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快逃
“被深渊窥伺着？别、别这么说，我有点毛骨悚然了！”派蒙抱住了自己。
“别怕，这话听下来只会让我觉得——这次异常恐怕又和深渊教团有关系，先调查吧。”荧安抚道。
一行四人动了起来，顺着丘丘人留下的痕迹不断追踪。
路途中，戴因斯雷布问道：“我还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派蒙解释道：“我们是接到冒险家协会的委托，来层岩巨渊调查丘丘人反常聚集事件的。”
“层岩巨渊…原来这里是层岩巨渊之下吗，连我也未曾涉足过的地方……但我想，我碰巧知道你们想要的答案。”
“诶？你不是说以前没来过吗，怎么就知道了？”
抬头看了眼斜上方倒过来的城市，戴因斯雷布答道：“你们无法察觉到异样也情有可原，此地的怪异在于，这里的环境正在削弱诅咒的效果。”
“诅咒？我记得荧的哥哥之前说过，戴因身中不死诅咒，流浪荒野，只能看着想要守护的人民，化作深渊的怪物……”
“哼，没必要完全复述一遍吧。”戴因斯雷布没有否认，“几百年来，诅咒带来的苦痛每天都在纠缠着我，可一来到此地，我的身体就感觉得到了片刻喘息，此时此刻，这具身体正在向我表达着强烈的意愿——留下来。”
荧的心情有些沉重：“也就是说，丘丘人也承受了诅咒…所以才来到这里……”
“嗯，你们知道丘丘人为什么都戴着面具吗？”
“面具……”
在场四人，两人都戴着面具。
除了戴因斯雷布明确是坎瑞亚人，还有尘，从一见面就戴着面具，似乎从未摘下来…不过这张脸和丘丘人的差距也太大了，荧和派蒙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想。
戴因斯雷布却是盯着王尘的面具，有些捉摸不透，他继续说道：“因为丘丘人们在回避着自己的面貌、害怕着水中的倒影，与他们模糊记忆中的自己相比，如今的模样太过丑陋，也太过绝望了。”
荧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悲伤：“果然丘丘人是坎瑞亚……而且有着不死诅咒，以这副模样……”
“不死诅咒其实并非真正永久的不死，在『磨损』的作用下，灵魂与肉体还是会被消磨殆尽，哪怕不是以死亡这一形式……意识到自我的终结将至时，丘丘人似乎会本能地找寻安静又黑暗的角落，好与几百年来的苦痛道别，而能够削弱诅咒效果的此地，对它们来说肯定是最好的灵柩吧。”
派蒙也弯下了眉毛，满眼惆怅：“居然…会是这样……”
“稍等，闲聊中止，前方有敌人。”
靠近倒悬城市之后，潜伏在黑暗中的黯色空壳主动发起了攻击，没有留手的余地，几人合力把他们消灭了。
“是在渊下宫出现过的空壳子，没想到这里也有。”
“空壳子？他们是『黑蛇骑士』，曾隶属于坎瑞亚宫廷卫队。”
“宫廷卫队…等等！”派蒙一惊，“他们曾经是你的下属吗？！”
“曾经是。可如今他们身上那强烈的诅咒气息，还有舍弃了所有荣耀的战斗方式…嗯？”
察觉到上方有视线，戴因斯雷布回望了过去，一名体格和造型都显得不同寻常的黑蛇骑士正静静俯瞰着这里，刚刚平息的气氛瞬间又剑拔弩张。
“等等，他似乎有所不同……”
阻止了荧发起攻击，戴因斯雷布与黑蛇骑士对视了两秒，结果对方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那个黑蛇骑士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认出你了吧？”
戴因斯雷布摇了摇头，但语气也不太确定：“那场绝望的灾变之中，本不应该诞生这种奇迹才对……就当是巧合吧，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可是前面好像有股奇怪的力量阻挡了道路，按理说，附近应该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不必浪费时间，坎瑞亚的技术，深渊力量的气息，这我再熟悉不过了。”
戴因斯雷布抬起右手，升腾起似火焰又似烟雾的蓝色能量，一下子就把包围着倒悬城市的深渊屏障破坏了。
跨过悬浮着的废墟，踩在原本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板上，几人进入了倒悬遗迹。
没走多远就遭遇了黑蛇骑士，解决战斗之后，第二层的某个房间里又有几位黑蛇骑士，他们行为有些古怪，似乎在守卫着建筑的一个夹角。
看到那夹角里有几位丘丘人，戴因斯雷布对黑蛇骑士的守卫对象隐约有了猜测，他尝试出声阻拦，但黑蛇骑士主动发起进攻，他只能进行反击。
将这批黑蛇骑士也全部打倒后，派蒙飞向了那个夹角：“总算击败他们了，快看看他们在守护的到底是什么秘密吧！”
等飞近了，派蒙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诶？！这、这些…丘丘人？”
“…果然，这些黑蛇骑士与深渊教团的秘密无关，我早该猜到的。”
“这些丘丘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我先前所说，这就是丘丘人的结局，变得老化、畏光，甚至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
“可是黑蛇骑士为什么会这样守护丘丘人呢？”
“——！”
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的黑蛇骑士从门外涌入，同时发出一阵阵嘶吼，派蒙惊慌道：“黑蛇骑士们又围上来了！”
“————！”
“那是…是刚才观察我们的家伙！他们都退开了，难道那个特殊的黑蛇骑士在发号施令吗？”
“…哈夫丹？”戴因斯雷布不太确定地向那位特殊个体呼唤道，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哈夫丹退走了。
“喂，戴因，你认识刚才那个黑蛇骑士吗？”
“…这样吗…若真是如此，还真令人悲伤啊。”
“戴因？”
“呵……你想知道黑蛇骑士为何守护那些丘丘人，那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在履行职责。我也是刚刚认出来，喝退了其他骑士的那位…是往日宫廷卫队中的年轻精英，其名为——哈夫丹。”
戴因斯雷布迈出几步，和王尘、荧、派蒙三人拉开了距离，只让他们看到一个略显孤独的背影，接着他望向哈夫丹离开的位置。
“我还依稀记得，坎瑞亚灾变当日，我在赶往皇宫之前曾向哈夫丹嘱托道：‘转告所有黑蛇骑士，不论如何，守护好坎瑞亚的人民。’”
他转过了身，眼中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所以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诚然，我们有着‘宫廷卫队’的头衔，但面对那种浩劫，身份已经失去意义，面对神明之力，大地上只存在‘坎瑞亚人’这一个身份。”
“也许在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黑蛇骑士心中，他们依然在为守护坎瑞亚人民而战，将这片遗迹视为灾难中的坎瑞亚，将走向结局的丘丘人们视为正在求助的民众，就像我所听到的，他们口中不断嘶吼的…并非是对他人的警告。”
派蒙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快逃。尽管已经很难辨别，但我听出来了，那是古坎瑞亚语的‘快逃’。”
“原来他们是对丘丘人说的吗……”
“这份意志之顽强，历经五百年的时光都未被磨灭，的确算得上诞生自绝望的奇迹了吧。”
“那、那我不是误会他们了吗？”
“没什么，连我也将他们视为敌人了，有不死诅咒在的话……朝着上面继续前进吧，他们应该不会再阻止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