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舞台
田子方一走,江南省委常委班子又需要重新调整。书记顾参很忙。
说白了,江南省委常委空出一个缺。谁能增补上这个缺不论是个人还是江南省的政治生态都意义重大。
经过民主推荐,通过广泛听取意见,第一轮刷圈,92位省委委员中,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筛选下来有4名,副省长朱士言,淮海市委书记白海涛,姑苏市市委书记陈季,金陵市委副书记胡明。
省委组织部对四名候选人进行了深入考察,谈话,深入了解他们的政治理念、工作能力和领导才能,同时还派出调查组对他们的工作实绩进行实地调研。终于在腊月十六这一天,四名候选人的推荐提名会召开了。
一唱票,朱士言和白海涛各7票,陈季5票,胡明4票。
明显有人两边下注。
顾参笑了,“这次调账增补,初选,推荐,我都没找同志们沟通、谈话,不是我这个书记偷懒,就是要充分相信同志们的眼光和组织选拔程序的科学性,将没有受到干扰的人选名单浮上来。
今天的常委会,集体研究,就是要公开交换意见,我们是讲民主的,各位都畅所欲言,没必要掖着藏着。诸侯多,不能议而不决,两个七票。各位既然投票了,就得决出来一个。”
书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人大主任王龙武边开了腔。“我推荐朱士言同志,士言同志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在淮海市当市长搞过农改,建过新城,让淮海市的城市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了省里抓土地财政,我们省的财政增长幅度达到169,这个成绩也是前所未有的嘛。士言同志是经济学博士,懂经济,忠实可靠,人才难得嘛。”
常务副省长王平文马上复议,“我同意王主任的看法。”
“士言同志到了省里,和我配合的真不错,工作思路开阔,新颖,有改革干部的风采。至于成绩就不谈了,我相信,如果给士言同志一个更大的台阶,他的经验和能力一定可以为我省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高强和其他同志都附议。
顾参一言不发,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兴邦也一言不发,他正襟危坐,看着几个发言的常委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强发言的时候,省纪委书记丁力手里的笔很不老实,啪,啪的按来按去。高强刚发完言,他就接上了话,“我不是对士言同志有意见,我是在不能苟同高强同志的意见。”
举座皆惊。
高强的脸很难看,掏出一支烟猛抽起来。他原来的算盘是扳倒兴邦,几次较量下来,现在他想如果能补到五号位就不错啦。没想到丁力竟然莫名其妙的在会上对他开火。
丁力话锋一转,“我认为,白海涛同志更适合这个位置。”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海涛同志在淮海市的工作成绩同样出色,毫不客气的说淮海农改就是海涛同志亲自抓出来的。海涛同志是个实践派,在基层工作多年,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我们不能仅仅看重学历和理论知识,实际工作能力同样重要。”
宣传部长也发言了:“不过,白海涛同志在淮海市的工作也不容忽视。他推动了一些重要项目的落地,对经济发展有着积极的影响。”
会议室内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顾参端起茶杯,喝他的太平猴魁。“兴邦同志,这次增补的常委,岗位的主要工作在政府这边,你是这个主持政府工作的负责人,讲一讲你的意见。”
“我与士言和海涛同志共事多年了,在淮海农改时与两位同志都有深入接触。因此,两位的优缺点我就不说了,直话短说,我投海涛同志一票。”
顾参放下兰草胜利杯,“我们充分讨论,民主决策就是为了把更合适的人选到这个位置上。几个候选人这次没选上不代表省委不认可他们的工作。恰恰相反,只有成绩斐然的同志才有资格在这个会上讨论,只要一心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兢兢业业的同志,我们总会把他拔上来的。”
曹爽按照程序让大家举手表决。
白海涛8票,朱士言5票。
顾参说,“办公厅行文上报。”
接下来就需要等待中组部的考察。
当天晚上,白海涛就到了兴邦家里。
林玲正在炒菜,看见海涛拎了两盒马陵岩茶和一盒桂花鸭,笑了。“你带东西来不是让兴邦不高兴么?”
“嫂子,百十块钱的东西,空手来我怎么好意思进门呢。”
“坐一会吧,兴邦还有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嫂子,你放下,我来炒,见到菜我就忍不住要动勺子。”
“好,今天尝尝你的手艺,我出一下门。”
林玲下楼去买点熟食凉菜。在小区院内篮球场边碰见余明和宗旭打篮球。
“余明,你还能蹦跶动么?跟着小孩闹腾。”
“嫂子,多买点菜啊,今晚我在你家蹭一顿。”
“好,好,别打了,白海涛在家里呐,你们上楼陪着客人,兴邦还没下班。”
晚上,兴邦一到家,满满一屋子人吓了他一跳。
“好家伙,今天是什么日子?”
宗旭乐了,“爸爸,今天是你生日啊,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哦,哈哈哈,那还真得聚一聚。玲玲,家里还有什么酒?”
“上次传家哥带来一箱,还剩几瓶。”
“今天你们有口福了,请你们喝茅台。”
满满当当一桌人,兴邦这个寿星举起酒杯,“人生难得娇妻懂事的儿,再有一个知己,生活无憾了。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共举杯。
兴邦平时在家吃饭从来不说工作的事,今天破了例。
“海涛啊,你到省里来帮我,真是让我高兴。最近压力太大了。”
“感谢省长选择了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委会上的激烈争论在一定范围内的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兴邦选择了自己人,一脚将吴县派踢出圈外。
“我现在还不是省长,只是主持工作。金陵不比淮海,人际关系复杂的很,不过以你的七窍灵通心会很快如鱼得水。”
余明说,“在淮海我就领教过海涛的百官行述的厉害,那玩意,简直是官场ct机。”
白海涛脸一红。“双刃剑,双刃剑,我只用阳道不用阴招。”
宗旭很诧异,他怀疑自己听的不是中文,“什么是百官行述?”
余明说,“说白了就是你们在美国商学院学的那套商业尽职调查。不过百官行述只调查体制内的官员和他的一切。”
“哎,原来是情报,说白点叫信息检索,这没啥丢人的。”
兴邦一摆手,“你小孩别瞎掺和大人之间的谈话,要是吃饱了找你的女朋友去,谈恋爱的年纪就好好谈恋爱,我可是好久没看见过芳芳了。”
林玲怒到,“还不是你那个劳什子于洋的五星集团,搞什么信托慈善,你儿子既然入职了泇山集团,就应该好好跟芳芳一起把企业搞好,商人不挣钱,天天搞慈善算哪门子商人。”
五星集团在宗旭手里起死回生,将柳青润出去买华融银行的股份冻结了,陆续出来了近百亿资金。五星集团用这些钱连续拿了几宗块地,搞房地产开发搞的风生水起。公司盈利了,但宗旭只拿固定的年薪三十万薪水。
钱芳芳几次打电话让宗旭归队泇山集团,他总是以太忙为由一推再推,搞的两个人关系很僵。
兴邦很久没过问儿子的事了。“你那个慈善信托基金能不能委托专业机构来打理?”
宗旭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种话。
“爸,你看现在国内有哪家机构有能力,有真心为信托人保值增值的?不掏空你才怪!国内根本没有惩罚他们不诚信的法律机制。”
“你拿着于洋的尚方宝剑,在金陵大肆拿地,我这个省长会遭人非议的。”
宗旭一推桌子站起来。
“我吃饱了,各位再见!”
走到门口又转回头,“你们这些官员就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把名誉看的比我们的自由还重要!你高兴我要说,你不高兴我也要说,你当你的省长,我干我的生意,我找过你开后门给我批一块地了嘛?找你给我减一分钱的税费了嘛?这个五星集团我会一直开下去!”
兴邦没说话,端起酒杯跟白海涛和余明说,“人呐,就是要有独立的人格,浑身带刺!不然怎么进步!今天高兴,咱三个继续喝!”
宗旭灰溜溜出门,外面天很黑了,路上没几个人,冰雪天谁没事出去挨冻啊。
烂泥雪地,一踩一吱嘎。
喷人一时爽,被反喷有时也不是坏事,宗旭走在冰冷的路上抽着寂寞的烟,想想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钱芳芳了。
一个姑娘从异国他乡跟他飞到国内,虽说是来掌管着跨国公司,但亲情上是寂寞的。都怪于洋伯伯,害的我连女朋友都没顾上。
女人是要哄得,今晚负荆请罪去吧。宗旭拦了一辆车去高尔夫花园找钱芳芳。
出租车没走多远,五星集团副总沈梦红就打来电话。
“宗总,明天中天门东侧那块地明天竞拍,我们得到消息,主要竞争对手是贺建军的沪商集团,张桂展的环苏集团,他们两家都有意这块地。竞拍是九点整,我几点去接您?”
“贺建军?他是我国强表叔家的大舅哥,我就不和他刀兵相见了,我给你特别授权,不惜一切代价拿块地!”
“好的,宗总。”
“哦对了,我决定退出公司管理层,只任董事长,你任总裁,掌管公司一切日常事务。你让办公室行文,明天送我签发。”
沈梦红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董事长是怎么突然就南辕北辙大转变了,从一个事无巨细的细节男一下子变成了大撒把。
但信任的力量是无穷的,明天怎么打好和前老板贺建军拍地这一仗是沈梦红今晚要思考的主要课题。
出租车停在高尔夫花园门口,司机一张嘴,“老板,一百块!”
宗旭明明看见表上显示48块,这司机真疯狂。
“老哥,你抢呐!我想请问,你是怎么把48看成100的?”
“你是大老板,电话里都是买地盖楼的大买卖,不差这毛把分把的。”
宗旭心说,哎我操大爷的,拿我当傻瓜明宰啊,他气的都笑喷了。
“我要记下你的车牌号,报到公安局去,办你个敲诈勒索,你个奸商,一个人把金陵的名声都败坏了。”
“哎,小子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
宗旭下了车。从包里掏出五十块扔进车窗。
司机骂骂咧咧的一脚油门走了。
好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莫名的烦躁从内心升起。
走到88号别墅,铁将军把门,锁的叮当响,打电话,对方也没回音。宗旭瘫坐在门厅里,摸出烟抽了两支,坐的屁股都酸疼了。
哎呀,这闭门羹吃的,自讨没趣,走吧!
下台阶时差点被冰雪滑倒。想到芳芳每天都要出来进去怪危险的。宗旭在车库门边找了把旧扫帚和铁铲,摸着黑,冒着严寒,呼哧呼哧的打扫雪。
其实钱芳芳早就到了,她站在远处的树底下静静的看了很久很久。看着这个男人抽了几支烟,把院子细心的扫了又扫
巡逻的保安看见钱芳芳没回家吓了一跳。“钱小姐,您不早来了嘛?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遭贼了?”
保安看见院子里一个人拿着铁锨呼哧呼哧的挥舞着,紧张的伸手去拽腰间的电棍。
钱芳芳乐的前仰后翻,“大哥别紧张,是家贼。”
“哦吼,弄叉劈了,那俺走了,外面挺冷的,您早点回吧。”
钱芳芳缓缓走进院子,看见宗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冒着汗。
“你还记得有个女朋友!是不是分了你忘了?!”
“嘿嘿,没,没忘,我今天不是负荆请罪来了么?”
“你没有罪,是我瞎了眼,选错了人。”
“没,你绝对没有错,小宝贝,是我错了!”
“叫谁小宝贝呢,谁是你小宝贝?”
“你呀,咱俩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定着娃娃亲呐!”
“我改主意了,我不同意。”
“别介,芳芳,别,冻坏了我,你可就用不了了,那才后悔莫及呐。”
“谁用你!流氓!”
“嗨嗨,我最多也就是个小偷,偷走了你的心。算不得流氓。”
宗旭死皮赖脸从门缝挤进去!
男人,在爱情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也没有什么对错需要坚持。
爱情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贱,而是心喜欢。