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彷徨
（本文不送女）
唐欣雨很忙。
除了锅炉分厂的事外，她还要去医院给人送饭。
当她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的时候，其他几个病人的家属都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唐欣雨和被她送饭的人其实就是一对。
“小唐，你下次还是别送了，我叫护士给我从食堂打一份就行。”
刘明瑞看着唐欣雨弄来的饭菜有些脸红。
毕竟一个女孩子这样做，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唐欣雨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一点笑容。
她的心到现在还是乱的。
给刘明瑞送饭不过是她下意识的报答体现，更难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她。
刘明瑞的腿本来就有老伤，而这一次弄不好就要截肢。
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刘明瑞却看得很淡，所以才让唐欣雨不知如何是好。
她原本要刘明瑞开口想要些什么补偿，自己好和家里商量，可刘明瑞却什么都不要她来补偿，还让唐欣雨不用告诉自己家里。
看着刘明瑞在床上吃得香甜，唐欣雨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唐欣雨不知道那天看节目的年轻代表里还有刘明瑞。
当地震发生后，无数人都蜂拥着往下跑，把狭窄的楼梯挤得水泄不通。
一直在她门口徘徊的盛玉文疯了似的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只想着逃命，压根就没看她一眼，亏他在地震前一分钟还说愿意为了自己去赴汤蹈火。
人越挤越不动弹，楼梯间里哭喊声一片。
同样在尖叫哭喊的唐欣雨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二楼逆人流而上，一把举着自己硬生生的挤到了二楼。
正是住在二楼的刘明瑞。
地震余波再次出现。
人群之中出现了践踏情形，刘明瑞当机立断，抱着她从二楼上跳了下来，在空中时还刻意转身让他自己的背部落地。
从医院离开，唐欣雨坐在公交车上，窗外是乌蒙蒙的阴天，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其实在空中两人身体被刘明瑞反转的那一刻，唐欣雨就察觉到了什么。
在等待张清明赶赴上海的这两天里，唐欣雨发现自己似乎明白了很多之前被忽视或者不懂的事情。
这短短两天里的心路成长，让唐欣雨自己都感到恐惧。
她很害怕自己对张清明的喜欢只是出于青春期的争强好胜；
她害怕别人对自己的喜欢会付出的是一辈子的苦难。
她好怕，好怕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明白了这么多的东西。
----清明，你还有多久才到上海？
----我的心好乱啊！
侧脸仰头看着窗外天空，唐欣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车窗玻璃。
车窗玻璃上反射出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已经少了一丝往日的天真。
与外地不同的一排排楼房影子透过车窗玻璃落入张清明的眼中。
车厢里所有乘客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闹哄哄一片。
这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依旧坐在座位上，走廊里挤满了提着各种行李的人。
张清明不急不忙的继续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看着站台上戴着大檐帽和红袖章的工作人员对着车头方向晃动着手里的彩色提灯。
窗外口哨声此起彼伏。
对面站台停着一辆绿皮火车上，无数蚂蚁一般的人们大包小包的从车门、窗口爬进火车里，很多人的脸上被挤得不成样子。
张清明不止一次的发出疑问，那么多人，这列火车真的能装得下么？
当火车停稳，人群拥挤着冲上站台，飞快的往出站口小跑着移动。
仿佛身后有怪兽在追着他们一样。
张清明提着自己的小包，在上来打扫卫生人员诧异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下车厢。
如同他这样悠哉悠哉的旅客，确实很少见。
当张清明下到站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旅行包。
同车的旅客绝大部分已经进入了地下通道，只有少数几个在缓解晕车症状或者在等着转车北上。
站台上很空旷。
所以几位站得笔直的几个中山装被他一眼看到。
“你好，请问是张清明同志吗？”
张清明和来人握手。
“正是。”
“欢迎来到上海，这边请，我们是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您的住宿被安排在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南楼，二楼的某间客房。
张清明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西式阳台的门口，摆着一张单人沙发。
单人沙发边的小圆桌上，摆着一杯红葡萄酒和一些纸质资料。
将自己扔进单人沙发，张清明没去碰那杯价值不菲的波尔多。
进口的红酒味道不太适合他的口味，很是浪费了酒店工作人员的一片好心。
拿起桌上的资料，张清明扫了几眼。
最上面一叠是整齐的打印稿。
这是他刚进入客房时，由三个不知部门的工作人员当着他的面拆掉文件袋上的封条和蜡封抽出来递给他的。
是这次展会国家准备拿出来的优惠政策和项目名单资料。
至于剩下的几张纸制品，是餐厅的餐券和几张音乐会、画展的邀请函。
张清明仔细的看了一遍上头给出的政策清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这些政策里哪些是会马上落实，而哪些是根本无效的。
他看得最认真的还是项目清单。
不出他的所料，这些项目里大多是与钢铁、化工有关的项目，其中最多的是石化类项目。
这类项目他不懂，也没有能力去掺和。
至于他最关心的半导体项目则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部分。
在寥寥的几个项目中，张清明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上海元件五厂！
张清明的目光瞬间灼热了起来。
光刻机、扩散炉、手动精缩机、硅二极管，貌似这个不大的厂子什么都能造！
再看人家想要合作的项目。
额，合资创办显示器厂。
要技术他有，可是对方还要外资，那自己就麻瓜了。
自己兜里的这几百万也就够他cd作坊前期运作的。
展会在后天进行，地址是市政府的西楼宴会厅，张清明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自己安排。
去一趟锅炉分厂见唐欣雨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事。
就希望这灰蒙蒙的天气，千万不要下雨才好。
可能是因为他的乌鸦嘴太准，没过几分钟，天空中真的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个梳着蓬松大辫子的女子把提包顶在头上，跳着脚冲到某间客房阳台的下方。
孟轻尘弹了弹沾染了雨水的发梢，松了一口气。
“这上海的天气，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她头顶阳台上正在看资料的某个男人忽然掏了掏耳洞。
咦？
好像有点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