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破局
思绪迷乱中，远远有一队巡逻的天领奉行迎面而来，王尘下意识拐进了无人深巷中躲藏。
“离岛，绀田村，稻妻城，荒海，绀田村西方的海域，踏鞴砂……
“笠野兄弟，新之助兄弟，绀田总司，虎太郎，花散里，濑户恵织，葵，黑田……
“知更鸟，饿鬼，魔剑……”
一个个地名、人名或代号小声念了出来，最终汇成一声叹息：“好怪啊……”
“嗯？！哪里怪了？主人不是查到线索了吗？”
“哪里有什么线索，仍然是一团迷雾。”
“荒海啊！濑户恵织肯定是去荒海取材的时候失踪的吧！”
“你确定？如果濑户恵织去了荒海，为什么她的邻居会失忆？”
“嘶！可能……可能‘饿鬼’抓走濑户恵织时从她记忆里读取到她写了日记，然后在销毁日记的时候被邻居看见了吧！”
“如果‘饿鬼’能从她的记忆中读取到日记，又怎么会读取不到八重堂的黑田呢？”
天领奉行走远了，站在巷子口，左边是通往上城区另一位失踪者古宫诚家的路，右边是前往下城区离开稻妻城的路。
犹豫了一下，王尘选择向右走，回到了龙枫渡旅馆。
敌人拥有操控记忆的能力，为了防止自己遗忘某些事，像濑户恵织那样写下来才是最保险的。
于是纸上便多了刚才那些名字。
小问不甘寂寞地飞出来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明白了！荒海是个假地点，因为笠野兄弟前往绀田村西方的海域的线索是靠狗狗闻出来的，而濑户恵织去荒海是从黑田口中说出来的，‘饿鬼’能够控制人的记忆，却不能控制失踪的人留下的气味！”
“不对。”
“为什么啊？！”
“虎太郎发现陌生人时就会叫，存在感很强，就算一般情况下‘饿鬼’想不到我们会根据狗来追查失踪的人，当虎太郎冲他叫时，他也肯定会想到了。”
“……有道理！”小问斜了斜身体，其实是在点头，“也就是说‘饿鬼’发现了狗狗，却没有对狗狗下手……”
“哦！因为他知道，杀了一只狗还会有其他狗，所以没有动狗狗，而是把笠野家的东西引导向了错误的方向！可恶，差点把我骗到了！所以笠野兄弟和濑户恵织的去向都是假的？也就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王尘扶着头，沉思良久又反驳道：“真假不能确定，可能都是假的，可能都是真的，也有可能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哈！这两个线索指向不同方向，就是想让主人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吧？增加了破局难度，还给‘饿鬼’争取了作恶的时间，有什么不对的？”
“离岛，绀田村，稻妻城，荒海，绀田村西方的海域，踏鞴砂……”没有回答，王尘把纸上那行地址圈来圈去，嘴里也不断念叨着。
想，想，想……
把敌人暴露出来的信息再从头到尾过一遍……
“‘饿鬼’拥有操控记忆的能力但是有范围限制。
“‘饿鬼’使人失踪的行动是一点点进行的，每次失踪只有几人，搞垮稻妻组织通讯的时间跨度也很大，也许‘饿鬼’只有一个人，假定至多不超过十人。
“‘饿鬼’在最初时发布了三则消息，为什么不直接发布虚假消息混乱视线？也许他刚刚得到了组织的密文，不确定真假所以在进行实验……
“可第三则消息毫无用处，当时失踪的事情还没有爆出来，也就不像是为了引起恐慌，更像是一种验证成功后的炫耀……或者对接下来一系列行动的预告？
“‘饿鬼’可能对自己的行为或能力很得意，是个喜欢有趣的乐子人。
“‘饿鬼’破坏了濑户恵织的笔记，因为笔记比人的记忆和狗的鼻子还要死板，写下来的东西，就算能模仿字迹也无法涂改，只能破坏……他一定很细心。
“总结：‘饿鬼’是个十人以内的小组织或个人，拥有在一定范围内操控记忆的能力，并对这种能力很自负，不介意高调彰显自己的存在，但是办事的时候又很细心。”
“主人好厉害！可是、可是推测出这些又能干什么呢？”
“我们要换位思考。小问，就由你来吧。”
“哈！”
王尘把写下来的对‘饿鬼’的猜测折叠，遮住了一部分，而后道：“现在，你就是‘饿鬼’，拥有在一定范围内操控记忆的能力，让你来解决掉笠野兄弟和濑户恵织的话，最稳妥的方法是什么？”
“稳妥！稳妥的话……你们分散在各地，我没办法让你们全都失忆，那你们发现笠野兄弟失踪了是迟早的事，搞那些花的都没用，我会让绀田村全部人都忘掉笠野兄弟，然后把笠野家的东西全部丢进没办法追踪的大海！
“有个道理叫‘做的越多暴露的越多’，哪怕是掩饰的行为也不例外，就当他们真的不存在，任你们再怎么查也是空白。
“至于濑户恵织，稻妻城的人太多了，还有雷电将军和天领奉行在，我也不可能挨个儿给他们修改记忆，那么影响范围越小越好，只要把濑户恵织家可能暴露我信息的东西毁掉就行。
“邻居没看到我的话，修不修改记忆都可以，但既然我都把濑户恵织的日记带走了，肯定也要修改八重堂的人的记忆的，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这么一看，‘饿鬼’在绀田村的处理和我有些不同，在稻妻城的反应和我大致相同，绀田村的线索是假的，黑田的话也是假的。”
“‘饿鬼’也许根本就没有动过绀田村。”
“诶？！”
“……接着往下进行吧。”
把折叠的纸张完全展开后，王尘补充设定道：“现在，小问你继续扮演‘饿鬼’，但是要加上一些性格：你自信、自负，细心且聪明，享受别人对你的一无所知和恐慌，不介意在人群中出风头，办事的时候能平衡好‘稳妥’和‘有趣’，并倾向于这么做。”
“你会怎么解决笠野兄弟和濑户恵织？”
“我想想！不行……想想就激动啊！如果我有操控别人记忆的能力，那不就无敌了吗？只要让所有接触到的人都把我当成好朋友，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虽然只是你的幻想，但我也姑且记下吧。当你真正过上这种生活的时候，特别是一辈子都要这样的时候，一定会觉得世事都很无聊，因为你的世界没有挫折、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就像玩一款能作弊的游戏，注定无法长久了。”
“啊！怎么这样啊？！”
“所以才催生了你喜欢有趣事物的性格，并且你大概不会再随意使用你的能力……这样看，我对‘饿鬼’性格的推测大概率是正确的，接着想吧，不要再跑题了。”
“那我在绀田村的时候就会布置很多烟雾弹，让你摸不透我的同时，像被困在圈里的蚂蚁一样原地打转！
“在稻妻城的时候也要这样，先猜测出你的调查路径，然后让那些人一个说东一个说西，全部失忆和全部记忆错乱的效果是差不多的，但这样更有趣！
“而且、而且我还要亲眼看着你烦闷苦恼的样子，在暗地里哈哈大笑！”
“呃！”自知失言，小问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代入‘饿鬼’这个角色……不是真的想看主人着急……”
“你说的没错，‘饿鬼’可能正在看着我。”
“啊？！是谁？”
闭上眼睛，连着做了两次深呼吸，那几道人影在脑海中闪过。
花散里、葵和黑田，都是在游戏里登场过的人物，算是以作弊的方式排除嫌疑了，那在这一天之内接触过的就只剩下绀田总司了。
“在绀田村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只询问了笠野兄弟的邻居和绀田总司，邻居们说住在笠野家的是‘新之助兄弟’，去年出门打拼再也没回来，而绀田总司说不记得笠野家住的是谁。”
“那个小孩有问题！”
“不，其实也有这种可能：一个是住在村子南头的小孩，另外两个是住在村子西边、到了需要打工的年纪的青年或中年，因为年龄相差太大，所以小孩并不认识他们。我应该再去问问绀田总司的爷爷认不认识笠野兄弟的，而不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都被修改了记忆。”
小问自暴自弃道：“就算问了又如何……反正也不能排除那是‘饿鬼’修改后的记忆……笠野兄弟的邻居有相关记忆，远处的绀田总司没有相关记忆，濑户恵织的邻居没有相关记忆，远处的黑田却偏偏有相关记忆……”
“你说得对，‘饿鬼’的能力很恐怖，修改记忆，如果他盯上的不是北翼这个拥有众多分散成员的组织，那么一定可以做到完美犯罪，在我反复思考那些人记忆真假的时候其实已经落进了他的陷阱里，或者说，成为了任他取乐的舞台上的小丑。”
“主人……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加油！你是最棒的！”
“呵，我可没打算放弃，还记得那位巫女说的话吗，她说‘绀田村的土地之上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可是她也可能被修改了记忆吧？！”
“我并没有说要完全信任她，只不过，她的话和另一个人的话产生了致命冲突。”
在前面三行地名、人名或代号之后，王尘写下了第四行。
风轮丸。
“带来情报的那个少年有问题！怎么会…？”
“你不觉得离岛、绀田村、稻妻城、踏鞴砂这四个地名也是在让我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吗？
“如果从一开始得到的情报就是错的，难度才是最高的，观赏性也是最好的，给‘饿鬼’争取了作恶的时间，还给他贡献了一出最好的小丑戏。
“真正的真相只有一个，稻妻官方几十年前就记录好的出生证明与户籍无法修改也不会说谎，只要确认了那上面的名字到底是笠野还是新之助，就能分辨出风轮丸和花散里孰真孰假。
“要么直接破局，要么情况不变，至少没有变糟，而且……我更信任花散里。”
“咦！原来那个巫女叫做花散里吗？主人什么时候背着我问过她的名字了？”
“……那不重要。”
所有分析写满了一张纸，又将其誊抄两遍，分别放在了龙牙剑甲、斗篷口袋和鞋子里，这东西不能放的太隐蔽，如果被修改了记忆，想不起来又找不到就好笑了。
做好这些准备，王尘决定先去古宫诚家看看。
“如果我是‘饿鬼’，我也会为操控记忆的能力感到自负，那就假定他真的在看着我吧……可是，当他能看到我的时候，我同样也能看到他了，只要把调查进行下去，说不定就能从迷局之外抓到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