道。
他的夫人则说。“没关系。反正您快要得到神水了。只要能修复好您的身体,健康的孩子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被安抚的男人说,“确实。”
此时,安提诺米夫人目光闪烁,背对着她的家主并没有看见。“那么,可以将拉赫特放出来了吗?那个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关了那么久,病可能要发作了。而且,他已经反思了很长时间。弟弟结婚,作为哥哥怎么也得以最完美的姿态露个面。”
听她提到拉赫特,老家主才想起被自己关进禁闭室的儿子。他随意地点了点头,“好,就把他放出来。只是,如果他再肆意妄为,给家族丢脸,我宁愿不要这个儿子。”
“不会的。我想拉赫特已经有了足够的反省。”
“希望如此。”
……
萨隆·西里斯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黎麦尔最初还在喝自己的下午茶,然而渐渐的,他也有些烦躁了。“父亲大人,有什么可以由我分忧的吗?”
“还能有什么事,安提诺米家若和瓦尔西里家联合,我们西里斯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迎接?”
“啊,是这件事啊。”黎麦尔无所谓地笑了笑,“父亲大人不用担心。在对付西里斯家前,他们两家就会内斗把自己耗死。相亲相爱的才是一家人,两个仇人结婚能有什么好结果?”
萨隆皱眉,训斥道,“你懂什么?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对外一定是联合态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我们西里斯家还在,他们两家就会把矛头指向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忽然联和?是我们的信息不够快吗?黎麦尔,我们的情报组是否有所懈怠?”
黎麦尔耸了耸肩,不再反驳。他看着萨隆又在房里转了几圈后才出去。红茶倒映出他尖锐的瞳孔,黎麦尔看着倒映,低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就在这时,管家过来敲门。
“进来。”
“少爷,有客人来访。”
萨隆就在家中,一般来讲,客人都是来找他的。也因此,黎麦尔从管家与众不同的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抬起头,“找我的?”
“是。”
“谁?”
“是弗里德。”管家躬身,恭敬地回答。
黎麦尔先是一愣,而后露出微笑。“啊,是他啊。来得正是时候。”
“安排在白兰地。我待会儿过去。”
“是。”
“对了。”黎麦尔微微偏头,紧盯着老管家。他的双目已锁定了猎物。只要猎物不顺应他的心意,就会立刻用毒牙咬死。
“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大人。”
饱经风霜的老管家面色不变,“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