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颤抖吧，大明文科生
苏霁真正体会到了，明朝的文官体系，已经异化，成为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和代言人。
他们就是大地主，大商人，大矿山主，大恶霸！
利用特权横行无忌，章鱼一样的触角，伸向了帝国的每一个经济领域，进行疯狂吮吸民脂民膏。
按照规则，朝廷大臣，有一定品级的人，是有免税资格的。
读书人中秀才以后，免去徭役，和部分田税。
勋臣，以及子孙后代，免税。
皇族，免税。
这些人随着时间发展，后代繁衍，越来越多，导致大明一半以上的田亩成为免税区，无法向朝廷征收赋税，社会财富越来越向这些上流社会人群集中。他们越来越有钱，国家财政越来越困难，不得不加大税收盘剥，老百姓生活环境更加恶劣，不得不逐渐出卖土地，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是常识。
苏霁这个理工男当然清楚。
初中历史都说的明明白白了。
结论是，三百年上限的王朝周期律，无法破解，只能以农民起义或者叠加外族入侵的形式，颠覆现有秩序，重塑土地占有格局。
以前，苏霁可以冷淡看待这个结论，可是现在，就不能了。
为了享用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成百上千的美女，为了保持高高在上的帝王尊严，他必须破解难题，寻找新的出路。
“诸位爱卿，朕并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朕的老祖母九莲菩萨说，朕为了大明天下，民心稳固，已经残酷盘剥数十万皇族了，这些田产，纵然收回来，也必须利于天下，皇族男丁全部加入军队，女子全部参与纺织等事务，形同抄家灭族流放，如果不能有持续的财税保障，朕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九莲菩萨吗？万一惹恼九莲菩萨，降下灾祸，你们谁当得起？”
这个？
哪一个大臣敢胡说？
谁敢饿死皇族？
那是几十万人呢。
平心而论，皇帝和皇族已经付出很多了！
只有皇族付出，被献祭，才能保证勋旧和权贵，文官乡绅集团们的利益不被触动，不被割韭菜！
“诸位爱卿，天下根本，只有民心，闯献贼军猖獗，满清崛起疯狂，根源于我大明民心不稳，军心涣散，为救民心，朕才听九莲菩萨懿旨，斩数十万皇族生计，取其田产为国家财富根基，如果这一点做不到，莫非要朕将这些全部归还皇族，另外找富甲一方者理论？”
苏霁点名大臣，一个一个发言，从内阁首辅周延儒开始，到其他大学士，六部堂官，言官清流，一一表态发言，两个问题，一，同意不同意所有王庄新购入者，无论何人都必须无条件起科缴税，二，不同意的，你找出另一个不许伤害民心的税源！
所有人都盯着皇帝，五味杂陈。
最多的感觉是，惊悚！钦佩！
皇帝，不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皇帝了，除了会发脾气，事前言听计从，事后推卸责任以外，一无是处，百无一能的皇帝了，而是做事果决，有条不紊，绵里藏针的博弈高手了！
谁敢反对？
你说购买者是科班出身，是官员，是勋臣，拥有免税特权？那何必把土地从皇族手里巧取豪夺？
你反对也行，找不出新的合理的税源，你就闭嘴，没有资格说话！
从哪里找新的税源？
还不是从权贵大家族大富豪集团自己身上割肉？
有喜欢割自己的肉的吗？
官员们一一发言，却没有人敢直接反对。
皇族被全部抄家，朝廷，皇帝，百官们，权贵们，土豪们，百姓们都受益，如果发还皇族田产，皇帝会不会将眼睛盯到自己身上？
皇帝现在做事情非常阴险下作的，上一次，借着关宁大捷的庆功宴，以赏赐美女公主郡主和爵位的名义，就从百官和土豪，勋旧们手里臭不要脸地盘剥了几千万良银子了！
这一次要是不听皇帝的，不定又出啥幺蛾子！
对了，一定是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两个瘪犊子在使坏！在给皇帝出馊主意！
也罢，我们同意了。
但是，我们有办法对付你！
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
就算你准备对购买王庄田产起科征税，也需要地方官和我们来经手吧？东西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谁能一个个去调查清楚？完全可以少缴税甚至不交税！
“皇上仁义，皇族慷慨，微臣等自愧不如，诚以为当在王庄田亩上征税，以充国用而利天下亿兆苍生！”
“臣附议！”
“既然诸位不反对，事情就这样定了！”苏霁果断拍板定案。
苏霁也知道，这一条执行下去很难，所以，让人拟定诏书，颁行天下，目前负责查抄皇族王爷资产的锦衣卫，太监们，务必将皇帝的旨意到处张贴告示，晓瑜天下百姓。
原则确定了，将来，谁要是违反，老子有一百种手段来收拾你们！
“另外，请诸位臣工放心，国朝规则，对于权贵，勋旧，官员，读书斯文人的赋税徭役的减免不变，永远不变，诸位臣工是大明的精英，中流砥柱，缺一不可！读书人是圣教国朝延续的基础，更是必需优待，朕绝不会含糊，何况，现在有皇族上千万亩田产奠基，朝廷财税稳？朕与诸位爱卿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形同手足，绝不相负。”
苏霁也知道这些官员心里不满，只能说尽好话来嘉勉。
意思是说，你们不吃亏，咱们一伙儿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我保证你们的绝对利益，别傻！
“皇上，微臣听说，王庄土地拍卖正在进行，锦衣卫和各司局衙门太监任务繁重，不如撤回他们，交由各地方官员遂行，如此大事，地方官不参与，枉为百姓父母。”几个大臣盛赞了皇帝的良苦用心，爱民如子，决心为皇帝分忧。
苏霁当场同意了。
现在，内帑有钱了，不再急迫地甩锅，将太监往外面扔，皇族田产处理的事情可以缓一缓，让这些人回来做其他更紧要的事情。
大臣们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征税原则，让步了，自己也不能步步紧逼，不照顾他们的情绪。
苏霁几乎是本能地觉得，官员们要这个苦差，居心不良，一定想从中做手脚，捞取好处！
地方官执行？
他们不听京官的？
那好，老子将计就计！
如果你们真敢作祟，将来有了把柄，正好可以修理你们，将你们连根拔起！
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
“皇上英明！”群臣马上笑容可掬地赞扬。
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现在属于皇帝的心腹大臣，两人微微皱眉，觉得皇帝有些轻率了，但是，在朝廷上也不便于说透。
不过，总体上，他们觉得皇帝非常不简单，非常机敏，随便听听，就能抓住要害，将收税权抓在手里，否则，以各地官员和土豪们的尿性，可能直接装聋作哑，到时候，上千万亩土地，一分钱也收不上来！这利害就大了。
周延儒等朝臣，也觉得皇帝的做法非常凶悍。
属于人狠话不多，直接抓住了重点，不像以前，动辄杀人，廷杖，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事情越弄越糟糕。
不管是谁，都觉得，皇帝赢了这一局！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亲王，郡王，国公等皇族占地？20多个亲王，200多个郡王，上千个国公，哪一个朝臣的家乡没有？哪一个朝臣不想趁机捞一把？
现在，买走了土地还要征税，难受啊。
难受的朝臣们，根本不知道，皇帝宝座上的这位九五至尊，看起来笑容可掬，实际上却正在盘算着怎样搜刮这些富得流油，富可敌国的朝臣们，以及他们的家族，家乡豪富势力。
故意卖一个破绽！
……
皇上英明？
那就好，再给你们上上课！
叫你们知道，英明二字是怎样写的，大明文科生们！
苏霁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诸位爱卿，治理天下，以民为本，以农为本，既然农事为天下根本，又曰，衣食父母，迄今水旱灾害连绵，事情更为急迫，请问诸位爱卿，各地农事产量如何？”
苏霁提出问题以后，给几分钟思考时间，让大臣们一一回答，你们家乡的农作物品种，产量，以及提升产量的方法！
啊？
所有朝臣都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哦，我们谁管那些粗俗下贱的事情？户部应该清楚，我们其他官员十年寒窗，就是为了鱼跃龙门，逃离艰苦的农事稼穑啊。
在苏霁的反复强调下，朝臣们开始回答。
很快就有了结论，北方小米亩产量150斤左右，小麦产量150斤，南方大米亩产280斤到300斤。
这是户部官员提出的数据，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苏霁其实有些惊讶。
他知道古代农作物产量很低，但是，这么低，还是很震撼的。
现在的小米，保守600----800斤，小麦平均产量800斤以上，苏霁的家乡小麦高产1200斤每亩，水稻现代亩产低产田600---700斤，高产田1000----1200斤了。
“诸位爱卿，如果要提升亩产，小米至5倍，小麦至6倍，大米至3倍，诸位有何妙策？”
什么？
你说什么？
群臣无不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