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通过第二层
玄珠子的佛珠是九九之数，取“九九归一”之意。
刻一颗佛珠不费什么事，他很快便将其中一颗佛珠替换成释迦木刻的佛珠。
灵力运转间，地上的木屑随风而去，湖边亭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桑榆：“……”她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容与、星迪：感觉像在观看一场“毁尸灭迹”的现场。
玄珠子仔细观察八十一颗佛珠，确认毫无破绽之后珍而重之地重新戴好，再抬起头时就见三人齐齐看向他仿佛一言难尽的目光。
玄珠子：“……”
此时毫无佛家气度的玄珠子，莫名有些心虚。
他想了想，决定为自己挽回一点佛子的高尚荣光，“释迦木是佛家圣木，天生克制魔修，不让清风施主知道其实是为了他好。”
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补充道：“我不想和他不死不休。”
好吧，三人接受了他的说辞。
他并未撒谎，释迦木在佛修手中便是一大利器，前任魔教教主对此是深恶痛绝，曾以自身神魂为誓立下最毒的咒怨，每个遇上释迦木的魔修都将和佛修将不死不休。
这种咒怨在世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前任魔教教主脑子是不是进了水想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不知道这样的誓言一出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个永远没有答案了，立下这个咒怨之后他自己就死于当年的仙魔大战中，恰好和西袈佛门当时持有释迦木的华严门门主同归于尽，也算应了誓言。
清风在湖里待了一个夜晚。
等他破开水面上到岸上的时候，天光已经熹微。
这里罕见地起了雾，清风在走回湖边亭的路上被花草沾湿了衣袍。
“是驱魔珠”，清风主动跟亭子里的人说道，向几人展示着自己手里的玄色珠子。
驱魔珠，顾名思义，天然克制魔气，魔兽也不例外，确实是抵挡毒液的好东西。
但是，一个魔修，得到了一颗驱魔珠？
除了桑榆面色淡淡，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随身带着，也有益于你进境的。”桑榆道，驱魔珠还有一重作用少人知道，它可以辅助安抚暴烈的魔气。
有了它，修为再提升时不至于被魔气侵蚀，神智和心智能很好地保持平和。
容与来了兴致，他低头问怀里的桑榆，“小鱼儿，湖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怎么来的人基本都能得到与自身进境相关的东西，除了他跟星迪。
桑榆软软开口，“除了学府，其余门派的人或者散修来了都有适合自己的东西。”
怪不得所有人到了第二层都下意识跑到这片区域，前辈们打造古塔的时候也是有意的吧，就为了给弟子们送宝物，一是可以辅助进境，二是可以抵挡毒液，减少陨落的人数。
学府已经得到了一盒聚魂珠，论起来也没什么吃亏的，更何况，他们还额外收获了一株问心木，赚大发了。
容与摸了摸桑榆的头，没再说话。
清风已经坐下开始调息了，等他调息好，就可以开始挑战毒蝎，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次就能击败它，通过第二层。
古塔第二层至第九层，魔兽或上古凶兽魂体分裂不似第一层的巨魔兽般源源不断，它们要么不能再次分裂出魂体，要么就像毒蝎，每次分裂魂体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神魂之力，故它们也不会轻易分裂。
到了第二层，无需击杀毒蝎，只需将它打击至重伤便可通过这一层，下一个进入第二层的人再次重伤它，这样也能很好地抑制毒蝎的实力，其他层亦然。
这样一来，其实进入同一层的人，走在最后反而比走在之前要轻松很多，危险性也没那么高。
但修者，要与天争命、逆天而行，这样的轻松他们反而会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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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第二日便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结束了调息。
玄珠子和清风是第一次见容与和桑榆战斗时的状态，二人见到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人，有些惊奇，而后又有些心酸。
有人确实不想当人。
三大门派和魔教又是被骂不做人的一天。
五人做足了准备。
出了落月湖的区域，还未去到那条甬道时，已经几人已经见到了在不远处蹲守的毒蝎。
它已经在这里守了两日，进去了五个人，但它一个也没有击杀，脾气已经有些急躁起来，今日的攻击也越发凶猛。
五个元婴期对上一只毒蝎，成算其实挺大，但是毒蝎见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分裂出了九个魂体，那边三人一人对上两只魂体，这边容与和桑榆二人对上四只魂体。
“噼里啪啦”，容与的空间不断被摧毁，星迪的星阵不断被腐蚀，碎裂声不断。
“按计划试试，向我跟小鱼儿靠拢。”容与沉着指挥。
正在与魂体纠缠到有些狼狈的清风立时取出驱魔珠，玄色的珠子发出红色荧光，将他整个人罩住。“啪”的一声，毒液落在光罩上，瞬时被弹开，毒液落地，将脚下的草地腐蚀了一片。
有用，清风精神一振，立马朝容与的方向转移。
玄珠子情况比清风稍好些，但同时对上两只毒蝎魂体他也有些吃力，应对毒蝎不断喷吐出来的毒液，他躲得有些狼狈。
手上的释迦木发出金色光芒，柔和的光圈瞬间将他周身一丈范围内笼罩住，毒液仿佛接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断蠕动着向外奔逃，还未等逃出去，已经被金光溶解，化为黑气消散于原地。
玄珠子很是松了一口气，佛门心经被催动，密密麻麻的金色经文在光圈内浮动，和他缠斗的两只毒蝎魂体惨叫一声，急忙逃向本体，容与和桑榆的压力骤然加重。
星迪的血脉之力已经被激发，蓝色的星星之力笼罩在他周身，两只毒蝎近身不得，在他身旁虎视眈眈，焦躁地不断移动着。
见容与和桑榆吃紧，他忙向二人飞去。
正中心的容与和桑榆此时正被剑气包裹，雪白而凌厉的剑气飞速旋转着，与毒蝎吐出的毒液对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声。
容与手中剑不停，澎湃的剑气将他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四只毒蝎奈何不得他，但是他也没挣到什么便宜。
桑榆已经觉醒的血脉之力中，能够与毒蝎对阵的只有星阵，但是星阵会被腐蚀，容与不敢让她冒险；而她的言灵天赋在毒液面前毫无胜算，反而有被反噬的风险。
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累赘，桑榆很不开心，只能闷闷地抱紧容与的脖子，为他观察着四周。
几人已经聚拢在一处，七只毒蝎魂体合拢，成包围之势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正在战斗的几人渐渐有些吃紧，好在释迦木的金光源源不绝，玄珠子注入灵力，光圈再次加大，将所有人笼罩住，无需分心护体的几人终于腾出更多精力对付毒蝎。
但是毒蝎已经开始狂暴，被释迦木和佛经击退的两只魂体在本体内翻涌不休，搅得毒蝎本体也狂躁非常。
“又来了两个人。”桑榆突然道。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一女，远远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看服饰，应该是两名散修。
他们身上还残留着第一层战斗时留下的痕迹，身形却不显狼狈，估计是休整过。
此时他们还没觉察到危险，从容地走着。
同样察觉到地盘又多了两个人的七只毒蝎的攻势同时一顿，其余六只魂体瞬间朝它身体涌去，霎时合拢为一只，毒蝎尾部不断在草地上摩擦，又腐蚀了一片绿草。
几人神色一凛，毒蝎要发怒了。
“毒蝎，危险。”玄珠子佛力从身上荡漾开来，金光范围越发扩大，经文游走在金圈之中，神圣而不可侵犯。
听到玄珠子示警的二人已经看到了和毒蝎对峙的几人。
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宝，转眼二人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法衣，法衣上金光游走，照亮了金莲图腾。
几人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埕州秘境的法宝，金莲法衣，无惧任何毒物，包括号称世上最毒的毒蝎的毒液。
埕州秘境溃散的突然，还未等三大门派和魔教反应过来，里边的奇珍异宝、灵植灵兽已经被瓜分一空。
三大门派和魔教怄得要死，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秘境溃散之后，所有宝物都属于无主之物，人家凭运气和实力获得的东西，当然都归人家。
如果三大门派和魔教有意见，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地仙学府，故而他们只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三大门派和魔教实属自找的不自在，埕州秘境属于整个修仙界，宝物当然每个人都可以自取，他们这种做派，是把秘境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依着他们睚眦必报的心性，当初地仙学府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反对他们追缴秘境宝物，很难说提前开启单洲秘境、直接撕破表面的和平这样的行动是不是一个报复。
反正给地仙学府掌门的解释也只是说，为了“挽回他们的损失”，多厚颜无耻暂且不提，人家还没直接撕破脸，故而地仙一脉也只是让自家弟子护好桑榆，而没法直接出面制止秘境的开启。
“是小鱼儿。”
两人已经来到几人面前，女修惊喜叫道。
“薛姐姐。”桑榆也看清了两人面容，是薛玉儿和她的道侣罗焕。
毒蝎已经判断出新来的两人修为更低更容易对付，它直接放弃了攻击这五人，转而朝两人攻去。
“小心。”
“别被毒液沾到。”
几人赶忙提醒。
薛玉儿和罗焕其实早在听到玄珠子的示警时就已经有所准备，他们默契地双手在对方身上一抚，灵气激活了金莲图腾，游走的金光仿佛被金莲吸引，往金莲花蕊汇去，金莲寸寸在众人面前绽放开来。
柔和的金光自金莲绽放的花瓣中散发出来，原本步步紧逼的毒蝎好似遇上什么天敌般，此时正缓缓后退。
两人顺利来到五人的圈子里。
“金丹期应该不会被刷新进古塔吧？你们是主动进来的？”容与问。
罗焕点头，“我们进来历练。”
对于几人中的魔修，他们也看到了，不过三人显然是旧相识，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当见礼，散修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两名金丹期居然也跑到古塔里来，胆子真大。”清风感叹，他盯着罗焕身上的金莲法衣，有些羡慕，“你们在埕州秘境的收获看来是真不少。”怪不得敢跑进古塔来。
罗焕只是笑着，没接话。
清风很识趣地转过话头，“你们来得正好，毒蝎正发狂呢！”
容与也看过来，“若不出意外，我们今日应该可以上三层，你们刚来，要在二层历练吗？西南方向有个落月湖，里边应该有适合你们的宝物。”
薛玉儿眼睛黏在桑榆脸上，闻言她立即摇头，“我们跟着小鱼儿。”
她笑着摸摸桑榆的小手，“可以吗？小鱼儿？”
桑榆眨了眨眼，她还是第一次被学府之外的人摸呢，她收回手，羞涩一笑，“好啊，薛姐姐。”
薛玉儿雀跃得像是要抱过来，容与忙后退一步，她如果抱过来，可是要抱到他的。
薛玉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平复了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像个调戏少年的登徒子或者拐卖小孩的拍花子。
正在忙着结阵的星迪“噗嗤”笑出声来，“我认得你们，在地榆广场就是你们跟小鱼儿他们一起待了一夜。”
玄珠子方才忙着默念心经，补充释迦木的灵力和光圈的佛文，此时才敢偷闲。闻言他忍不住看过来，也认出来了，不禁一笑。
不怪乎他们印象深刻，当时容与抱着桑榆，明明有那么多眼馋小孩的女修在看着，但是都不敢上前，只有眼前这名女修不仅攀谈了，还带着自己的道侣和孩子玩了一晚。
毒蝎见他们这言笑晏晏的场面，越发狂躁，见毒液奈何不得这些人，它尾巴一甩，边上的巨石被它扫下来，向着他们几人砸去。
“轰”
“嗡~”
“吱~”
巨大的响声不断响起，四周的山脉被它催动，挤压着山壁，不断有石块落下。
星阵、空间落下，石块被挡住了。
毒蝎缓缓退后，四周山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四方八方朝几人涌来，看这架势，像是要将他们挤成肉饼。
毒蝎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仿佛已经成了孤岛，只不过四周急涌而来的不是潮水，而是山石。
“要回落月湖吗？”容与问，看样子，他们今日击败毒蝎有点难了。
剩余几人还没回答，桑榆已经摇摇头，她盯着罗焕手中不断挥毫着的紫竹笔，若有所思。
察觉到桑榆的血脉之力被激发，星迪和容与都看向她。
只见桑榆抬起手，血脉之力涌动间，她整个人都被浅青色光芒笼罩着。
她在以手为笔，一横一撇，再一竖……。
当最后一笔“捺”落下，已经成型的“破”字轰然炸开，四面不断聚拢的山壁仿佛被无形的结界阻挡，停滞了一瞬，又飞快后退。
巨大的“轰”声过后，山壁已经回归原位，只留下还在震颤的地面和不断落下的山石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象。
毒蝎发出凄厉的鸣叫，身体断成一截一截并不断消散着。
片刻后，在毒蝎不甘的叫声中，它尾巴的最后一点消逝在原地。
几人只觉面前景色在不断移动，身体都在摇晃，他们在晃动中艰难地稳住身形。
等彻底平稳下来时，他们已经落在厚重的石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