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选择
“我当然是更想要”沈弦月几乎是脱口而出，但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陷入了沉默。
“自欺欺人是没用的。”洛音竹神情平淡的摇摇头。
“亲手打拼了几十年的事业，谁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它离去呢。”
闻言，沈弦月脸色微微一变，略微缓和了一会重新抬头看向洛音竹。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洛音竹又摇了摇头，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我一直都只是在阐述事实。”
“可就算我有意要和‘她’联姻，对我们沈家又有什么损失，寒枫她已经长大了，她会明白我的”
“明白你的什么？”洛音竹开口打断沈弦月，语气冰冷刺骨，“明白你为了所谓的家业，就把他送到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身边？”
“明白你为了一己私欲，就把他送到害死‘他爱人’的凶手身边？”
“什么？！”听了洛音竹的话，沈弦月猛然站起身来，眼中的惊讶和慌乱交相辉映。
“你你是怎么”
看着沈弦月的样子，洛音竹不禁冷笑一声，“羽将大人，您到底还要瞒着您的儿子瞒到什么时候？”
“不不是这样的，我”
“羽将大人。”洛音竹再次开口，脸色重归平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说她爱沈公子，可您作为他最亲近的母亲，都尚且能把他作为利用的工具和手段。那‘她’呢？
洛音竹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果有一天沈公子知道了真相，知道害死他爱人的是他最亲爱的妈妈和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他心里会怎么想？”
到时，作为母亲的你又该如何自处，如何去面对他。
沈弦月听出了洛音竹话里的意思。
但她此刻像是已经彻底失了心智。眼神空洞无神，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但仍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沈弦月清楚的记得：在14多年前，是“她”主动找上了自己，以两家合作互利为理由，求自己将沈寒枫和沐云瑶两人分开。
但沈寒枫不同意，并坚持他这一生只喜欢沐云瑶一人。
可当时沈家已经出现了衰败之象，为了能让沈家继续发展壮大下去，沈弦月只好接受了“她”的请求。
也就是在之后不久，沈弦月亲口欺骗了沈寒枫，表示沐云瑶要在那片树林中见他，进而将他引到了“她”提前准备好的位置。
而“她”作为沐云瑶的朋友，自然也能轻易的欺骗那个单纯的女孩。
就这样，在沈弦月和“她”的刻意引导下：沐云瑶和沈寒枫如期来到了“她”提前准备好的地点。
而“她”则是偷偷的跟火神和岩神等人放去了消息，这才导致他们两人被现场抓获。
沈寒枫作为魔族中人，繁星帝国那边自然无权处置。可他的爱人沐云瑶却死在了那场隐晦的陷阱中。
说到底，沈弦月也是其中的帮凶。
不知过了多久，见沈弦月临近崩溃的情绪略微有些缓和，洛音竹才再次淡淡的开口说道：
“羽将大人，我再问一遍。家业和亲人，您到底选哪个？”
“我”沈弦月刚想开口，结果一个人影就突然从侧方走来。
“妈妈。”沈寒枫缓步来到沈弦月的面前，轻声打了个招呼，随即目光也是注意到了一旁的洛音竹。
“这位是？”
“她”沈弦月扭头看向洛音竹，眼中满是苦涩，“她就是妈妈之前提到过的繁星帝国的光之圣女。”
洛音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又变回了之前的温婉典雅，原本的冷漠淡然已经不见踪影。
“久仰大名，沈公子。”
“圣女大人。”沈寒枫微微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回沈弦月。
“既然母亲大人有事与客人商议，那我就先走了。”
沈弦月刚想点头答应，洛音竹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沈公子不是外人，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妥的。”
沈寒枫身体一愣，旋即向沈弦月投去目光。沈弦月虽然存疑，但也只好点头同意洛音竹的话。
三人就坐后，洛音竹率先开口，声音轻声细语。
“沈公子，您爱您的妈妈吗？”
闻言，沈寒枫和沈弦月微怔，同时将目光转向洛音竹。
沈寒枫沉默半响，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沈寒枫摇了摇头，“可我知道在我没遇到沐云瑶之前的几十年里，都是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养育我，教育我，保护我，我没有理由不爱她”
闻言，就连一向沉稳的洛音竹也不禁微微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沈弦月。她看上去没什么动作，只是眼眶有些湿润，眼角泛红。
洛音竹深吸了口气，看了眼一脸单纯认真的沈寒枫，继续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妈妈一无所有了呢？你还会”
沈寒枫一愣，虽然不解洛音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回答道：
“我不知道妈妈的一无所有指的是什么，可我只要还有我的妈妈，我就不是一无所有。”
话音刚落，一旁的沈弦月终于是忍不住轻声哭了出来，极力压制的哽咽声也随之浮现。
“妈妈，你怎么了？”看到沈弦月的样子，沈寒枫也是急忙快步来到她的面前。
“妈妈没事。”沈弦月擦了擦眼泪，强忍住哭腔，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将沈寒枫抱进了怀里。
十多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紧紧的抱过他了
“寒枫，妈妈也爱你。”
被突然抱住的沈寒枫还有些发懵，不知道他的妈妈今天这是怎么了，只能任由她紧紧的搂着。
蓦然间，沈寒枫也感觉自己想哭，自从云瑶走后，他就再也没被人这么亲昵的抱过了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见状，一向自认为冷漠无情的洛音竹也不禁有些感性。
他们还有能彼此相爱的亲人，可自己却早已是一无所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弦月这才有些念念不舍的松开沈寒枫。
见两人的情绪都有所缓和，洛音竹再次将目光重新投向沈弦月。
“羽将大人，我想您已经做出了选择。”
沈弦月也看向洛音竹，脸上带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请羽将大人尽快与‘她’断绝关系吧。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保全沈家。”
闻言，沈弦月又点点头，似乎是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洛音竹也点头回应，“那之后就请羽将大人多多担待了。”
说罢，洛音竹转身就像外走去，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沈弦月微微一愣，随即也是明白了洛音竹话里的意思。她来这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她”
虽然面前的白发女子清冷淡漠，但也总好过“她”的阴狠毒辣。
她看似咄咄逼人，毫不留情，但却也帮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明白了。”沈弦月看着洛音竹离开的背影回答道。
闻言，洛音竹也缓缓停下了脚步，不辨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羽将大人明白就好，既然您这边的事弄完了，那我也该去处理一下我那边的事了。”
沈弦月再次一愣，虽然看不到洛音竹的眼睛和神情，但依然能感受到女孩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洛音竹侧眸看向沈弦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起来有些森然。
“大人是个聪明人，可您的合作伙伴却不怎么样，竟然派这么一个人来看着我，真是可笑。”
看到洛音竹的样子，就连沈弦月这样阅历匪浅的人都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她竟然连这些都已经知道了。
仅是冷血残忍，只怕还远不足以能形容面前的白发女子
她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造就像她这样的女孩。
洛音竹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身后就突然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女声。
“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