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退出微博打开微信找她高中时期玩得最好的朋友兼同桌赵珂。
也许她知道当年那个女生是谁。
她和赵珂两人毕业后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和地区,但消息上的往来还是很密切。
简秦竹刚想打字过去,很巧的是赵珂比她还先一步。
赵珂:!!!
她一连串三个红色的感叹号,之后又连着发了四五个求人的表情包把简秦竹看懵了,明明是自己找她有事,怎么感觉对方比自己还急呢。
简秦竹:怎么了?
赵珂:姐妹,你现在是不是跟闻书白待在一个剧组?
作为高中唯一的闺蜜,她毕业后去京城学化妆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简秦竹:你怎么知道?
赵珂:我在小白的微博上看到了。
看到小白这两个字,简秦竹内心隐隐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组里有几个喜欢他的小姑娘也管他叫小白。
简秦竹:所以…
赵珂: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嘿嘿,这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在高中的时候不是跟他挺熟的嘛,你出面的话他应该会给的吧[求求了]
简秦竹看着眼角直抽抽。
倒也不是很熟啦。
简秦竹:你啥时候成为他粉丝的?
赵珂:其实也不算粉丝。就是他去年演了一部校园青春剧的男二我特别喜欢,我知道你不怎么看电视剧,所以也从来没跟你聊过[哭哭]
简秦竹:好吧我尽量。
赵珂:竹竹我爱你![么么]
简秦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问她:你知道高三的时候闻书白有没有谈过恋爱什么的,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我冒然去找他也不太好吧。
赵珂:高三?那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校外培训诶,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人。
赵珂:现在他应该也没有,我关注他有一段时间了,没听说有女朋友的事。
简秦竹:这样啊,我会尽量帮你拿到签名的[微笑]。
赵珂:爱你我的姐妹!
她们又聊了聊各自工作上的糟心事后简秦竹觉得鼻子里塞塞的不舒服,便准备睡觉了。
翌日早上,简秦竹像往常一样工作,早上没出现的曹池突然从后面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
她疑惑道:“给我的?”
“嗯,闻哥给你的。”
简秦竹接过袋子后打开,里面是一盒未拆包装的感冒药。
他不会是真的怕自己脑子烧坏吧。
她埋怨地看了一眼正在场内拍摄的闻书白。
傍晚。
闻书白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他来到化妆棚把衣服换下后等待韩琳给他卸妆。
“叮”的一声,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来了条消息。
赫云:六点,在你们那个影视城的东门口等我。
八月初赫云得知他要来杭城进行四十多天的拍摄,恰好预计他也要在八月份的时候来杭城出差,就提前跟他打声招呼,在两人都方便的情况下选一个日子出来聚一聚。
闻书白扯了扯嘴角,回复道:“行。”
曹池开着保姆车送他来到影城东门口,赫云靠在红色的宝马车前,鼻梁上架着副墨镜,扯着嘴角看着他从车上下来。
闻书白下车后扭头叮嘱车上的曹池:“今晚我就不留在酒店,明早我自己回来。”
“好的闻哥。”
曹远山关上车窗,掉头重新开往影城内。
闻书白走上前来到宝马的左侧门,敲了敲车盖:“什么时候换了辆新车,原来那辆丰田呢?”
“给我家老头子当代步车。出门谈生意,那还不得换辆好车来给自己冲冲面子?”
“这颜色,跟你的气质还蛮搭的。”
赫云拿着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走吧!闻大明星请上车。”
车一路开往市区。
商场大厦内,十楼的法式餐厅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摆着一瓶红酒,餐厅内奏响着交响乐,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们端着菜肴缓缓地走动着。
“这么浪漫的氛围给了两个大男人,还真是浪费了。”
穿着一身正装的赫云拿起红酒为两杯都倒上了三分之一。
“之前那个小罗呢?”
“分了。”
赫云仰头把半杯红酒倒进肚里。
“那你呢。”
“我什么。”
“你还没去找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去找女朋友。”
“娱乐圈花花世界漂亮美女那么多,就真没有一个喜欢的?你不会真的签了什么五年内不准谈恋爱的奇葩协议吧。”
闻书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网上的东西别乱看。”
“你心里不会还有她吧。”
闻书白瞬间抬眸:“你看见了什么。”
赫云嘴角上扬,身子坐直:“你那个剧组的官方微博上放出了你们开机的合照,很不巧我除了你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闻书白把酒杯挪到一旁,“碰巧遇上。”
赫云自然是不信的。
“你怎么知道她没再跟那个男的一起,都过去这么久了,谁都跟你一样啊。我看你干脆医生演员也都别当了,转角去个寺庙里当和尚,你一定能修行成功出来就是活佛。”
闻书白不想跟他聊这些,拿着刀叉切着餐盘里的食物。
赫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跟他说这个话题,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就因为那个女人吵了好几次。
他就是想不明白了,一个全校眼中的天之骄子,家长眼里温顺听话的儿子就因为失恋了半夜跑出去喝酒。
不对,还谈不上失恋。
因为这个傻叉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
喝酒就算了,结果还把自己给喝吐。
神志不清地囔囔:“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要不是怕真的打伤他,他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什么窝囊废。
他跟闻书白是初中同学,高中后分别考去了两所不同的学校。
闻书白对他而言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不说,那么多女生追他愣是不为所动,老师们都喜欢他到不行。
已经很少有这么乖巧的孩子了。
赫云同时还有也在一中读书的其他朋友,听到了一些些关于他的八卦。原以为他开窍了呢,没想到在他口里只是普通朋友。
“哪个好人家把普通朋友的聊天置顶啊。”赫云坏笑着瞥了一眼他手机上的微信界面。
闻书白立马熄屏瞪了他一眼。
看见好兄弟终于要有情况了,他立马搂上去传授他的恋爱指南。
“女孩子嘛,就是要哄的,多说一些好听的话她们就会开心。比如说人家想要去看电影,你就要立马答应去。这去看的是电影吗?这去的是爱情啊。”
闻书白听完后若有所思,赫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有多少,但即使是从0到1,也是一个进步。
后来出这个事情后他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就很不好。
分明就是把他他兄弟当备胎啊。
而且他也清楚闻书白因为不想顺从自己父亲的意愿读医,父子俩的关系僵持到冰点。
总之,在他眼里闻书白简直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实在看不了自己的好兄弟就这么颓废下去,他托其他的朋友打听学校里一个叫简秦竹女生的联系方式,在备注上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结果好嘛,直接拒绝,连好友都没加上。
不过这件事情他到现在都没告诉闻书白,怕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别嫌我话多”
“知道自己话多就别说了。”
闻书白的声音瞬时变得低沉,赫云知道他现在有些生气,但有些话就是不得不说。
“你这只是叫初恋情结,多找几个女人谈谈恋爱就好了。人有时候要学会放过自己,与其去把握飘忽不定的未来还不如抓住现在,有空多跟阿姨联系吧。”
赫云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看着闻书白手边没有碰过的酒杯,道:“不喝?”
“不喝。”
“哟,现在不喝了?之前怼着酒瓶吹的劲没有了?”
闻书白没理他。
不过他突然叹了口气:“虽然我觉得你在感情上是个孬种。但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不,是佩服加羡慕。”
闻书白失笑道:“你今天是带着病来的吧。”
“对,我觉得我脑子也有病。我就是佩服你有反抗家庭的勇气,羡慕你终于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呢,终究还是按照家里想要的路子走,我已经很久没有摸相机了。”
赫云拿起酒瓶往自己杯中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闻书白看着酒杯里盛放着的像血一样鲜艳的汁液,里面映着点点灯光。
两人结束晚餐后,赫云叫来了个代驾开车把他送到在杭城里的公寓。
闻书白下车后,他探出个脑袋。
“兄弟,我说真的,世界上这么多美女也不差她一个。我看与我对接的那个美女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几岁但人家可是海归呢,身材辣得很。怎么样,有兴趣过几天我带你见见面?”
闻书白抿着嘴冷淡地吐出一个“滚”字,转身离开。
坐在后座的赫云轻叹一口气:“犟驴。”
公寓面积不大,他不喜欢很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太孤单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进房门便把落地窗的窗帘全部拉上,随后将身上沾满了食物气味的衣服全部脱掉只剩一件短裤,打着赤脚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顺着淋浴喷头洒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闻书白抬起头让水将自己的脸部全部沾湿,喉结上下滚动着。
羡慕这个词,他已经听过了很多次。
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跟他说,很羡慕他,羡慕他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父母都是医学教授,从小就在家属区长大还是个独生子。
衣食无忧,学习成绩又好,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生活舒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只有赫云知道其实他是一个很会做家务的人。
很多时候偌大的一个家里只有闻书白一个人待。
闻予江不喜欢别人进家,所以闻书白小时候从来没有带其他的小朋友来家里玩,久而久之,整个家属区的小孩都不怎么跟他玩。
不能出去玩,他就在家里看书。
没有人陪他,就在书桌上摆一个小熊玩偶。
其实这个玩偶不怎么值钱,是有一次参加婚宴司仪热场时抛下来,被同桌的叔叔接到然后送给他的。
这个玩偶陪了他好几年,在简秦竹的一次生日上他把这个玩偶送给了她。
不喜欢看书了就去看电视,电视上演的什么他那时还不是很明白,但还是会继续看下去。
有时他还会把自己当作电视里的角色与别人对话,也许是太无聊了吧。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一个人。
长大之后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一起搬去了市区住,也是因为工作家中只留下闻书白一个人。
初中时结交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班同学赫云,那时的闻书白会趁父母不在家邀请赫云来家中。
赫云走后便把房屋打扫干净,也许父母其实也知道,但从来没有明说。
从小别人就跟他说他是父母最棒的孩子,从小身边的大人都对他说要好好继承父母的衣钵。
闻予江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没少与他这么说过:“父母都帮你把路铺好了,只需要你自己好好学习。”
再到后来——
“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我们给的,那么多人都羡慕不来你知道吗?!”
“你有本事自己去闯,看你不靠家里能混出个什么东西来。”
“医生这么体面的工作都不要,非要跑去学什么表演,下三滥!”
闻予江到他去上大学了还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对表演感兴趣,气急败坏地好几年过年都没让他回家。
认为闻书白败坏了自家的名声。
从来没有人会来问他喜欢什么,也许是没有必要吧。
闻书白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他赤脚走到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与母亲的聊天界面。
上面的时间还停留在半个月前他快要进组时给秋文琴发的问候。
消息里都是些寒暄的话,说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说自己的身体很好,说有空就回家看看。
怎么没有回去呢,前年除夕特意推掉了一个卫视的邀请回到南城,他自认为已经在娱乐圈内算是小有成就,结果到头来家门都不让他进。
秋文琴也拗不过丈夫,只得让他先回去,说他父亲还在气头上呢。
之后,他也再没有回过家。
昏暗的公寓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帘照映屋内。
闻书白来到卧室换上睡衣,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书架上立着一些表演类的书籍,还有很多剧本平整地摆放在上面。
桌面上立着一张相框,里面是闻书白手捧着花束和简秦竹的合影。
这是他第二次在学校的晚会上独奏钢琴,结束后简秦竹送了一束花给他,两人一起合影。
这张合照很明显被撕过,但撕后又粘了回去。
可见照片的主人对它还是留有恋想。
闻书白看着这张照片,思绪不自觉地想起昨晚两人的对话。
「那人平时不会照顾你吗?」
「哪个人?」
闻书白拿起相框仔细地端详着里面的合照,他微微皱了皱眉。
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