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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可思议的游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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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敞见杨滞听话地往厨房去,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不免狐疑。

    不知道这个杨滞是碍于卢纹秋在,怕表露不满会引来猜疑,才忍气吞声,还是他在密谋些什么……

    不过她的本意就是支走杨滞,和江枫一起,希望能从卢纹秋这里找到突破点。

    不管杨滞为什么乖乖地走开,有避开他单独和卢纹秋谈话的机会总是好的。

    机不可失,宁敞和江枫交换了一个眼色。

    江枫早已看出她不是真的饿了,只是借故支开杨滞,当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宁敞对着卢纹秋道:“二小姐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吗?”

    卢纹秋怔了一下,说:“你是指对于腰间这串宝石璎珞的来历吗?”

    她坦言道:“不瞒姑娘,一年前受伤醒来,初见这个挂饰时确实感到奇怪,只是研嘉说这可能是之前游学时某个同窗好友所赠。

    我游学居无定所,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可能是忘了。”

    “二小姐知道我所说的不是这个,”宁敞看定卢纹秋,郑重道:“什么挂饰都不打紧,二小姐分明是遗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就不想找回来吗?

    难道二小姐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吗?”

    宁敞的话似是触及了卢纹秋的心事,她眼神闪躲,恍惚了片刻。

    接着说:“研嘉说我四年前负气外出游学,一年前又莫名其妙地受伤昏迷,一定是在游学途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忘了也就忘了,无需太过执着。

    如今回到了卢府,再去纠结从前的细枝末节也没什么意义……”

    卢纹秋的话条理分明,说得滴水不漏,虽然是对宁敞说的,但不知怎么,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好像是在为失忆找借口,并强迫自己接受。

    就好像她的潜意识里刻意在回避那一段记忆,选择忘记,也是在寻求解脱。

    如果需要强行割舍掉记忆,或是选择性遗忘,那样的记忆一定很刻骨铭心。

    宁敞听说过有一种失忆是应激创伤性失忆,是人在经历无法接受的悲痛,情绪崩溃的状态下,神经系统为了进行调节修复而产生的一种防御行为。

    但宁敞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实例。

    卢纹秋的情况让宁敞想到了这种失忆症里的特例。

    她记得如果是应激创伤性失忆,只要施加一定的刺激,复原记忆的可能性很大。

    只要能找到和失去的那段记忆相关的人、事、物,有引导性地在患者面前还原特定场景,再加上一些特定的语言、氛围,就有可能令患者想起原先的事。

    江枫和宁敞的关注点不同,他对卢纹秋提到的“游学”一事十分上心:“负气游学?卢小姐还曾外出游学吗?”

    卢纹秋解释说:“其实游学一事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我是听研嘉说的,我十六岁那年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要外出游历,说是想效仿孔圣人周游列国,增长见闻,向有识之士学习。

    父亲舍不得放我离家说什么也不答应,为此我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来就负气出走了。

    之后应该就像研嘉说的那样,我是去游学了吧。只是不知怎么在外漂泊了四年,落得个受伤昏迷的下场。

    我一醒来就已经回到卢府了,听研嘉说是一个小厮送我回来的,许是我花钱雇的书童吧。”

    “研嘉说,研嘉说,什么都是研嘉说……我知二小姐和研嘉亲如姐妹,但难道研嘉能替二小姐过这一生吗?”

    宁敞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平白无故丢失了曾经的记忆,且不说这段记忆重要与否,它至少是二小姐生命中的一部分,记录着你生活过的痕迹,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事牵涉其中。

    二小姐凭什么这么轻易就将它抹去?就算这不是二小姐的本意,也不该说得这么轻飘飘吧……”

    宁敞知道自己说话有失分寸,欠缺体统,这样公然地指责卢府小小姐实在失态。

    但她就是气不过,也看不惯卢二小姐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作派,不想她就这么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地度日。

    只要卢纹秋愿意,她一定竭尽所能帮她找回遗失的记忆。

    江枫瞪了她一眼,暗示她口不择言,说话过于鲁莽。

    卢纹秋有一瞬间的失神和诧异。

    宁敞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也曾为那段丢失的记忆困扰过,经常会没有来由地情绪低落,感到难以言喻的伤感,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

    但研嘉和府里的人都在为她担心,她不像再这么自苦下去了,也默默劝诫自己有些记忆丢了就罢了,或许是好事……

    想开后的卢纹秋说:“如果失忆是上天注定,找不找得回之前的记忆,我不想强求。”然后顿了顿说:“我也不想让它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江枫尊重卢纹秋的意愿,没有多费口舌再提她以前的事,而是说:“卢小姐能想通再好不过。”

    宁敞却不死心,说到“游学”,卢纹秋说这是她十六岁时心血来潮的想法,如果是十六岁……

    她猛然想到了关键点,脱口问道:“二小姐说过你的兄长为了圆令尊天下太平的心愿,重振卢府,是及冠时主动去参军的?”

    卢纹秋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此时谈及这个,点点头。

    男子及冠,那不就是十六岁……

    卢纹秋突然要外出游学,也是十六岁。

    宁敞又问:“不知二小姐和兄长相差几岁?”

    “三岁。”卢纹秋直言。

    十六岁外出游学的话,照卢纹秋所说,那时她的兄长十九岁,刚入军营三年,正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郁郁不得志的时候。

    宁敞记得,卢纹秋的兄长入军营三年左右,也就是他十九岁时,曾惨遭敌军俘虏,受尽凌辱,一时间生死难料。

    在当时卢府定是收到战报的,卢纹秋应该也知道她的兄长被俘,生死未卜。

    整个卢府都是人心惶惶,她的父亲更因为担心长子的安危一度晕厥,她怎么还会有心情在那个节骨眼上抛下卢府,孤身外出游学呢?

    而据研嘉告诉卢纹秋的,卢纹秋当时因为父亲反对她离家游学,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不顾父亲劝阻负气出走,这一走就是四年。

    卢纹秋饱受封建礼教熏陶,知书达理,上孝长辈,敬兄长,更是心系卢府,怎么可能明知兄长危在旦夕,还只顾自己痛快,决意出去游历,撇下父亲和卢府呢?

    哪哪都透着古怪。

    卢纹秋在谈到她兄长终于实现抱负,在军营里赢得一席之位,屡立战功的时候,分明不只是崇敬,还有欣慰,一看就是兄妹情深。

    宁敞不信卢纹秋会在兄长危难时去游什么学。

    如果研嘉没有撒谎,那就是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隐情。

    说不定这就是解开卢纹秋失忆之谜的关键。

    正这么想着,杨滞从屋外进来,后头跟着几个丫鬟小厮,手上端着碗盘。

    宁敞本想再深入挖掘一下,想不到杨滞动作这么快,已经带着饭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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