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探路
曹晓刚和军中海带着一丝诧异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记得上一个敢在这里闹事的人，还得追溯到两年前。
“你没带钱也没带货，在这晃荡肯定是有问题！”
在找张清明麻烦的正是郭福来。
曹晓刚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
这个场子里他是管事的人之一，占有一定的股份。
别看郭福来似乎说的有理，但他已经猜到郭福来是在故意找人的茬。
没有任何一个做生意的人喜欢爱生事的人。
郭福来的行为如果落到大客户们的眼中，对自己新市场的评价怕是会低上三分。
这种盛气凌人的行为放在其他的公家单位或许很正常，但在这块地皮上是不被允许的。
曹晓刚准备回去就和负责场子安全的人说几句。
今天门卫收拾这个年轻人也就算了，但日后这些门卫都需要敲打敲打，免得他们发展到敢对新来的客户这样龇牙咧嘴。
张清明本来不想理会这个郭福来的。
但对方不依不饶的说他在这里是准备偷东西。
他最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差点没把郭福来给气死。
“喜欢偷东西的那是你的种，现在不还在牢里待着吗？”
郭福来怒了。
“你小子说谁呢？！！我儿子不过就是拿了点破铜烂铁，你们那破地方就没个好人！”
“你别走，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特么扣定你了！”
张清明也被气笑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你儿子的事来了。”
“去年我们纺织厂大停电，就是因为五台备用电机里的零件都被人给偷卖了。”
“这事导致厂里交货延迟，让厂里损失三十多万。才判你儿子十多年，你们家已经够赚了！”
“再有你只是这里的门卫，连联防队员都不是，你还扣我？要不要我们找公安来说说理？给你普普法先。”
郭福来暴怒，正准备掏屁股后面悬着的棍子。
“那谁，你惹什么事呢！”
曹晓刚皱着眉过来叫住郭福来，又不满的瞪了张清明一眼。
“这里没有和你做生意的，走吧，走吧！”
曹晓刚训斥郭福来是不满他在自己的地盘搞事，而让张清明滚蛋则是为了展示他的强势。
新市场牵扯甚广，他需要其他人对这里保持敬畏。
在曹晓刚看来，自己只是赶走对方，对这个年轻人已经算足够仁慈。
张清明微笑着将嘴里的烟头踩灭，潇洒的转身离去。
淡然的让曹晓刚和金钟海都有些诧异。
这特么是年轻人么？
金钟海忽然拉了曹晓刚一把，偷偷言语了一声。
“这小子扔的烟头似乎是小熊猫。”
曹晓刚有些不以为然，小熊猫又怎样，自己也能弄到。
但他心里对负责看门的郭福来再次不满了起来。
在他看来抽小熊猫的人他惹自己得起，但郭福来是肯定惹不起的。
没个眼力见的郭福来迟早会给市场惹麻烦，他心里暗暗有了让郭福来滚蛋的打算。
张清明离开一段距离，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回到随身城市，在二手车市场找到一辆老旧的吉普车。
新市场的周边有七八家私人开的小饭馆。
在这个年月的鼎市，显得有些壮观。
显然这些饭馆的服务对象就是新市场内外的大小贩子。
张清明开着吉普在几个饭馆门口转了一圈，选了一家明显刻意装修过的饭店停了下来。
在八四年就懂得装修自己门面的饭馆老板，肯定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也是张清明想要找的人。
自家饭馆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四十出头的饭馆老板急忙迎了出来。
老板只是扫了一眼张清明身边的吉普车，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了三分。
我去！
居然是全铁壳的吉普车，还不是带篷布的那种！
尤其是老板发现这辆吉普车车牌上还套了个从没见过的迷彩套子。
大概是这个小年轻做事有点毛躁，套着车牌的迷彩袋子有一角露了出来。
车牌居然是白色的！！！
老板当然不会知道，其实白色的牌子上只有四个字“xx车之家”。
拎着一瓶从随身城市收藏行搞来的茅台，张清明被热情的老板亲自引到了最里面的单人座上。
入门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墙上的小黑板。
果然菜品的价格几乎是普通饭馆的一倍。
张清明扔给老板一只小熊猫，随口点了四个菜。
肉沫茄子、红烧肉、酱板牛肉、辣子炒藕丁，又点了一个年代最有名、同时也是店里最贵的汤--粉丝肉丸汤。
小二十块花出去，眼都不带眨的。
老板看着手里的小熊猫香烟和客人随手打开的七二年的茅台。
他心里想的是：看来新市场又来了一位大豪客。
这家饭馆经营的对象都是新市场内部的那些豪客，加上菜品太贵，所以整个店里现在只有张清明一个人在吃饭。
老板很快发菜品上齐，又笑着摸出一包华子来，给张清明上了一根。
张清明明白对方的意思，抬手向对座一请，让老板也坐下来喝两杯。
半杯酒下肚，这位老板打听到张清明是来这边出售货物的，而且出手的可能都是“海货”。
“海货”的意思懂的人都懂。
从海上进来，与计划内和计划外都无关的东西。
因为不需要报关和报税，所以价格的利润空间相当大！
张清明已打听到老板姓陈，原来是某国营单位招待所的副所长，老婆是所里的大厨。
新市场变成批文市场没多久，这位陈老板就看到了其中的前景，拉着自己老婆办了停薪留职来这里开了家饭馆。
两年下来，两人在市里换了套房，老婆乡下娘家的房子也修了一遍。
陈老板背靠着这么大个市场自然也不是只做饭馆生意的，他酝酿了一下最重要的问题。
“张同志手里现在有什么好货吗？”
陈老板的话里带着一丝试探。
因为有些专门处理洋垃圾衣服的人也会不要脸的说自己手里搞的是海货。
张清明掏出zippo打火机点燃了华子。
“种类太多，不知陈老哥知不知道最近市场里最缺哪种货？”
陈老板吃了一惊，这个姓张的路子这么野吗？
居然大言不惭的能让自己报单？
真当他们这个覆盖整个湘西北的市场是吃素的，哪里会什么都缺。
想到市场里那几个大佬真正缺的东西，陈老板就一个劲在心里摇头。
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正好说出来让这个小年轻尴尬一下。
“要说市场里最缺的无非就是那几样。”
“特种钢材、高强度水泥、进口零机械部件、进口化肥、港版药、进口小汽车、……。”
陈老板一口气把市场里最缺的东西说完，下一秒又有些后悔。
做惯了迎来送往工作的他今天怎么犯了糊涂？
这不是平白得罪人吗！
他立即又说了一项估计张清明能够搞到的货物。
“其实电子表和电子产品也有很多人要。”
当然如果量太少的话，市场里那些看不上零售的大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张清明思索了几秒钟，想到了随身城市堆场里被贴了封条的一个仓库里的东西。
那是一批被查扣的某指标超标的无标钾肥。
后世化肥的环保指标非常严格，但比起这个年代能用的化肥已经算是相当高端了。
“陈哥，这化肥是怎么回事？”
“难道利润很高吗？”
陈老板点头：“何止是利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