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管家的日子

    在图尔家族的宅邸里，仆人们继续在新任管家的命令下工作。新管家是在前任管家因心脏衰竭去世后新任命的的。

    杜里克穿过宅邸的走廊。他的眼睛左右张望，瞳孔呈现出鲜红色，表明他是低阶吸血鬼的一员。

    他在这里工作已经几周了，但空荡荡的走廊和通道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不敢独自行走。大多数时候，他会有一两个女仆陪同，名义上是清洁窗户和架子上的灰尘，但实际上，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想离开这座宅邸。从他到来的那一天起，他就想辞去这里的工作，但一提起辞掉这里的工作，他就会受到被杀和扔进海里的威胁。

    并不是说杜里克不会游泳。他是个出色的游泳健将，但与骨湖相连的大海并不是他测试自己游泳能力的地方。

    作为一个人类时，他听说过很多关于骨湖的事情。关于那个地方有多么诡异。他去过那里几次，但并不是站在湖边，而是从远处眺望。那里没有水，只有雾笼罩着地面，因此得名骨湖。

    那里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就像一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恶劣环境。但他怎么会知道高级官员用它来抛尸呢。很多人类和属于社会底层的人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避免去僻静和与世隔绝的地方，只为保住性命。关于那里的谣言经常流传，经过人们的传播和扭曲，以至于没有人敢靠近骨湖，无论它有多么迷人。

    杜里克像是对自己点了点头。夜晚的景色虽然迷人，但他从村民那里听说过，有人靠近海岸后就消失了。

    他走近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像纽扣一样小巧精致的花朵，他将手里的水壶里的水倒进去。

    “饭呢？”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转过身，看到芙兰夫人站在他面前。

    他的眼睛痒痒的，想去看墙上挂着的猫头鹰形状的钟，但他不敢把目光从夫人那双瞪着他的眼睛上移开。他确定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饭呢？我去厨房看了，只做好了一半。”她低头看着他说道。

    “仆人们还在做晚饭，夫人。我去看一下，催他们快点。”他低头行礼。

    “难道你不知道人什么时候都可能饿吗？这么晚才准备晚饭，你是怎么想的？”

    “夫人，您要不要先吃点别的？我马上给您送到房间去。”他提议道，看着仍然瞪着他的夫人。

    她向前迈了一步，他立刻挺直背脊，保持警惕。

    “要不我扭断你的脖子，喝你的血，以惩罚你管理宅邸不力，怎么样？”

    杜里克咽了口口水，脸色变得像宅邸外此刻的积雪一样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这座宅子里的人都疯疯癫癫的，毫无逻辑可言，他确信他们很快就会把他逼疯，让他把头撞到墙上。

    夫人说：“你知道纯血吸血鬼和你这种人的区别是什么吗？”

    杜里克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努力回想，但唯一能想到的差别就是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异。他皱起眉头，仿佛在努力寻找答案。看到芙兰夫人的尖牙出现，又尖又利，珍珠般洁白的牙齿，他不禁又咽了口口水，身体向后倾斜。

    “我不需要为了一顿饭去找人类。虽然你是个低阶吸血鬼，但我也可以喝你的血。”

    杜里克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对此一无所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

    纯血吸血鬼可以喝他的血？那岂不是说他在这里一点也不安全？！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个？！

    “二十分钟内准备好食物，送到餐厅。否则你知道今天我的菜单上会加什么，”她微笑着，从他身边走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杜里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图抹去可能冒出的汗珠。这就是他刚才在想的事情。

    住在这座宅邸里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也许他可以求助于老吸血鬼先生。没错。这个男人相比其他人看起来更安静、更和善。还有玛吉夫人，他如果能赢得她的好感，离开这座宅邸，总比落入尸海要好。

    他下定决心，明天要找老先生谈谈，他心中燃起了希望。

    还有一线希望，他对自己说，望向窗外的天空，他看到外面厚厚的灰白色云层。

    第二天到来时，杜里克确保自己说话非常小心。他仔细考虑每一个细节，直到一切都完美无缺。他不想像芙兰夫人威胁的那样，因为工作做得不好而受到责骂。于是，中午时分，他走向老先生的房间。

    他端着血茶，敲了敲已经敞开的门。

    “进来吧，”老先生招手让他进房间。

    杜里克推着放有牛奶壶、血壶和一碗方糖的小车走了进去。他开始将血和牛奶倒在一起，搅拌混合，然后问道：

    “先生，您的血茶要加糖吗？”管家以礼貌好客的语气问道。

    “不加。”传来了简短的回答。老先生抬起手，仿佛在等待管家把茶杯递到他手中。

    杜里克拿起茶托和茶杯，递给了这位纯血吸血鬼。他接过茶杯，轻啜着血茶。

    “你可以走了，”男人说道，但管家想留下来。他有事情要和他讨论，关于离开这座宅邸，永远不再回到任何纯血家族的房子。

    没错，他永远不会为纯血家族工作了。老先生抬起头，瞥了管家一眼。

    “先生，我有个请求，可以吗？”他开口道。

    “说吧。”老吸血鬼又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滞，等待着管家开口，但并没有等太久。他转过头，拿起了桌上的羊皮纸和羽毛笔。

    管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咽下口水，“我想说，我来这里工作已经几个星期了——”

    “你想休假？你不觉得太早了吗，小伙子，”这位纯血吸血鬼没有抬头看他，说道。他的脸转向羊皮纸，一边阅读一边在上面做标记。

    “啊，不，先生。不是休假，”杜里克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自己又开始出汗了。图尔家族的这些人总让人紧张。

    “那是什么呢？快点说。”

    “是的，我想说我已经开始工作几个星期了，但是——”

    “但是？”如果这位纯血吸血鬼没有试图吓唬他，那就容易多了。

    “但是我觉得我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这里太阴沉了，没有阳光。这对我的身体不好，”杜里克试图说明他的意思。

    老先生停下了标记，把手腕靠在桌子上，转向管家问道：“你是向日葵吗，需要阳光？”

    向日葵？杜里克眨了眨眼，看着这个男人。

    “你会适应的。你在来这里工作之前不是已经在莱克住过吗？你做得很好。你也会慢慢习惯这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老吸血鬼转回身继续工作，留下管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杜里克怎么可能解释清楚，这座宅邸里有鬼呢？有个鬼魂差点把他的灵魂带走，他对此深信不疑！

    是不是因为他去找了骨湖，看到了那个他不该去看的不祥之地？

    他摇了摇头，试图理清思绪，“还有其他的管家候选人，地方官可以让他们来这里工作。”

    “你不喜欢在这里工作吗……”这位纯血吸血鬼拖长了声音问道。

    “杜里克，先生。”

    “杜里克，”老先生点了点头，“你迈出了从人类变成半吸血鬼的一步，我相信你面临着一些问题，还在努力适应，但你处理得很好。能够适应自己是一种伟大的成就，你应该为之努力。我确定，”

    他转过头看着杜里克，羽毛笔上下移动，“你这朵向日葵很快就会适应莱克的天气。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我相信你能找到出去的路，这样我就能安心继续工作了。对吗？”

    “是的，先生。”杜里克低头鞠躬，然后离开了房间。

    当他走出房间时，管家的肩膀像一朵没有见过太阳的向日葵一样垮了下来，无精打采。

    也许，他就像一朵向日葵，杜里克心想。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观点。更别说提出这个想法了，似乎如果他继续向老吸血鬼询问，也永远无法触及重点。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房间，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